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列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赶在夜晚10点，楚博士匆匆把申请到的加班外勤许可交给了沈连城，同时还想听听他一会儿的打算。

沈连城满脸轻松，将加班许可证装在制服胸口的口袋里，一边交代说：“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我最会随机应变了。”

楚时奕慢慢地皱起眉，反问他：“我怎么没见过，你所谓的随机应变的情形？”

沈连城一顿，马上掩饰过了自己的尴尬，“呃，我说的是以前，我在很多项目负责人手下呆过的。”

“你要小心。”楚博士最后又嘱咐了几句，“我面对面见过范总，她是个心思很细的人，我相信她的次人格也同样。”

“知道了，你都念得我耳朵里长茧子了。”沈连城一转身，看到了实验室出口，忽然略有恍惚之感，自从他睁开眼醒来，世界里就只有这间实验室，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竟然全不知道，此刻忽然能出去了，难免有点惶恐。

“对了，代步工具。”楚时奕掏出来一枚奇形怪状的钥匙，外形像个圆扣，形式颇为巨大。沈连城皱着眉看了半天，犹豫着开口，“这就不用了吧，这是公司的东西，要是被范总看到，我就穿帮了。”

“谁说这是公司的东西？这是我的私人财产。”楚时奕甚至露出了几分得意来，把钥匙按进对方手心，大方地说，“保证她认不出来，拿去用吧。”

“你身上没有记忆分离术吗？你怎么能记得私人的代步工具？”

“我当然也被记忆分离控制，但是这个东西装在口袋里，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沈连城临走前，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被记忆分离控制，相当于处在公司里的这重身份，永远不能见天日，出门的机会几乎没有。”

楚时奕看了看他，缓慢地摇摇头，“我明白，但是人总是有舍有得，我们选择了芥子公司，就是默认了它的行事作风，所以我们没有资格质疑记忆分离，我有契约精神。”

真是伟光正的人格！沈连城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又立马切换成无暇微笑模式，“那谢了，我去去就回。”

从实验室的门走出，乘坐着电梯直达一层，沈连城逐渐沉稳小心起来，看见未来风装潢的空荡大厅里，炽白色的人造光兀自灯火通明，出口把守严密，必须刷卡通过。他用临时的加班许可证刷开了前门，出了闸门，当时一股湿暖的晚风迎面而来，直到此刻，才能真实感受到这个世界。

被困在实验室里，甚至都不知道此时是初夏了，沈连城大致打量了一眼周围光景，芥子公司方圆远近的小广场空荡荡，没什么人敢逗留。身边矗立着一块巨型的立体雕塑，迎面一股冷硬格调。

楚时奕的私人代步工具被停在地下车库里，被人好好地保管着，是一辆重型摩托……

沈连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平整西装，又看了看改装摩托，实在没法把眼前金属怪物，跟斯文儒雅的楚博士联系起来。跨上了车子，戴好头盔，他忽然又一停顿，想起来了什么，从座位上跨下来。

“我好像……不会骑车？”他伸出手掌，盯着自己打量，准确地说，是这幅身体对摩托很陌生，应该是没骑过。楚时奕在本次行动上基本没起到多少正面作用，还是得靠他自己……

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只皮质的小匣子，倒出来一小把各种颜色的胶囊。沈连城逐个辨认了一下，“嗯……蓝色是变身胶囊；红色是充能胶囊；黄色……在这里！紫色是技能胶囊。”

捡起一枚淡紫色胶囊吞进肚子里，没等上几秒，沈连城就熟练地跨上了重型摩托，轰鸣声中如箭离弦，在机器的嗡嗡怒吼中冲出了车库。

海城的街边过分的繁华，现在是晚上10点20分，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刻。酒楼KTV、歌房棋牌室，各处笼罩在灯红酒绿的霓虹闪烁里。商业区更加是四处鼎沸，很多今天刚996完的上班族们，勾肩搭背地从商业写字楼出来，顺势就进了霓虹招牌的销金窟里。

左岸咖啡在众多的魔幻诡谲灯光里，算是十分素净的一间小店，沈连城停好车子，在门童诧异的眼光里整了整西装，推开玻璃门，将一众喧哗背景音隔离在外，孤身进入了沉寂的环境。

范瑰坐在角落的一条环形沙发，面前摆着笔电，正在看上面的报告。沈连城径直坐进了对面，静静看着她。

范瑰一抬眼，沉默了两秒，忽然将笔电的屏幕合上，人微微往后靠去，视界将对方的全身收入眼里，“有什么指教，这位……同事？”

“冥王星，不认识我了？为了找你，我可是爬山涉水，不知道追了多远。”他的表情微微有些轻嘲，浅笑里还有逐渐显露的狰狞。

她又上下扫视了几眼，一挑眉，“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擅长记人，你还是明说吧，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他差点乐出声了，忽然将脸一翻，声调显著提高了，“我在致富经研发组混了这么多年，除了你还没有人敢抢我！你可真行啊！四处抢劫，生冷不忌，油盐不进。就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找到面前来？”

他说了一长串的话，范瑰始终淡漠地听着，等他说完了，脸色微一变，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了，“哦~我有印象了，你是最阔的那一个嘛。怪不得，还是研究致富经的小组日子好过，那些个龙傲天组的，平时一个个牛皮哄哄，其实都是穷鬼。”

