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告白 第15章 第十五章 他是他，我是我

苏杭都不记得他怎么回到家的，脑子昏昏沉沉，过往的画面一一闪过。

那些曾经让他心动的，开心的，害羞的画面如今都像一个个嘲讽的网像他扑过去。

一切都是骗局，其实秦臻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你，苏杭自己都想狠狠的嘲讽自己一把。

整整在家躺了两天，脑子里如万花筒般的过往循环不断，干扰着苏杭的睡眠，直到周玉梅要去医院做透析他才勉强爬了起来，只要他放假在家，他都要陪着去的。

刚下了楼就看到秦臻的车停在那儿，显眼的很。

苏杭看了看，沉着脸扶着周玉梅绕了过去。

“苏杭”秦臻从车上下来，看了看周玉梅“周阿姨”

还算礼貌的首次正面交锋。

周玉梅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她其实是不认识秦臻的，小时候也就见过一次，早已不是如今的模样。

“我是秦臻”

周玉梅张嘴，啊了一声，又立刻反应过来，秦臻和苏杭高三同班了一年“你来找苏杭？”

“嗯，刚好路过，你们要去医院吗？我送你们”

“不用了”苏杭冷淡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定了车了，谢谢”

周玉梅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但也有可能是苏杭单方面的，秦臻看起来最多是有点焦躁。

“是是，我们定好车了，就不麻烦你了，你看有什么重要事你要是找苏杭，你们说，我等一会儿你们”

“我们没什么事可说，走吧”

周玉梅看了眼秦臻勉强的笑了笑，转身跟着苏杭走了。

车上

周玉梅轻轻拍了拍苏杭的腿“有什么事需要和妈妈讲讲的吗？”

苏杭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周玉梅叹了口气“你不是一直记得他吗？”

“我记错了，不是他”

周玉梅苦笑了一下“好，记错了，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给妈妈讲，不要一个人扛着”

周玉梅透析的时候，医生过来了一趟，把苏杭叫到外面，说了一下目前周玉梅的情况可能不是太好，他会根据她目前的情况给她重新调整一下药，苏杭不懂，只能点头答应。

回了家安顿好周玉梅，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苏杭觉得胸腔闷闷的疼，对于周玉梅的病，其实他们两个也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心理准备了，可真到了垮掉的时候，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电话一响，苏杭几乎是立刻就按了接听，他怕声音会吵到周玉梅。

电话里的人说“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最终还是苏杭妥协了。

秦臻看着苏杭穿个T恤，瘦的衣服都晃荡，一下就心软了“好了，别闹脾气了，我做错的事，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还没玩够？不是玩玩而已嘛？是你玩上瘾了还是觉得报复不够？”

“都不是”

苏杭对于秦臻的回复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无论秦臻回什么，苏杭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他只觉得累，实在不想这样耗下去了，睡不好觉的滋味太难受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以为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的太明，大家应该知道”

秦臻突沉了脸“知道什么？”

“我玩不过你，我也没能力去报复你的玩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只想好好活着，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玩弄我的你尽管开口，我能满足你的我配合你，希望你秦大公子早日能够高抬贵手，如果你没什么想要折腾我的了，那你也放心，我会从你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绝不碍你的眼”

苏杭这两天的混乱思绪，实在是让他理不出头绪，但他清楚的知道，他这么多年熬过来不是为了死的，他想活着。

想活着，惹不起秦臻这种人。

“消失？你准备怎么消失？”

“这个就不关你的事了”

秦臻弄不懂苏杭到底还要闹什么，方余的事他自认为他解释了，贺聪的事他也觉得他道歉了，所以苏杭这激烈的反抗情绪也应该差不多了，他从小就自信，甚至自信的有点自负，就连追求苏杭，都没有费力气，好像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唾手可得，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以为他都已经来放低姿态了，一切就都该过去了。

“你的消失是什么？去外交学院上学？和我不在一个学校，从此再也不用碰面？”秦臻觉得可笑“你信不信我让你过两天收到的是军校的通知书，外交学院你就做梦吧”

苏杭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可秦臻的话却像一座大山陡然压在他心脏上，最近的所有不良情绪都扑面而来，他怎么努力，心脏里的氧气都越来越少，薄薄的心脏膜紧绷成透明色，急欲膨裂

