恩女陌玉 第101章 当年之过

没有人会怀疑，那就是最纯粹的爱情。

虽然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但他们也知道，他们身上背负着的，是不同的使命，身后要守护的，也是不同的国家。

但他们却跨越了一切艰难险阻，以最尊贵的方式，赢得了两国皇室的支持。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西域圣女都守住了当初的承诺，而花将军亦然。

如此让人痛苦又处处受限的爱情，他们却甘之如饴，珍惜不已，这怎能不让人叹为观止，甚至羡慕万分呢？

花不语那孩子，就是两人爱情的证明。

虽然她没见过西域圣女，但据见过的人形容——天仙下凡尘。

以前她还半信半疑，直到见到花不语这孩子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那形容，其实并未夸张。

据说西域圣女都不能婚嫁，除非她们付上一定的代价，而那代价，也不亚于付出生命了。

所以，历代以来，只有极少一小部分圣女，付上了那个沉重的代价换得了自由。不过，她们的生命，也随之开始进行了倒计时，正如花不语的娘亲一样……

而那还只是代价的一部分而已，即便如此，花不语的娘亲还是选择了与花将军在一起。

那块红玉，就是在听完他们的爱情之后，送给花不语那孩子的。

虽然踩在刀尖上，但西域圣女亦能翩翩起舞，每走一步，都会滴下冉冉鲜血，西域圣女亦然无悔。

那点点血滴，预示着不断流逝的生命，亦像隆冬里傲雪凌霜的红梅一般，颜色鲜艳，骨骼奇香……

她实在佩服如此奇特的女子。

那块红玉，原本花不语那孩子是不肯收的，但在听完她的理由后，便默默收下了。

没想到，那孩子竟会如此珍惜那块红玉，甚至传给了下一代……

时间过得真快啊！

端容太后看着静静躺在慕容嫣然手里的红玉，一时感慨万千。

花不语那孩子真是命运多舛，跟她那貌若天仙的娘亲一样，年纪轻轻就离世了。

这都要怪她，若不是她强留花不语留宿一晚，花不语那孩子，也就不会遇到正好进宫请安的渐儿了，若不曾遇到渐儿，也不会有日后的那些荒唐事了……

唉！

虽然逝者已矣，她已无能为力，但既然知道了花不语那孩子的女儿尚在人间，那她也要抓住老天给的机会，对当年之错作出补偿。

这次，她再也不会任由渐儿胡来了。

“然儿，等母后忙完了这阵，就请你那位恩姐姐进宫，陪你住几天可好？”端容太后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温柔道。

慕容嫣然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一听到能见到恩姐姐，早就高兴得跳了起来，连连答应道：“好啊母后！那皇帝哥哥的选妃之事，您可得快些安排了！”

“好好好，瞧把你高兴的，你就那么喜欢那位恩姐姐啊！”端容太后欣慰道。

当年的错，她不知道能补偿多少，但若是然儿如此喜欢花不语那孩子的女儿，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真是感谢老天垂怜，让她还能有机会弥补当年之过……

闻言，慕容嫣然放下了挥舞的小手，跑到端容太后面前，扯着她的袖子撒娇道：“是啊母后，我可喜欢恩姐姐了！除了母后和皇帝哥哥，我最喜欢的人就是恩姐姐了！她真的对儿臣很好，让儿臣感觉到了什么叫温暖，还有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儿臣甚至还想过，若恩姐姐是儿臣的姐姐就好了！没想到母后也如此喜欢恩姐姐，儿臣就更高兴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想让她当你的姐姐？”端容太后若有所思道，“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让横儿给她个封号就行了，至于用什么理由……救了当朝公主，这个理由也足够了。”

本来还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那孩子救了然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就这么办，先赏个封号给那孩子，然后……

“谢母后，儿臣明日便出宫去告诉恩姐姐这个好消息！”慕容嫣然喜得脱口而出道。

端容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叮嘱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当夜子时。

夜黑风高，阴风阵阵。

忠信王府外的大树上，繁密的树叶随风轻动，传来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一身黑衣的罗妄，隐在这些天然遮挡物的后面，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即将要交班的护卫，随时准备行动。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一边敲着锣，一边喊着惯常的口号。