“冥王星！”沈连城被她彻底嘲弄破防了，一把将桌子掀翻，笔电、咖啡连同花瓶全部被掀飞了，周围立时惊起了客人的呼叫，围绕着是非之处让出了一块空地。

范瑰依旧脸色平淡，甚至有点无聊，“你一个致富经研发组的，也不算是战斗人员，能找来这里想必是做好了准备。那还等什么？赶紧开干吧，我的时间很紧，天亮前要赶回去。”

“你……”沈连城一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万分的不能理解，“你没有羞耻心，也没有底线，这些我都理解，毕竟穿越公司的员工大多是这个德行。但是你好像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的，我是来寻仇的！你给点应有的反应行不行？！”

“我其实有点好奇的，”她边说着，边慢慢站起身，“我不过就是抢了你几百万，为了这一点点数，自己送上门来找死，这不是亏大了吗？”

沈连城眼色阴沉，也慢慢站起身，他浑身的骨节正在嘎吱作响，看起来在暗自发力，伸手掏出来一枚金属圆球，丢在地上，嘴里默念：“护佑屏障，开启。”

淡蓝色的波光笼罩周身，把沈连城包裹在无形的光之薄膜里。

同时剧烈的爆炸声在城市中央作响，气浪、光团、火焰吞噬出一块焦黑的废墟。

杜寇亲自打实验舱里出来，浑身浴血，现场根本看不出是实验室，就跟屠宰场差不多。

温实克跟在后头一步，穿着同样皮质罩衫，戴着皮手套，高帮的皮靴，除了脸上的护目镜，没有哪一点像是个研究员。

几个研究员退出实验舱，空留下血淋淋的何贞还悬挂在天棚上，一具雪白的**上横七竖八地遍布着血痕，刀割的痕迹惨烈交叉着，血渍兀自在慢慢地流淌下来，顺着惨白的皮肤肌理，渗出一条条斑驳血水，最终在脚底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她不会不行了吧？”刚刚才结束一场私刑，现在开始担心好像是晚了，温实克不时地扭头去看悬挂的何贞，“虽说她的生命体征确实很奇怪，已经伤成这样了，却还活得好好的。要是一般人，现在已经开始抢救了吧。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杜寇蹲守在光屏前监测数据，也震惊了，“所有数据，一项项的都很正常，不得了，她简直是个超人类！”

“她失了那么多血，起码血检样本不应该正常吧？”温实克自己跑到光屏前，仔细翻阅着表格，“怪了，还真的正常，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要想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就得进一步地深入了解，剖开表面的遮掩。”杜寇的眼光更加冰冷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当中悬挂的何贞，好像想用眼光把她剖开。

温实克现在心里有了底，也不再那么担心了，反倒是好奇起来，“你说，我们要是给她造成更严重的外伤，她能坚持到什么地步？我们可以慢慢地尝试，一步一步地试探出她的底线。”

杜寇走到装置着许多工具的小推车边，捡了捡里面的几件“刑具”，最后提溜了一把短锯，晃晃悠悠地到了何贞面前，将她的下颌挑起，语言轻佻，但是表情狠毒，“醒醒，我知道你没晕。不是说好了玩整夜，你不能玩到一半不玩了吧？”

何贞缓缓睁开眼，瞥了瞥他，轻笑，“那当然了，我是开趴小能手，从来不中场早退，说了玩整夜，就一定玩整夜。”

杜寇点点头，“精神头还挺好，看来是没事。你说，我要是……把你的手指头锯下来，你会怎么样？”

何贞啧了一声，“我说，你们不是自称正经的研究员吗？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邪教总部，或者你们是什么器官贩子啊？”

“我知道你跟裴萌有关系，她是不是和你约定过什么？”

何贞一脸无辜表情，“我是实验体，在你们眼里都不算大活人的，哪有资格跟高贵的研究员们约定什么？”

“少卖乖！”杜寇揪起她后脑的头发，拉扯着她扬起脑袋，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你不可能一点不怕的，你现在的态度就很可疑，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就是你知道自己的这些外伤能够愈合，才不将这些伤放在心上。”

何贞眨眨眼睛，无聊地看着他，“行吧，既然你这么迫切地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跟裴萌约定好了，这是她的项目，我只会为了她提供有效的实验数据，你们这些小偷都别想了，你们几个，休想从我身上弄到任何东西。”

他的眼光阴沉得厉害，死死盯着她，语气也阴凉凉的，“这恐怕不是你说的算了。”

一边的锁链被解开，垂吊在头顶的右手被放下来。杜寇捏着她柔软细滑的手掌，状似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只手，弄坏了就太可惜了。”

何贞依然不为所动，“你可能不相信，但是刚才那句狠话，有点戳在我的XP上，我就喜欢被弄坏……”

短锯开始动了，鲜嫩的皮肉轻轻就被撕开，立马溢出了汩汩的鲜红，一截尾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呃——”她没有抑制住这声痛哼，随机，从长时间压抑下散溢出了更多东西，片刻的失神导致了不死之身技能被激活，断指处迅速生长，一截润白的尾指霎时重新长了出来。

四周死一般寂静，无数眼光，伴随着屏息的注视，还有失口脱出的惊呼，都死死盯在中间的何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