等苏杭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率先一步扑了上去。

苏杭打架没有章法，纯粹靠着本能，秦臻一开始仅仅是躲避，并未还手，可苏杭却不要命的往上扑，他身高腿长力气并不小，秦臻不钳制他，那一拳一拳打在脸上身上也是结结实实。

秦臻本来是想着等他打的，在他的观念里，惹了情人不开心，被他打两下很正常，而苏杭虽然下手重，但也在他承受范围内。

可苏杭嘴里那句恶心让他滚的越远越好的话却惹得秦臻的浑劲也上来了，逮着苏杭的手一拧，恶狠狠的威胁，“你再敢说一个我不爱听的，我就真的让你感受一下我有多恶心。”

苏杭早就打红了眼，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让秦臻滚蛋，让他永远消失……

气极了的秦臻一个反手把他扔进了车里。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苏杭几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头砰的一下撞在车门扶手上。

苏杭趴在车上双手被秦臻死死别在身后，一个屈辱又别扭的姿势。

“秦臻，你他妈的放开我！”

“你给我安静的呆着”秦臻一把扯烂苏杭身上的衣服，撕出一条来绑住他的手，然后把人翻了过来，正面对着自己。

“你到底还要闹什么别扭！”

苏杭红着眼盯着秦臻，愤怒的情绪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敢保证如果他有机会，他一定会扑上去活生生的把眼前的人咬死。

“秦臻你是不是有病！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我们分手！分手你听得懂吗！还是说我们根本不算是谈恋爱，那我再说明白点，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听懂了吗！”

秦臻沉着脸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了句“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你同不同意都不重要，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看着苏杭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秦臻就觉得火大，掐住对方下巴“你知道后果吗”

苏杭心猛地一颤“不就是读书吗？我可以不读了”

“不读了？”

“我可以不读了，只要你从此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带着我妈可以走的远远的，你们这种人我惹不起，我躲可以吗？你报复够了折腾够了放过我行吗！”

秦臻安静的看着身下的人，好一会儿才突然松了手，不痛不痒的说了声 “好”

苏杭看着秦臻面无表情的帮他解开手上的捆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戾气，他想大概秦臻是有点不甘心的，本来以为逗弄一直小狗，最后却是小狗自己跑了，换他大概也是不甘心的。

秦臻自从那天后就消失了，直到苏杭拿到了外交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都没再出现。

他想大概秦臻也是觉得没意思了。

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最好的不是吗，苏杭空荡荡的心随着一份通知书慢慢落了地，这样也很好，少年的绚烂感情总有落幕的一天，时间会是最好的解药，一定能熬过去。

苏杭渐渐开始不再想秦臻，高中那一年的生活似乎真的渐渐远去，那些狼狈的不堪的过去渐渐成了心里最深的回忆。

一晃两个月过去。

苏杭成了一名大学生，新的学校新的身份新的开始，好像一切又都好了起来。

夏雨晴去了法国留学，经常会给苏杭发些好吃好玩的，美好精彩的留学生活像一股充满着活力的光，强大的余光似乎也照到了苏杭身上，让他偶尔也感觉生活不再那么苦，那么难。

外交学院距离市区很远，苏杭没办法每天往返，只能申请了宿舍。

宿舍条件非常优越，都是两人间，虽然房间不大，但五脏俱全，而能在外交学院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条件优越的学生，选择住宿舍的人并不多。

苏杭的室友是另类。

苏杭找了好几个兼职，平时的兼职在学校周围，周末找在家附近，他得回家看看周玉梅。

周玉梅的身体越来越差，苏杭着急却也没有办法，最近两周他都没去兼职，带着周玉梅去透析，去检查。可所有的结果都冰冷又无用，主治医师除了说调整调整药以外几乎拿不出别的办法。

苏杭开始考虑给周玉梅转院，可目前这个医院已经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医院了，当初为了挂上个号还花了不小一笔黄牛费，如果要换只剩下最好的中心医院和部队医院了，可部队医院一般进不去，中心医院离的远，他们去一趟也实在不方便。

从医院回来，周玉梅就说累，躺着休息去了，苏杭把家里打扫打扫后就开始查资料，周玉梅那点病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查过，几乎不拿报告他都能快速打出那些复杂的医学词汇名。

周玉梅房间里咚的一声响拉回了苏杭的心思。

苏杭扔下手机就跑进周玉梅房间

周玉梅已经呼吸困难，努力的在捂着胸口吸气，整个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

苏杭赶紧把吸氧机打开放进了周玉梅的鼻内，又拿出手机拨打了120。随后赶紧把窗户房门全部打开。

几乎是机械的在完成着所有事，连自己的手在剧烈的发抖都没有察觉。

周玉梅被推进抢救室后苏杭还没回过神，突然的变故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明明早上才透析完，明明昨天检查还是好好的。

