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肮脏狭窄的破旧出租屋院内。
随便一瞥,周围全是黄泥胚砌的平房,外墙还用红色油漆画着大大的拆字。
“喏,这是你要的肉狗,不退不换,连笼子一起卖。”满身油华华的狗肉贩子大臂一甩,将生锈的笼子连同里面困着的狗一起扔进屋子。
抬手便跟站在门口的女人伸手要钱。
与其说她是女人,倒不如是女孩儿。女孩儿五官精致,身材小巧。纤弱的四肢在松垮垮的宽大睡裙下显得白皙单薄,外露的锁骨粘连着几根垂落的碎发,又多增了几分慵懒的韵味儿。
长得跟小仙女儿似的,实在不像住在这破地方的人。
卸完货的狗肉贩子心里犯嘀咕,嘴却是老实的很,只等着眼前的货主给钱走人。
“多少钱?1000?”这价格是程七七最开始和狗肉贩子商量好的,但那时没说带笼子。
蹲在地上,隔着笼子逗狗的女孩儿突然问起价格。
“一……。”
才二三十岁的狗肉贩子想说笼子100块,笼子生锈了,除了卖废铁,根本没人买。
卖100纯属坑人,可……看着抬头,露出一双水汪汪,人畜无害大眼睛的女孩儿。
狗肉贩子良久不在的良心,突然又长出来了。
“嗐,不要钱。哥知道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儿心善,见不得狗被杀肉吃,都买回来自己养。”
随即故作潇洒的大手一挥,“笼子就当哥送你的了。”
他抬脚刚要走。
“我从哪里给它一刀,能让它又痛苦又断不了气?”女孩儿娇娇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
狗肉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瞅向她。
见女孩儿的眼里充满认真以及……一种令人恐怖的兴奋。
难道他聋嘛?她那么大声都听不见。
“我是说从哪里给它放血,能让它死不了。”再次重复一遍的程七七不耐烦道。
好了,这下能确定了,他没听错。看着话赶话的少女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一把尖刀直晃晃地向他走来。
“妈妈诶。”
狗肉贩子害怕了,咋还碰上个神经病,吓得他连手里的一沓钱都没来得及数,趿拉着人字拖便跑了出去。
“诶,别跑啊。跑什么跑,又不是砍你。”拿刀追出去的程七七大喊道,结果到了路口,转角人就不见了。
“这人…腿脚真利索…。”无法,没追上人的程七七只能自己灰溜溜走了回来。
看着笼子的大狗。
“唉。”她叹了一口气。
这狗该咋杀呢?
……
今年已经23的程七七是个非正常人,不仅是个“精神病”还是个偏执狂。
但好在她怕死,知道自己当众发疯会被人抓进精神病院。所以另辟蹊径的她,发现了虐杀小动物这项惨无人道的选择。
而今天是她的“第一次”。
许是察觉到了程七七炙热——不怀好意的眼神以及手上闪着银光的刀,笼子里佝偻身子的大黑狗开始嘚嘚嗖嗖,嘴里发出呜咽的叫声。
别提多可怜了。
结果落在冷血的程七七眼里,闻到大黑狗失禁,蹭了满身黄褐色尿液的难闻气味。
“噫~臭死了,这死狗有多少天没洗澡了。”捂住鼻子的程七七上下打量道。
恶毒的话语从她娇嫩的小嘴儿说出来,显得违和又不违和。
“算了,反正都要死,管它干不干净呢。”自我劝谏的程七七耸耸肩,阴沉沉地笑了。
拿起刀的手腕露出道道濒临过死亡的旧伤,她抬手打开狗笼,不由得感叹:“你这家伙,长得真大啊。”
程七七在狗场把它买回来的时候,它便是缩成一坨。程七七本以为它是条中型犬,现下它因为程七七的靠近,紧张得站了起来。
程七七方看清它的真面目。
