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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列传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作者:灰橙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7 19:22:40 来源:文学城

被众人的目光包裹着,佘官确实表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羞赧,但是更多的是不以为意,脸上仍然傲慢。他先是盯着姽婳眯起眼睛,已经有了六七分的不满:

“龙鱼一族是你的分内事,分明是你该做的事没做好,我是在替你善后。”说完他又转向何贞,“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倒更想问问,那两件神器是你们从何处所得?那根本不是大荒中的东西。”

何贞冷冷地掀起上唇,“关你屁事?你管得着吗?”

佘官脸色阴沉下来,“天工坊是十二京派驻人间的代表,我们的职责就是掌管大荒,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何贞呵呵笑了两声,“那不劳您烦心,我们用不着你管着,请您哪来的回哪去,千万别屈居大荒。”

后排的龙鱼纷纷跟着应和:“滚回去!我们用不着你们!”

场面闹到如今,已经相当难看,条古空的脸色同样阴郁,他盯着一直一言不发,看起来根本不想管的姽婳,“佘官不擅长跟宗门弟子打交道,你过去协调一下。”

姽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走上前站在何贞与龙鱼之间,先跟她说:“飞羽离仙弓与捆仙绳,我可以归还你们。之前一直在玉嵇阁维修炼化,换了更好的材料,一并赔给你们了。”

然后,她又转向龙鱼一族,“至于你们,今年的上供免了,以后看你们的表现。”

话一出口,现场又寂静了片刻,最错愕的还属条古空,他一脸震惊,瞪着姽婳,“你、你就是这么协调的吗?”

结果一向手段高端、人情练达的临墨神官却摆烂一样,将手一摊,“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佘官已经把事做绝了,为今之计,只能切割一部分利益出来,尽量让几方势力都满意嘛。”

她不解释还好,这样一解释,基本上是把天工坊的裤子扒下来,露出屁股转圈亮给别人看。把龙鱼一族都说愣了,当时连造反的口号也不再喊了。

条古空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逼近她,“你怎么回事?你和佘官有不愉快,你们私下里解决,不要在这里丢人!”

关山岳见场面尴尬,适时地过来拉住条古空,喜笑颜开地宽慰他,“哎,条谷坊主,何必为了这些弟子动气?千年盛宴转眼即至,十二京的天阶即将降落,这是千年难得的盛景,咱们理应开心才对。”

条古空又调整了情态,换上一副比较体面的脸孔,与关山岳又携手揽腕进了前庭。

剩下姽婳独自支撑着尴尬的场面,她滑稽地看了看周围,冲着何贞与梅辛怡两个眨眨眼,又转向金鲤儿,笑着问:“怎么了,看傻眼了?没见过上位者也有不要脸的时候吧?再努力一把,爬到我这个位置上,天天都能看过瘾。”

何贞一伸手,把手心朝着她,“东西呢?不是说还给我们吗?”

“当然还。”姽婳却迟疑了一下,眼光看着梅辛怡,“我要是再从你那拿一件东西,你应该不会怨我吧?”

“?”梅辛怡只能用安静的迷惑面对她。

姽婳转身,把福官叫过来,嘱咐他,“带这两位去找红香主,提醒他一声,把准备的东西给人家。还有,内院的隔音好,有话留到内院里再讲。”

福官满脸懵逼,带着人走了。

把一切丢在一边,姽婳从看眼的人群后排找到了帝戎,过去跟他说:“热闹好看吗?”

帝戎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犯傻地回答:“还行吧,你说要带我去看当年师尊身上发生的事,到底什么时候去?”

“现在。”姽婳一侧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去到一条小径。

这条路十分幽静,被树荫覆盖了大半,头顶架着一条爬满藤蔓的支架,垂荡着几团绣球状的花团。

光影散射下来,凝固成闪烁的斑点,使眼前的一切都不太清晰。

“在里面。”姽婳指着一座岩洞,里面并不深,也不阴森,几条花藤悬垂下来,勾勒点缀着洞穴。

帝戎看了一眼,小心地问:“里面是什么?”

