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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役反派杀穿修罗场[快穿] 第31章 元首的蓝宝石31

作者:Madaao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6 22:47:05 来源:文学城

那脚步声实在太好辨认。

虚浮,无力,听着响亮但仿佛只有前脚掌在使劲,根本踩不实地面。

就算没有听声辨人的技术,弗雷泽也能料到跟来的是哪位。

“等等、你们……站住!”

一串呼唤里三次变换语气,调整音量,最后果然恢复他听得最多,也是最无感的腔调。

仿佛是在对虫蚁尘埃说话,宣告自己低头时的恩慈与强大。

若是在首都家中,在生父与那些官僚的面前,一无是处的学者弗雷泽会很乐意陪对方演一下。

可惜,他如今是死而复生的弗雷泽,是斯卡蒂管辖区的领事,未来将代表本地政权与其余辖区或组织交涉。

这里面可不包括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杂鱼。

但出于对愚蠢血亲的最后一丝怜悯,九成是恶意的那种,他仍放缓脚步,故意让人绕到他跟前,好看清他的模样。

银发于灯下闪耀光泽,紫眸因不再低头而向所有看客大方展示,炫美如同宝石。

他今时的形象颠覆了一直以来的灰暗面貌,昂扬且瞩目。

气质虽天壤之别,可人的脸无法突然改变。

所以哪怕一年到头鲜少见面,碰上了也从不正眼相看,伊诺克也瞬间认了出来。

“果然是你,弗雷泽,你——”

“如果你是想说‘你怎么会在这’的老掉牙台词,那我可真的要为你的滞后扼腕了,大我一个月的弟弟,伊诺克·普莱德阁下。”弗雷泽右手按住前襟,不疾不徐截下话头。

“住嘴、我——”

“‘我才没认你是我家的一员’、‘我没有你这种贱种哥哥’,还是‘我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今天的你想选里面的哪一句呢?”弗雷泽笑语盈盈,继续拦话。

他语调散漫却不容插嘴,如一盆冷却剂冻结了红发男人的出声念头。

这场口舌之争,其实一开始就没有公平可言。

因为辩手弗雷泽对伊诺克的了解程度是碾压级别的超越。

常年蛰伏,善于伪装,能够抽离虚假身份旁观,他连草包的一片皮屑构成都知根知底。

而对方被斩断外界联系,甚至还不知道他在首都已因爆炸‘死亡’。

这个可怜的小草包更想不到,凶手就是他一直视为榜样的父母。

“你这叛徒!原来是你一早就跟他们里外勾结,不识好歹的家伙!”

愤怒的普莱德家次子终于又找回声音。

像杠杆找到支点出言叱责,伊诺克的腰杆也挺直几分,他都不畏惧旁边带笑看戏的苏罗了。

作为长子,弗雷泽给足风度,他对狂吠的弟弟摆动食指,啧啧反问道。

“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弟弟。首先,你与我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你的母亲何时把我认作亲人,你的父亲他——有将我视为儿子吗?”

满腹恶言的伊诺克顿时哑火。

父亲怎么对待弗雷泽,他当然知道,并且从小就理所当然地看着。

这其中还有他母亲的功劳。

母亲莫娜日复一日笃定地向他解释,只有他才是普莱德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只有他是父亲唯一认可的子嗣,是家族新一代的骄傲。

可是,他被踢下这个位置了。

非常随便,被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地踢开了。

“其次,弟弟啊。”

念着故意恶心人的称呼,弗雷泽上前两步,他过于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瞳让此时的伊诺克动弹不得,心一阵剧烈收缩。

“趁今天正好遇到你,我就专门解释清楚吧,我这次来呢,才不是为了正义、荣耀或是自尊心这么陈腔滥调的虚无东西。”

大概是为提前打补丁,他拍手歪头一笑。

“啊,不过有一件是跟你有关的。那就是——像你换掉我一样,我要来换掉你。”

红发枯萎的脑袋早已不堪思考的重负,伊诺克一脸愕然,就剩眼耳为他继续接收外界刺激。

对当下的他而言,刺激是弗雷泽搂住魔鬼苏罗的腰,没被拒绝的画面。

这人甚至露出心满意足笑容说道。

“现在,我终于换回来了。”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个‘位置’……

伊诺克无言地瞪大双眼,被贱种兄长算计的屈辱变成被一对阴险璧人谋害的恼怒。

但他没有等到下一次爆发的时间。

被弗雷泽当成损人颜面的道具,苏罗狡狯地咧嘴一笑,双手反客为主。

他揽住胆敢利用他的人,右手强硬掰过对方的脸。

“换是可以,不过嘛——能否留下来就得看你的本事了。目前为止,你还只有这张脸让我看得顺眼。”

他直接捏红了弗雷泽·普莱德的两颊,看得另一名普莱德肉痛。

“死人不会说话,你想连舌头最后都不能跟你一起下葬吗?”

