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事情闹得太大,村长被请了过来。
他也不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来便道:“小依,翠婶子再怎么样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把她打成这样?”
胡家人这些年在村子横行霸道,村长管不了他们,也不愿得罪胡家人,所以一来便责问乔依。
乔知眼睛红红的,周围这么多熟人,都欺负她们孤苦无依,还不如李伯伯一家外村人维护她们。
他们都站在姐弟俩的对立面,企图从她们身上压榨点什么。
这一幕他小时候见多了,一旦露怯,他们就会更加猖獗。“村长,是胡家不做人,仗着人多欺负我和姐姐,难道别人打我们,我们还要把头伸出去挨打吗?”
村长让知道经过的人出来说话。
早上牛车上的妇人站出来添油加醋地说了发生的事。这件事的起因,还得从村子突然传出的关于乔依的钱财来路不干净的谣言说起。
大伙儿搞不懂乔依和乔知孤苦无依的,又没有技能傍身,怎么会突然有钱盖新屋的?按照村里以往孤儿的下场,他们应该早早饿死在茅草屋才对,怎么还越过越好,甚至超过村里大部分人的?
村长听闻,“乔依,你年纪轻轻,钱财到底是从哪来的?也不怪村里人说闲话,大家只是好奇而已。”
人群中的林氏和乔铁虎恨得腮帮子都咬碎了,还能从哪来的,当然是从他家偷的!
乔依知道眼前这个奸诈的老人想逼自己交代挣钱的门道,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去挣钱。
但他的算盘打错了。
乔依笑道:“哦~原来大伙是好奇我怎么赚钱盖房的啊?这有啥不能说的,还亏你们背后搞出这许多腔调来?!”
夹枪带棒的话一出,以村长为首、不怀好意的村民都变了脸色,神情尴尬。
“我几日前打死了一只野猪,城中许多人都是见证,县令大人为了嘉奖我,赏了我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啥?
她打死了野猪?
大伙都对几日前县城有女子打死一只野猪的事有所耳闻,但没想到是乔依。
更没想到县令竟然亲自嘉奖她十两银子!
村长惊疑不定:“此话当真?”
乔知气呼呼道:“村长这是不信?那你去问县令老爷好了,还有衙门的捕快伯伯,他们都可作证!”
“而且,县令老爷说姐姐是女中豪杰,让我们有难事可以去找他,甭说村子里,就算是整个县城,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当然,后面一段是乔知自由发挥的。
村长连连摆手:“那倒不必那倒不必。”笑话,他一个小小的村长去找县令老爷,怕是没挨着县衙的大门就被赶出来了。
众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号丧的翠婶子也如同被卡住脖子的野鸭,吭哧了半晌,“那野猪十个壮汉也未必杀的死,你空口白牙的,在这蒙大伙呢?”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翠婶说话在理。
“是啊,她就算力气大点,一头发疯的野猪怎么杀的死?”
“肯定在撒谎!”
一道清润的男声响起:“我可为乔姑娘作证,那日我正好在县城,亲眼目睹她打死了野猪。”
吃瓜群众的目光全部投向突然出现的顾渊,未出阁的女孩们都羞红了脸,频频回头看他。
村长对顾渊的态度很和蔼,毕竟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谁家头疼脑热不指望他来治呢?他的祖父一双妙手,生前救了无数次村民,是村里有名的大好人,可惜去世得早。
有了顾渊作证,大部分的村民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对乔依的话深信不疑。仍有少数持怀疑态度的村民,碍于乔依可怕的拳头,也不敢再公然出声质疑。
在众人散去之前,乔依高声道:“还有,今后谁在背后造我的谣,编排我们乔家姐弟,我见一次打一次!”
人群中的张春丫浑身抖了抖,步子挪动地更快了。要是被乔依知道谣言是她传出去的,那可就完了。
这么一闹,已经到了黄昏。
乔依装了些晒干的木耳送给顾渊,“今日多谢你了。”
男人低头用好看的墨眸注视人时,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他唯一挚爱的错觉。乔依错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他耳垂的嫣红口脂上。
应该是楚秋心的吧?
顾渊语气温柔,“客气,举手之劳。木耳我便不收了,我不会做饭拿去也浪费。”
“顾大夫能帮我我感激不尽,但是那日你并不在场,为何帮我?”她的视力极好,当日在场的人根本没有顾渊。
顾渊的笑容不变,似乎套了假笑面具,“那日正好有位衙役来看病,他讲的。”
他指着李家父子忙活的地方,“这处建房子确实不错,冬暖夏凉。我能否去看看新房建造?”