体型比程七七这个一米六的成年人还要大,不过许是它之前生活的不是很美好。站在它面前的程七七可以毫不夸张得说,她能数清这条大狗有多少根肋骨。
面对这幅武力值超低的骨头架子,“瘦胳膊,瘦腿儿的,能有多厉害。”程七七并不认为能伤害到她。
于是,她粉嫩嫩的小手握紧栏杆。
“嗷呜…嗷呜……。”大狗听见铁笼开启的声音,害怕得直在笼子里打转儿。
“啧,这里好像……。”
锈迹斑驳的笼子有些狭小,程七七的手臂伸展不开。
她忽然觉得在里面杀不方便,想让它出来的程七七拎起露在外面的狗绳,轻声哄骗道:“乖哦,小狗狗,要不要出来跟我一起玩呐。”
除了精神有点儿毛病,程七七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知道如何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以及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欺骗人。
就像一朵生于荆棘密布的小白花一样,看似无辜,可又毒又带刺。
见狗仍是抗拒着,呜咽着往角落里躲,不让程七七触碰到它。
“呵呵。”程七七假笑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无意间看见狗脖子上的狗牌——达野。
哦~原来它叫达野。
“达野,来,出来,我们出来玩啊。”获得到有用信息的程七七故作亲和地摆摆手,语调上挑,呼唤着它。
“嗷呜。”
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大黑犬达野支棱起两只耷拉的耳朵,疑惑地望向程七七。
想出又不敢出。
但最终在女人的声声诱惑下,骨子里对人抚摸的渴望迫使达野到底慢慢挪蹭出了笼子。
忽然。
它鼻孔快速涨缩。
那是,那是——食物的味道。
虽然那气味透着腐烂,但对已经四五天没吃过食物的达野来说,已是美味。
顾不上脖子上狗绳的拉扯,它飞似得蹿到了角落里一碗被人丢了不知多久的馊饭面前,“吭哧吭哧”,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程七七很是不爽。
“达野!达野!……你个死狗快看我!快点啊!不许捡地上的饭!我让你吃了吗!”
耐心磨没的程七七暴露出她可憎的面目。
“啪!啪!啪!”一拳又一拳捶打在骨瘦粼粼的大黑犬身上,而嚎啕大吃的达野连头都没回。
“好啊,你敢不听我的。”见不听话的畜生连头都不肯抬一下,程七七狠毒的目光更是凛冽,手上的水果刀“噗嗤”一下捅进了狗的后背。
“汪!”剧烈的疼痛使得大黑犬瞬间红了眼,在咬牙切齿的程七七还要刺下第二刀的瞬间,“啊!”站起来能有成年男性高的大黑犬早已转身露出两侧尖厚的犬齿,扑咬住了她的喉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数日后。
“唔,我这是在哪里,头好痛啊。”程七七睁开眼的时候,就见自己被锁在一个十分经典的90*90*70(长宽高)粉红色细铁条狗笼子里。
“我怎么在笼子里?”昏沉沉的程七七疑惑道,她明明……明明不是在出租屋嘛?
正当程七七疑惑的时候。
“咔嚓。”面前的后备箱门被突然打开。
处于暴戾边缘的程七七一脸敌意瞅向外面的两人。
“老铁们啊!我们新一批的恶犬又来了哈!首先给各位看今天接的第一只恶犬!这只狗可有名头啊,狠到连自己的主人都差点给咬死,直接在女主人喉咙下边的肩膀那里咬两个大血窟窿。要不是主人躲得及时,喉咙都能给你咬断了!”