下巴被捏住固定,眼睛亦只能望向一处,感受着挤压皮肉的强横力道,弗雷泽很快由惊愕转为欢喜。

他以弱于反抗的程度蹭动,讨好地去依偎青年的手心。

“一个吻换取一个死亡的灵魂,若交易的一方是您,鄙人甘之如饴。”他低喃着微顿,脸上又添了一层狂热神采,“您若想让谁跟我一起下葬,我也会不负隆恩,使命必达。哪怕……要我毁灭这个世界。”

疯子。

轮到自己旁观,脑中空空的伊诺克对兄长的真面目只有这一个形容。

他曾断言爱|欲是火。

危险却摄魄的火引诱着人类靠近,施舍温暖又残酷地将他们灼伤。

但那仅限于团在壁炉里的一簇火丛,加点柴便旺盛发亮,洒上水就冒烟熄灭。

弗雷泽心中燃烧的,是会满遍山林,焚尽湖泊的失序野火。

寻常人根本没有与之共舞,将其驯服的可能,光是远望就让人触目惊心,哪还敢伸手——

“啪。”

伸手一拍脑门,不轻不重地制造响声,如同某种宽宏警告。

对弗雷泽做出此举,苏罗没撤掉捏握人家下颚的手。

“我确实可以咬掉你的舌头。”

他靠近,近到再抬头就能接吻或撞断男人的鼻梁,平稳鼻息轻拂对方唇角,如缠绵般私密。

然而他口中淌出的话语,只有统摄其余声音,否定一切妄言的韵调。

“但你说,要为我毁掉世界?真是痴心妄想,你以为你是什么狗血桥段里的主人公吗?一句话论断除你以外的蠢货生死,终结整个故事。”

如此振振有词,差点让人误以为他是为小人物的公义发声,反对‘故事’的狭隘了。

果然,他的意图从来都清楚地写在面上。

就怕别人蠢到读不懂,还要他大发慈悲再额外加一句——

“你们给我记住了,无论终结的世界还是故事,这个的决定权,在我。”

死寂空间内,唯有两道同时停滞,好似向后瑟缩一步的呼吸声接应。

看见火,无论人还是动物都会下意识地怯退。

或许,第一个出现在他们祖先眼前的焰光,就已埋下了畏惧的种子。

诞自雷电劈向巨石的火星,生于地壳深处爆发的岩浆,不同级别的炽热在根源上就与他们能控制把玩的火苗相异。

它当然也可以为人所用,也乐意借此多一条分路扩张领域,延长存在时间。

前提是,妄图取得它的人得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终将被其反噬,变为它诸多燃料之一,被灼烧殆尽的准备。

差点沦为‘烧伤’的一员,弗雷泽最先缓神。

他收回抚在对方腰间的手,五指摩挲,悄悄地留恋。

随后,他压制着有些变调的声音,狂喜又本分地回道。

“遵命。您的教诲,在下……没齿难忘。”

同时松开男人的脸,苏罗又翘起脑袋,双手搭在背后。

“跟上吧,弗雷泽领事,今天以后有你忙的呢。”

遵循说词的起承转合,他转身阔步走开,语气也变得友善起来。

“还有莫奇,带上你的新搭档去收拾一下,凌晨两点你这组要送重要物资出境。”

“记住了,是重要物资,不是能允许你悄悄偷拿的馅饼。要是中途出了差池,我拿你试问。”

重要的事强调两遍,偷摸跟来的莫奇从伊诺克身后闪出,立正敬礼。

他腮帮子鼓起,夸张得像塞了两个榴弹。

这小子果然溜进后厨连吃带拿够了才来凑热闹。

“唔唔唔、收到!师父!”