这个请求不过分,乔依便带他过去。李家父子已经收工回家了,铁锹等工具都被整齐归置在东墙边。
目前四周的墙体都已经砌好,六十二墙体看上去堪比城墙的厚度。顾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乔依,便告辞离去了。
此时已经黄昏日落,山也来不及进,乔依便继续赶制羽绒背心和羽绒长裤。
傍晚,乔知拎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他鼓着腮帮子,每一斧头都拼尽了全力狠狠劈下,似乎把地上的木头当成了白日的村民。
将木柴整整齐齐码在屋后房檐下,他便在院子里练习拳脚,这些基本动作都是早上乔依教的,他必须尽快练习熟练。
夜晚闷热潮湿,乔依早早地点燃艾草驱虫,茅草屋内燃着昏暗的光。晚上并不饿,乔依两人啃了几只桃子后便早早睡觉了。
夜半,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翻进院子,摸索着往茅草屋来了。
来人正是昨天晚上踩点的胡顺和张串子,两人白天在镇上赌坊鬼混了一整日又灌了些许黄汤,夜晚才回村,便径直往村西来了。
“咱们还是把她们都卖了,这样就有钱再去赌了!”
“你说得有理。”
两人嘿嘿笑着,来到了窗户边,准备往屋内吹迷烟。张串子摸索了半天,“遭了,我的迷烟呢?”
胡顺跺脚:“笨手笨脚的,迷烟要是丢了咱俩今晚白跑一趟!”
夜色有些昏暗,眼见着明天就要下雨了,乌云逐渐遮挡了月光。
张串子看不清,拉着胡顺趴在地上胡乱摸索。
“你们在找这个?”
一只素手将竹管递到张串子面前。
张串子脸上一喜:“啊对对,就是……”
话音卡到嗓子里,他惊恐抬头,就看到一个姑娘披头散发地站在他们身后,笑得诡异。
胡顺吓得后退几步,但看清是乔依后,他拦住准备跑路的张串子。
“别慌,她就是乔依!咱俩个大男人,还抓不住一个女人了?”
又是两个活腻的。乔依暗笑,他们似乎不知道白天发生在村西的事,竟然还敢上门来。
张串子一听是活人不是鬼,立即镇定下来,不怀好意地扫视乔依,“这么着急就出来见哥哥们了,真是个小骚蹄子。”
乔依没有说话,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们别过来!”
她生的娇小玲珑又自带纯真媚态,此时胆小怯弱的模样让两个男人更兴奋了。
乔依问:“除,除了你俩,还有没有其他人?”
胡顺狞笑:“咋,我俩兄弟俩还满足不了你?”
他们嘴上说着荤话,步步紧逼,却没注意到乔依缓缓勾起的唇角。
乔依倏然转身向山林的方向逃跑,胡顺和张串子不敢出声喝止,怕招来村人。只得紧紧跟在后面,他们若回头看的话,会发现身后还跟着拎柴刀的少年。
深夜的森林除了偶尔的虫鸣,很是安静。
进入树林后乔依便不慌不忙地停了下来,转身看追上来的男人。
她脸上的惊慌被诡异笑容取代,静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大半夜的,张串子有点害怕,对胡顺低声道:“这娘们有点邪乎!”
胡顺道:“她肯定在故弄玄虚,不管咋样,先把她绑了再说。”
两个男人张开手臂朝乔依包围,却在下一秒,女孩的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怎,怎么回事,人呢?”张串子更害怕了,他此时只想回家!
胡顺也有点害怕,乔依不会是鬼吧?
女孩的软糯笑声响起,“我在你们身后呢。”
两人战战兢兢地转身,终于像掉进陷阱的猎物,嗅出了危险的气息。可他们觉醒地太晚,转身想跑时,就看到乔知眸光沉沉地站在那挡住了去路。
“害怕了?可惜晚了。”乔依笑得开心,他们越害怕,她就越兴奋。
乔依双臂抱胸,神态兴奋道:“阿知,正好用他们练练手!”
乔知点头,欺负他姐姐的渣滓,必须死!起初少年招式生涩,也挨了对方的拳头,可越到后面,招式越连贯,将两把柴刀舞得虎虎生风。
张串子和胡顺挂彩数道,无力地倒在地上,像两只抽了虾线的大虾在地上半死不活地蜷缩着。
在乔知的逼问下,他们才道出实情。
原来他们是乔书城找来的,他造谣乔依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乔家早就想处理掉姐弟俩。
原本就吃喝嫖赌俱全的两人,闻言便起了歹意,想在玩腻乔依后,将她卖进窑子,反正乔家都不管她们了,失踪也没人过问。
乔依听完后若有所思:“我记得山林深处有野兽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