在门口煎熬的等待着，周玉梅是医院的长期透析病人，资料齐全，大大的方便了抢救的过程。主治医师在半个小时后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对着苏杭点了点说说没事了。

苏杭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可心还没来得及落地，医生的下一句话就又让苏杭的心又提了起来。

“病人的心脏目前的问题可能比较严重，我们去办公室谈一下吧”

苏杭木然的跟着进去

“病人目前的心脏问题是比较严重的，很容易引发急性心衰和心源性休克，药物治疗因为她体质的原因，建议不再使用，目前有介入和搭桥两种方式，但因为目前病人还同时患有尿毒症，身体承受能力还有待评估，我想就算通过手术评估，这个手术也有很大的风险，所以你可以等你妈妈醒了后你们好好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因为病人的的特殊情况，我建议手术你最好能请到刘进院长主刀”

“刘进院长现在很少主刀，你要找到他可能需要去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苏杭迅速的把所有路子过了一遍，他也算是长期和医院打交道，经验比一般人倒是多一些，和医生聊完后先去了病房看周玉梅，现在她还处于观察期，苏杭也进不去，隔着玻璃看了看，周玉梅躺在床上静静的睡着，只有机器平稳的发出叫声。

站了一会儿苏杭就去了医疗中心，以患者求助身份试图能联系上刘院长，可登记中心也仅仅是冰冷的帮他做了记录，具体后续的就让他去等通知。

这样的通知通常都是遥遥无期的。苏杭早有心理准备，因为明白所以无可奈何。

他又转头去了医院外面，他早就因为周玉梅的病熟悉了医院外围的一些黄牛，可当他提出刘进这个名字时，所有人也都是摇头，仅有的个别人也是高要价且不保证结果。

苏杭没得办法，只能给了定金试一下。

回到医院后，苏杭就坐在了病房外的走廊上，不断地用手机查着刘进，同时也在扩大搜索看有没有和刘进同水平的医生，可是让他遗憾的是，刘进确实就是这个专业的领军人物了。

没得选的苏杭开始试图找黑客，帮他获取刘进的联系方式，他知道这招是不对的，但他却别无选择，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大概也就只能不管不顾了。

黑客那边给了钱，信息来的很快，可给来的那个号码却怎么都打不通。

实在没辙了，苏杭又去求了主治医生，可得到的答复仍然是，刘进是挂牌院长，他们确实都没有联系方式。

一切的希望又都寄托在了黄牛身上。

周玉梅彻底稳定后，苏杭赶紧的回了趟家，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刚下楼就看到了齐晟。

对于这个人出现在这里，苏杭是感到意外的。

本想越过人直接离开，却被齐晟的话叫住了“秦臻可以联系到刘进”

苏杭咬了咬牙没停留直径去了医院

坐在周玉梅的病床前，苏杭觉得仿佛历史又重演了，他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是那么的相似。

可人却不一样，他曾经讨厌过周玉梅，与其说讨厌周玉梅，他更加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小心掉下去，如果没有掉下去，周玉梅就不会被威胁，可没有如果。

黄牛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周玉梅醒来后状态也实在是不好，主治医生不断的催促，术前基础检查也都完成了。

苏杭又一次去找了主治医师，如果不是刘进主刀行不行。

主治医师说，行，但风险非常大。

苏杭根本搞不懂，但他只能听医生的，他冒不起这个险。

于是只能又一次去找了黄牛，这次黄牛倒是说联系上了刘进，可那边的意思说不是钱的问题，黄牛隐晦的暗示着苏杭找找别的法子。

苏杭站在医院门口木然的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他想了很久，周玉梅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而自己也是小心翼翼的做人，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为什么他们会得到这样的结局。

再次见到秦臻，苏杭却觉得恍如隔世，他甚至都来不及伤心自己的感情，就必须勇敢的面对着伤害了自己的人。

“刘进是你打了招呼了吧？”

“是”秦臻干脆的回答

对于早就知道的答案，苏杭并不觉得诧异“说说你的条件吧，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希望一切照旧”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没说分手，我们就不能分手”

苏杭盯着秦臻好一会儿，他看不透秦臻，甚至他发现他对这个人其实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是秦少爷还没上够吗？”

秦臻黑着脸听着那句秦少爷，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他不爽的气息“你可以选择”

就像你可以选择直接不读书了一样。

苏杭紧握着拳头，克制住自己打上去的冲动“如果我不愿意，刘进是不可能给我妈做手术的是吗？”

秦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你不愧是秦方志的儿子”

一样的卑鄙无耻。

“他是他，我是我”秦臻冷冷的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踏资料扔到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