莫奇大口咽下食物接话。

他声音清亮,脆生生的富有感染力,却让搭档身子一抖,出窍的心神摔回体内。

无形一摔带给伊诺克的打击惨重,他晚饭几乎没碰,全进了莫奇肚子。

午后躺床里提前补觉,他也合不上眼。

见到弗雷泽的那一刻起,他世界的裂缝翻倍增加。

看谁都像是骗子,看什么都是虚假,短短四天糟糕的边境下等兵生活像一群看不见的食肉虫,将他啃噬得体无完肤。

“喂,诺克!诺克你在吗?”

他眼里的牢门被人敲响,保持两下一次的节奏,但他闭着眼装睡,不愿理会。

反正对方又看不见里面,也没有读心术。

“我知道你还没睡啦,我闻得出来的!你现在味道又酸又臭还苦苦的!你是快哭了吗?还是尿裤子了?”

伊诺克:“……”

心中暗骂一声,伊诺克翻身用力踩下地,到门口只拉开一条缝。

“还没到集合时间,你找我干吗。”

话刚出口,他自己就先吓了一跳。

在全是卑贱庶民的哨站呆久了,哪怕实际没接触多少人,他的说话方式竟然也被他们篡改。

不,这只是因为他没必要跟厌恶的人虚情假意罢了。

“嘿嘿。”

门缝外,莫奇窃笑两声,两颗眼珠左右扫动着,神情活似一只偷吃的浣熊。

而他把一块油布包着的东西塞进搭档手里。

“这本来是明天早上的点心,他们今晚提前做好,我就先去给我们领来啦。”

这么说着的他嘴里呼出浓郁的奶酪味,想必他‘提前领取’时又吃了不少,连牙齿都被染成了淡黄色。

手捧暖烘烘的柔软方块,伊诺克一时无措,但不解更甚。

“你为什么要给我。”他脱口而出问。

现在的他既不是中央一军的少校,也不是光鲜亮丽的伊诺克阁下。

白天他被异母胞兄取笑的场景,估计早已传遍整座哨站,传进全北军人的耳朵里了。

“哎?”莫奇眨着大眼,“你晚餐不是没吃吗?现在肚子肯定饿了吧。”

门后的人张了张嘴,不知在跟什么置气,拧眉又追问道。

“就因为这个?”

能辨析人的气味体征,却读不懂刨根问底的用意,莫奇搔搔后脑勺,试探性地说。

“呃——还有上次我不是早餐把你的一份吃了嘛,喏,我还给你。你别生我气哈,咱俩以后是搭档呢,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出任务,请多多关照啦!”

闻言伊诺克神色微微一松。

是了。

因为凌晨他们要一起出行,这个傻憨无知的家伙想他帮忙,免得出错后担责,所以才用自己觉得很稀罕的食物收买他。

一文不值,粗制滥造,甚至还是从后厨借来的贿|赂物。

他往大衣口袋一塞,收下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门刚要合上,他又猛地敞开两倍宽度,恶声恶气地教训起来。

“还有我刚才不是想哭也不是尿床,拜托你说话前先自己想一遍,谁会愿意听你讲这个!都已经参军入伍了,你文明点!”

数天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一口气说出情感如此丰富的话。

十分自然的,他把罪过算在可恨的苏罗,还有今天刺激到他的弗雷泽头上。

是这两人毁了他的生活,撕裂他的世界,将他变得如此可笑。

可笑到他居然误判了小小莫奇的意图。

深夜两点,他跟莫奇准时登上一辆小型的重甲雪行车。

车子能根据路况自动行驶,但仍需要人把控方向,莫奇二话没说挤进驾驶座,也在他狐疑的注视下娴熟操作起来。

自此,没有他插手的事了。

他像个闲人无所事事地赏景,就和过去一样。

从一段密林驶入稍显荒芜雪地,他后知后觉对着车窗眨眼。

不,差别还是有的。

在此之前,他就没注意过雪从天飘落的样子,原来竟似蝴蝶群舞那般恣意。

如今雪山刚步入回暖期,夜里的风量正好,不会在空旷处奏响阴森呼啸,而是柔和地随雨夹雪敲打车身,轻晃树影。

那声音虽不悦耳,却舒适得令人昏昏欲睡。

为不让自己睡着从而错失逃跑机会,伊诺克退而求其次,有一搭没一搭跟莫奇聊起天来。

幸好,在这脑筋笔直的野人身上,他那些欺哄伎俩依然奏效,一下就问出‘物资’是什么,又将送往哪里。

不出意外的,他又被震惊到了。

“索拉兵团前二把手的遗体?这种东西,你们居然只让两个小兵送到外面化验?”

