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家族 第8章 Chapter 08

【方德-你在我面前装什么高尚？】

方德原本打算把儿子的车骗到手卖掉去澳门再小赌一把，这笔钱对于陆城财力非凡的老板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可对方德这种小虾米来说却是一笔相当丰厚的赌资。他想再搏一搏，如果这次还不能翻身，那他方德便今生再也不碰赌博。

方德做梦也没料想到方哲远这小子竟然对这个家丝毫没有奉献精神，他眼见儿子怒气冲冲地跑回房间恶狠狠甩上卧室门，只恨得到这辆跑车的人为什么是方哲远而不是他自己。

“如果是红蕖得到这辆跑车一定二话不说卖掉补贴家用，方哲远活脱脱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果然各像各妈！”方德双手颤抖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如果不是现在儿子已经比他高出一头，他真想痛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唐云遥问丈夫。

“你等下去哲远房间送点水果、牛奶，记得在牛奶里面加上安眠药，你一定得亲眼盯着那小子把牛奶喝进肚，我趁着他睡着把钥匙偷到手里，老郭一定能给我一个好价钱。”方德一边嘟囔一边在心中盘算。

“你又指使我做这些缺德事。”唐云遥冷笑。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件缺德事是做，十件缺德事也是做，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善高尚？”方德玩味地看着妻子。

“那你必须按我的计划来分配这笔钱，我把大家对于这笔钱的分配方式综合了一下，最终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方案。”唐云遥进一步提出要求。

“你说来听听。”方德在烟灰缸中捻灭了烟头。

“第一，你卖掉车后首先得给哲远买一辆车，安抚一下儿子的情绪，我觉得不用像许姨说的那样买新车，二手的就可以，这样以后转手时候不至于贬值太多。

第二，你把给哲远买车的钱扣除之后平分为三份，一份留给家里还贷款付账单，一份用作家里未来几年的生活费，最后一份你可以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唐云遥知道丈夫方德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揪住眼前这块肉死死不放，她只盼着尽可能从那张贪婪的狗嘴中多抢出二两。

“我同意，只要你从儿子手中帮我偷出钥匙，另外再帮我把儿子证件准备好。”方德立马同意了妻子的方案。

“我不信任你，除非你拿你母亲发誓。”唐云遥深知面前这个赌徒谎话连篇，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唯有他母亲。

“我发誓，如果我不按你的方式去做，我母亲就会生病。”方德立马向天空伸出三根手指。

“誓言还不够狠毒。”唐云遥摇头否认。

“你不要太过分。”方德板着脸望向妻子。

“我太了解你这个人了，如果你拿母亲会生病来发誓，那就相当于在向我宣告你要卷走所有的钱去大赌特赌。”唐云遥分毫不让。

“我方德冲天发誓，如果我不按照这女人的方案来分配这笔钱，我母亲暴毙而死。”方德咬牙切齿地再次向天空伸出三根指头。

“成交。”唐云遥露出满意的笑容。

唐云遥吩咐许姨切了一盘水果，她端着水果和牛奶叩响儿子的房门。

“儿子，你还在生你爸爸的气？”唐云遥把水果和牛奶放到儿子床头。

“我不止生爸爸一个人的气，我生你们在场所有人的气，你们简直是一群自私鬼，只有我姐姐是真心待我！”方哲远像个雕塑似的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窗沿，彼时他正在痴迷地盯着停在院子里的跑车欣赏。

“我刚刚已经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爸爸同意不卖车让你先开着，但是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开车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唐云遥安抚似的拍了拍儿子瘦削的脊背。

“那个老顽固当真同意了？”方哲远惊喜地转过头望向母亲。

“嗯，你爸说他能理解你，他刚刚已经想明白了，如果他20岁出头的时候得到这辆车也一定舍不得卖。”唐云遥耐心地哄骗儿子方哲远。

“谢谢你们理解我。”方哲远哽咽着抱紧了母亲。

“谢什么谢，父母理解孩子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唐云遥双手抱在胸前不禁打了个寒战。

“现在天凉，你小心受冻。”方哲远见母亲禁不住窗外冷风的侵袭回身合上了窗户。

“乖儿子，现在就把牛奶喝掉好好睡一觉，明天带爸爸妈妈和姐姐一起去街上兜兜风。”唐云遥把床头柜上的牛奶递道方哲远唇边。

“好嘞！”方哲远仰起头痛快地将杯子中的牛奶一饮而尽。

方德趁着儿子在床上昏睡两天两夜的时间把车送到老郭的二手车行，鲁思黎很给面子的让樊小天派人协助方德办好了一切手续，老郭成功将车卖出三百五十万，他自己则扣除了二十万的居间费用。