痞里痞气,染了一头小黄毛的徐为民手举着手机,向直播间里的家人们展示着此次被主人委托接受改造的恶犬,喋喋不休地介绍着。
而他一旁退伍兵出身,穿着宽大迷彩裤和双肩黑T恤的秦历则是不出一言打量着笼子里大黑犬。
见徐为民故意大声说话,不断试图激怒笼子里打蔫儿的大黑犬。
却被秦历一把拦住:“这只好像不是那种会袭击人的狗。”
秦历在野外作战的时候,没少用军犬,狗好狗坏,他一眼就看得出。不过,即使是坏狗,通过正确的纠正,也还是能够被扳回来,避免被主人安乐死的结局。
他在驯狗这方面,很有天赋。
所以在他退伍以后,便被自己同村的堂弟徐为民拉来,一起搞直播训恶犬。这事儿既有金钱保障,又对刚回归正常生活的秦历缓解战后应激症的病情有好处。
一向行事严肃的秦历便这么同意了。
“什么?不是?!!”听见历哥发话了,徐为民赶紧将镜头切到了秦历那边。徐为民是专科毕业,文凭不高,但在摄影方面极为有天赋。知道人情世故的他相当知道直播间里的清汤大老爷们喜欢看什么,趁着不怎么爱说话的秦历终于说话,他赶紧调整手机角度,将秦历硬朗的五官和魁梧的身材全都拍了进去。
直播间内。
【哇!!!!我们家秦大大今天出境好早啊,看看那深色的吊带紧勒住的肌肉,太man了!!!!!】
【啊?这不是那只差点要死人的狗嘛?狗还能送错?】
【其他直播间观众:+111111111111111。】
见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被带动,开始疯狂刷屏送礼物。以为历哥今天直播开窍的徐为民忍不住在手机后面竖起了大拇指,点个赞。
收益不错,晚上没准能点盘花生米喝几盅。
秦历来的时候,就做过调查。这只被送来的大黑犬是高加索犬和大丹犬的混血,虽然外表凶狠、高大,但性子却是出奇的好。
历代都是亲人,通人性的,咬人的概率极低。
“是嘛?”徐为民一听,赶紧凑近将笼子里已经站起来的大黑犬上下打量了一番。体型魁梧,粗黑的爪子硕大有力,仿佛一下子就能将一个成年男性拍死。毛发浓密,质地优良,尽管长得极为威猛,但模样却是出奇的忠诚温顺。再瞧那流畅曲线的狗腰,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狗王。
“嘶,看着还真不像是个会往死里咬人的畜生。”徐为民不会驯狗,但也过手不少恶犬,这狗眼睛里有神儿,估计是个通人性的。
趁着笼子里的大黑犬不注意,徐为民试探的手一下子就怼在了它身上。
结果。
“汪汪汪!”(你谁啊!居然敢碰我的屁股!)
还处于混沌状态的程七七屁股一紧,该死的臭男人竟然咸猪手摸她□□!
“汪汪汪!”(你看我不弄死你!麻蛋!)
她激动的大吼着,以至于忽视掉自己嘴里冒出的嗷嗷狗叫。
见喊了半天那小子也不害怕,对了!怪不得她被锁在笼子里,他们一定是人贩子,倒卖妇女的。
(那你小子可算是掏着了。)
程七七掩藏于深处的残暴被骤然激发,张开嘴,一下子就咬上了触碰她的贱手。
……
而在徐为民和秦历的视角。
“呜嗷!”
只见一脸憨相的大黑犬突然发作。
“小心!”察觉到的秦历一个箭步,扯着徐为民的脖领子立马拽了回来。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狂暴的程七七死死咬住徐为民衣袖的一角,就想将他拖进笼子里。
见有人在扯。
“汪汪汪!汪汪汪汪!”气极的程七七脑袋猛晃,外露的犬齿瞬间将徐为民的衣服扯出大半截。
“诶我的天啊!”被咬掉半边袖子的徐为民脚下踉跄,登时摔倒在地,沾了一身的土。
见自己得救,赶紧跑在秦历身后,冒冷汗道:“历哥,这大狗可真凶啊,刚才那势头,恨不得把我脑袋都给咬下来!”
要说这大黑犬也是真吓人,比动物园里养的老虎都不逊色。徐为民直播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恶犬没见过。
这么狠的,还是头一遭。
被程七七慵懒模样误导的秦历双眼一眯,不由重新看待了它。没想到这只狗居然这么有心机,知道人前装乖,人后发疯。
……
“汪汪汪汪汪!”(该死,居然没咬到!)
没能咬死人贩子,气急败坏的程七七泄愤似的用爪子和嘴撕扯着仅剩的布料。程七七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撕咬和破坏的快感让她不断沦陷。
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汪汪汪!”(还敢来!)她掉头冲着笼子外就是一顿咆哮,大量唾液呈抛物线的形式呼呼飞溅出去。
“闭嘴。”衣服上溅到几滴口水的秦历不耐皱眉一骂。
声音不大,但威慑力极强。
僵持的片刻。
程七七感受到面前男人身上传出的强大气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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