莫奇两眼直视前方,满不在乎地哈哈笑着。

“其实不是遗体啦,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醒不过来,他不醒来,我们也没法审问他啊。哦对了,嘘——我们其实送的是救灾物资,不是活死人!别告诉其他人哟!”

我一个人质还能告诉谁?

伊诺克嘴角狂抽,只觉得再也聊不下去。

恰好肚子发出了咕咕叫的提示,他手碰到口袋,也记起这里有一个储备粮。

不过吃惯了山珍海味,他仍旧瞧不上粗糙的奶制甜点。

捂着油布包,他想了又想,最后将东西掰成两半。

切分食物很轻松,抬手送向一旁的动作却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刚好吃不完,拿去。”

他甚至连表达能力都彻底倒退,宛如才开始说话,只会牙牙学语、不懂你我他区别的幼童。

野人莫奇倒是不介意,当即转向他,眼里的小星星多到快飞洒出来,撞了他一脸。

“唔哇呜哇!你果然是点心天使!”

“是天才啊!”

“你是什么点心、点心国王吗!”

……

激动到极点,莫奇在座位上小幅度跳动着,胡言乱语一通后直接发出一串类似野生动物的叫声。

若不是他一边要按方向仪,一边要捧住神圣的食物,他估计要双手捶胸,兴奋得爬到树上倒吊。

感觉好像大猩猩。

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和眼前画面戳中笑点,伊诺克瞬间别过脸。

不过,他还是迟了一两秒。

“噗——”

一种笑声比打嗝难忍,擅自钻出他咽喉,冲出他紧闭的双唇。

短暂的嗝可以欺骗自己不存在,但映在玻璃上的虚影——他安静微笑的侧脸却不会说谎。

亲眼见证又亲自让它慢慢消失,他较劲地扭过头,再也不想搭理一旁的野人。

直到车子紧急刹车,差点让他摔到脑袋。

“嘶——该死的、你怎么回事?”

伊诺克捂着头向左看,话音未落就被差劲司机的表情吓得心一沉。

更准确的说,莫奇是面无表情。

“有人在这。”

一向欢脱的青年目光如炬,紧盯着车灯照亮的苍白前景。

那里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满打满算,四天的相处时间无法让伊诺克对莫奇产生信任,但足够让他认识到这人的‘特殊’。

这是装着野兽灵魂的人类。

而野兽最擅长追踪猎物包括人类。

车灯照亮的远方,铺开扇形的光路,边缘在明暗界线交替闪烁,营造着强烈的不安氛围。

等了不知多久,伊诺克忍不住悄声问道。

“要、我们要怎么做。”

但莫奇一动不动,专注凝望的姿态神似那天的普里泽兽。

蹲守,匍匐,蓄力,然后于某一刹那全数爆发。

车子动了。

引擎的臂轴因提速狂响,车身带着一阵轰鸣冲刺并急转,剧烈的颠簸下,伊诺克听到了人类的惨叫声。

来不及想这是压到还是撞到,他又在摇晃中眼冒金星。

他甚至怀疑莫奇压根不会开车,只是在乱转弯而已。

疑惑马上又被现实解答了。

主路两旁的雪地,那些在黑暗中不规则的凸起原来不止是积雪,竟然还有伏地伪装的人!

察觉他们要强行突破,这些人翻滚开来。

地上升起金属编织的尖刺网,哪怕拦不住他们也能缠住底盘,让车子在雪地里暴露行踪,变得容易追击。

刚想提醒这点,伊诺克又被侧面炸开的击打声一惊。

几颗破甲子弹射中他的车门,直接打出数个凹洞。

这会儿他是真的想痛骂谁一顿了。

没有武器,没有增派人手,就这样把一个兵团的高级头目送出境线。

送物资也不能这样低调啊!