方德委托老郭在他车行为方哲远挑选了一款性价比极高的事故车，他为买这辆车花掉了卖车款的三十万零头。这辆事故车原价不菲，方哲远开着它在陆城街区兜风一定也很出风头。何况老郭翻新旧车的手艺相当不错，即使是一堆被撞得七零八碎的破铜烂铁，他也能像变魔术一样将之三两天变回原样。如果不是专门从事此项行业的工作人员完全看不出这是一辆翻新过的事故车辆。

陆城很多男女都会专门找老郭买这种翻新过的事故车辆，只不过大家都默契地对车的来源三缄其口。同样金额的一笔购车款有人用来买全新车辆，有人用来买性价比更高的二手车辆，有人和方德一样千挑万选的购买事故车辆。方德认为那些购买事故车的顾客或许也和他一样面临同样的社会压力，面临着竞争和攀比，大家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在面子上好过一些罢了。

“云遥，等哲远醒了你让他来看看我给他买的这辆车，这辆车虽然不比卖掉的那辆跑车名贵，陆城但凡能开得起它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方哲远那小子闹几天就自然而然接受事实，毕竟他爱的不是车本身，他爱的是出风头和炫耀。”方德将手头的车钥匙交给妻子唐云遥。

“另外两份车款呢？”唐云遥接过车钥匙揣进口袋里。

“我办了三张卡，每张卡里存了一百万，这两张交给你，你要不放心的话下午找个取款机查一下余额。”方德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两张银行卡递给唐云遥。

“我等一下就去查。”唐云遥对丈夫没有丝毫信任。

“我订了机票，明天就出发，如果我成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回来立刻给你们买大房子换好车。我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或许我命运的车轮在哲远得到那辆跑车的一刻已经开始转动，我这个隐匿在凡人之中的赌博之王终于等到了一展身手的时机。”方德在妻子面前再一次陷入了自我陶醉。

“祝你好运。”唐云遥面容冷淡地收起丈夫递过来的两张银行卡。

每个赌徒都长了一张会骗人的嘴，每个赌徒都擅长给自己的妻子画大饼，唐云遥这二十几年来早已经看腻了丈夫这种自命不凡的嘴脸。

唐云遥怀揣着两张银行卡去附近取款机查看银行卡余额，方德这次没有撒谎，每张银行卡里都有一百万。唐云遥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整理家里的账目，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不负债的日子，她早就厌倦了家里这种每天拆东墙补西墙的生活方式。

“老婆，你可不可以帮我整理一下行李箱？”方德手中端着红酒杯暧昧地凑近唐云遥脸颊。

“好。”唐云遥下意识地推开丈夫皮肤松弛的面颊。

唐云遥从衣帽间上层取出丈夫的A货行李箱，她在里面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内衣。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帮丈夫整理过行李箱，每一次丈夫手里拿到点儿钱就像小偷一样仓皇而逃，偏偏这次却搞得像出征一样隆重。她觉得丈夫的行为很好笑，为什么他一辈子都无法认定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妈妈，不好了，我的车没了！”方哲远醒来后光着脚从楼梯上噼里啪啦跑到唐云遥面前。

“方德，你动儿子的车了？我们不是说好让儿子先开着吗？你这人怎么回事！”唐云遥立即将矛头转向丈夫方德，她不想在儿子心里落下埋怨。

“儿子，你听爸爸说，咱们家这条件开那么昂贵的车不合适，爸爸特意去朋友那儿给你花一百多万选了一辆名车，你现在就可以开着它出去兜几圈，爸爸保证陆城所有的男人都嫉妒你，陆城所有的女人都倾慕你，鲁思黎从前开的也是这款车呢。”方德试图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儿子方哲远。

“卑鄙小人，等你老了那天我一定拔你氧气管，我把你的电动轮椅卖了给你买手动轮椅，我把你的电梯别墅卖了买车库给你住，我把你进口抗癌药换成地下作坊假药！你等着，风水轮流转，我总有一天让你也尝尝我今天的滋味！”方哲远抬手甩给父亲一个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