在经过忠信王府门前时，更夫像平常那般，驻足与门口的守卫寒暄了几句。

刚准备离开，突然想起在前面几条街看到的怪事，就开口对门口守卫的两人说道：“小哥今晚最好小心些。我一路打更过来，在每个街角都能看到几个人蹲在那儿，仔细一看，都是些平日里无所事事的酒鬼赌徒。虽然不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不过，那群人聚在一块儿，肯定没什么好事。”

闻言，门口的俩年轻守卫不以为然道：“不过几个小啰啰，能掀起什么浪？难不成还敢来忠信王府闹事？”

“小郡王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一个更夫没什么能耐报答小郡王，能做的，也就只有传点消息了……”更夫见守卫不以为然，便开口提到了忠信王的弟弟慕容不越，尔后又劝道，“虽然你们王府高手众多，即便有不怕死的敢上门闹事，也能马上制伏。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今晚还是多加些人手防备一二吧！”

谁都知道，在忠信王府里最金贵的，并不是忠信王慕容炎凉，而是忠信王的弟弟——小郡王慕容不越。

也就是说，整个忠信王府，其实都要看小郡王的脸色行事。

果然，一听到小郡王的名号，俩年轻守卫顿时就正色起来，异口同声道：“多谢提醒，我们定当将你的话转告统领。”

“那就有劳二位小哥了。”更夫欣慰道，“我还要打更，就不多逗留了。”

更夫离开后，俩年轻守卫便分出一人进王府禀告去了，留下的那人也突然打起了精神，一副随时准备捉贼的敏锐模样。

而一直藏在暗处的罗妄，则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多事的更夫，好好打他的更就是了，多管闲事！

害他现在不得不调整计划了……

虽然他罗妄不怕死，即便从王府正门冲进去，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可他还想留着这条贱命去苏州，见见伊绵她们！

前面三家王府，都是乘其不备，所以才能顺利脱身。现在看来，得多费些功夫了。

不到半刻的工夫，王府大门口果然多了两个人。

罗妄轻蔑一笑：还以为会有多大阵仗，就这几个人？

算了，也无需再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

一阵大风刮过，掀起飞沙走石。

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准备铤而走险的罗妄，面对突然临到的好时机，不由第一次打心底里感谢老天。

忠信王府门前的几个守卫，被突如其来的风沙吹迷了眼，正抬手揉眼之际，罗妄乘势而为，施展轻功，在夜色中潜入了王府……

皇宫。

御书房。

“夜深了，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慕容纵横打了个呵欠慵懒道。

他都快困死了，明日还要早朝，之后还要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唉，要当个好皇帝，还真是累啊！

“回禀皇上，臣还有一事，望皇上应允。”郑凛然拱手道。

“哦？何事能让右相开口求朕？”慕容纵横瞬间来了精神，颇有兴趣道。

“臣以为，万花楼起火之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既是如此，那京城近期，便需多加防范，严查外来人员。而西域内乱之事，也不知左羌将军处理得如何了，自上次发来一封急报之后，就再无下文……眼下的局势，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郑凛然有条不紊分析道。

站了一晚上，总算是听到了有用的话。

忠信王慕容炎凉和瑞安王慕容杜渐，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郑凛然，要听他接下来的话。

慕容纵横凝神静听，并未开口打断。

“故此，臣斗胆请皇上启用新人，不拘一格降人才！”郑凛然铿锵有力道。

慕容纵横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右相郑凛然行事向来不按常理，故此也没有多意外。

“右相既然开了这个口，想必是已经有要举荐之人了，爱卿但说无妨，朕会好好考虑的。”慕容纵横回道。

“回禀皇上，臣确有几人要向皇上引荐……”郑凛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不单是老臣这边有可以引荐的人才，想必，忠信王和瑞安王麾下，更是大有可以向皇上引荐的奇才吧！不妨也都割爱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

整个京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最精锐的高手，其实并不在皇宫里，而是在两位王爷府上。

闻言，慕容炎凉和慕容杜渐眼角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也不是不懂，但要他们把跟了十几年的手下，割爱让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