无奈身处晃动的车内,他晕头转向眼前只有雪色,偶尔才看见莫奇操控车头撞飞几个埋伏在树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等来一枚炮弹终结这场逃窜。

车身四十五度角倾斜,身处最底下的他本能地想抓住什么。

却不想,有一只手先抓住他并将他整个人提起。

手的主人最后对他说道。

“诺克你先出去,记得找安全屋给队长报信。”

随之而来的剧痛,麻木,上升又下落的失重感一一将他的防线击溃,只允许他在眩晕中摔落,狼狈地喘息。

他真想就这样昏死过去,然后回到最初的起点。

但是,他被更可怕的声音唤回意识,下意识地向前,也是车头即驾驶室滚下山坡的地方爬去。

趴在陡峭的边缘,入目只有一片漆黑。

这是能吞噬一切乃至光线的深渊,连重物坠地摔得四分五裂的巨响也被压缩到底,难以听清。

“不会吧……”

仅存的生还人员,时来运转的人质,同时扮演这两个角色,伊诺克·普莱德趴在雪地,被冻得思绪迟缓。

现在无疑是最佳的逃跑时机。

反正那群有所准备的劫匪图的就是车后箱的东西,拿走了就会离开。

只要他躲起来,或者沿着远方探照灯的光芒前进,他就能逃离困住他的冰雪之狱,然后重新回到他还是少校的正确人生中……

“去他的!”

怒骂的男人自暴自弃了。

自暴自弃的后果是他拖着伤腿,在根本不熟悉的雪林里疾跑,全凭直觉和记在脑中的作战图前进。

他要找到距离遇袭位置一百米,藏在三株冷杉树下的安全洞。

找到,然后发射信号枪。

这样那群混蛋说不定还来得及给疯狂野人收个全尸。

能在雪地绕哨站连跑六圈,不是疯狂是什么?

如今做着相同的事,红发散乱的伊诺克只感到肺部灼痛,嗓子充血,体内犹如寒冰和烈焰交替。

“呼……呼……”

他的喘息声简直像是往破布口袋里灌风,四面八方漏气。

跑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小时,也可能才过几分钟,总之当他感受不到脚趾时,他摔在结实绵软的雪堆里。

挣扎了两下,他扯掉碍事的头盔,透过发丝这唯一的暖色看见前方的模糊轮廓。

三棵并排伫立,两边矮中间高的冷杉,它们如同宁静圣像,在深紫色的夜幕下俯瞰着他。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这一刻他确实产生了喜极而泣的冲动。

与‘得救了’的高兴还略有不同,混着点他也道不明的别扭成分。

但现在他顾不得这些,急切地爬起来找到安全洞入口,挪开遮掩的枯木堆。

接着他眼前一花,视野天旋地转。

压制他的手共有四双,他的腿脚脑袋全被摁进雪里,冷得他破口大骂。

事到如今,他多少有点猜中这群人的来历,于是立马改换策略。

“等下、投降!我是南哨站第一分队的新兵,暂无编号,我申请投降者保护!”

话音刚落,压在他头上的手果然松开了,同样离开的还有抵在他后颈的枪口。

目前为止,他还能看到一线生机。

只要这群人里面……

“哟,这可是出乎意料的惊喜啊。”

上方传来钢琴滑奏一般的声音,虽然充满刻意,旋律的不羁却透过花哨的技法奔涌。

埋在雪里的伊诺克脸色一紧。

有谁提起他的长发,让他被迫抬头看清那声音的主人。

个头很高,身披灰袍的男子,体格并不魁梧,他戴着跟哨站士兵相似的头盔,但头顶露出微卷的金发。

不过在深夜的雪林里,这抹金色也被同化成了银白。

对视几秒,男子脱去头盔。

那是一张和俘|虏同样年轻,却更神采飞扬的脸。

他蹲下,细细打量着面色如纸的俘虏,表情轻快得像在跟朋友玩闹。

“喂兄弟们。”他最后按捺不住地笑道,“我们今晚抓到一条大鱼了,这是伊诺克·普莱德,大元帅的次子,他们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呢。”

尽管想要反驳掩饰,可这些人没给伊诺克开口的机会,马上又将他摁回雪中。

通过后来听到的谈话内容,他了解到两件事。

那名金发青年是曾经的北军基地士兵,现在的索拉兵团智囊。

尼克·哈里斯,代号雪狐,如今顶替了狮鹫坐上二把手的交椅,还在兵团内颇具声望。

其中最致命的是,这人不仅认得他,似乎还对他抱有莫大的兴趣。

和同伙用另一种方言交流完,尼克·哈里斯又蹲在他跟前,发出跟最初一样风趣动听,却将他打入真正地狱的声音说道。

“把他带回去吧,我们很快就要迎来一笔大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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