“临花照水镜。”姽婳替他拨弄开花藤,露出一条通道,“要是单纯靠我说的,你一定不相信我,所以你自己来看吧。当年西野奇离开前,他照过这面镜子,他的记忆储存在里面。”

帝戎并不是完全理解她的话,凭着好奇走上前,看见一面水镜光滑无暇,镜面翻涌起细碎的波纹,这真的是一面由水凝固成的镜面。他看了一眼,就感到失魂落魄,仿佛被从躯壳里抽了出去,进入了另一幅别人的躯壳。

要是换了一个穿越者,对这种感觉大约很熟悉,就跟他们进入不同的副本没有区别。但是对于帝戎,他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一切既陌生又新奇。

他大约知道,这是属于西野奇的身体,气息平缓,足不沾尘,心境空灵而轻妙,所有细节都指向这是一个绝顶高手。

眼前的光景是天地之间,乌云卷积着雷电铺展开,似乎正在孕育一场雷霆。一道玉锁从天上垂下,凌空凝聚成玉石阶,他拾阶而上,越是爬,身体越是变得沉重。等爬了半晌,感觉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回头一看,却发现距离第一阶不过短短的一小段路程。

换成一个凡俗的修士,现在可能已经绝望到崩溃了。但是西野奇的心境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通透澄澈。他依然一阶一阶地往上攀登,渐渐地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变换,只剩下麻木的、机械性地运动,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这时,各种各样的恐惧,如同阴影不停地投落下来。这会不会是永远?宛如一个无间地狱,永远把他困住了。

绝望的阴影越来越大,身上背负的无形负担也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举步维艰,只能停下扶着膝盖喘息。

西野奇微微探出身,望了一眼下方,云雾遮掩了一切景致,什么都看不清了,下面的人间是不是已经过了千百年?自己的至爱亲朋还在吗?沧海桑田还有自己遗留的痕迹吗?他如同一粒微尘,是否已经被擦拭掉了所有?

就这么在绝望和坚定信心的反复中,他终于攀登上了顶点,眼前豁然开阔,金光四射,风卷云舒当中,一座……古怪的东西伫立在空中。

西野奇刚刚惊叹了片刻,忽然感觉脚下的触感有异,他并不是悬荡在空中,而是……踩到了实质的物体。

是的,等他再眯起眼睛仔细查看,云与雾都是假的,是画在一片片纸板上,由细线牵扯着,挂在空中。而脚下的湛蓝青空,也是几块涂着奇怪颜料的填充物。他踩着这些方块,一步步走到了奇怪的物体前,如果他是一个主世界的现代人,他就会知道,眼前的东西叫做机器。但是西野奇只是一个副本NPC,只能莫名其妙地伸手轻触了几下,然后整个人钻进了前门。

机器检测到生命体征,自动关闭了,内部的灯光亮起,开始飞快地旋转,将那些光点拖拽成闪烁的光带,再次停下时,与他面对面的后门打开了,眼前的情景非常奇特——

西野奇小心地迈出桶形空间,另一侧很开阔,站满了人,这些人的穿着也奇怪到难以形容,他们……他们穿得过分的简洁,是西野奇从未见过的式样和款式,一个个都把头发剪得很短,很多人裸露着手臂和小腿,透露着一股礼崩乐坏的气氛。

所有人见到了他,立马欢呼雀跃,掌声如潮。领头的人穿着件修身黑衬衫,嘴里夹着烟,痞里痞气地喊了一声:“欢迎欢迎!你是第一个从副本里来到我们主世界的NPC,快来一个人给他拍张照片,纪念这个时刻!”

西野奇还在懵逼当中,忽然就有一个影子闪身出来,用一件小巧的小方块,怼着他的脸啪一声,闪烁过一阵炽白色的光,把他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偷袭的刺客,幸亏自己管住了右手,没有当时抽出剑来。

“你们是谁?这里是……是十二京吗?”他的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轻颤,就连之前攀登仙阶时,也没有过这种茫然不解的绝望。

从是有叼了根烟,噗嗤一笑,“对,这地方有很多名字,十二京、建模部门、深层政/府、高等文明……就看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了。”

“我不懂……”以西野奇的经历和身份看,他是很难理解对方的话了,只能不停重复着嘴里的几句话,“我不懂……什么意思……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就是这个样子吗……”

“好了。”连司冷着脸打断了眼前这场闹剧,他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一边跟身后的员工吩咐,“副本实验非常成功,我们可以用这个副本来进行穿越部门的评估考核,**实验也证实了,他们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返回主世界的。”

从是有含着烟嘴嬉笑,“就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了。”

连司斜眼一瞥,“穿越者是不在乎时间的,他们的时间都很廉价。”

帝戎猛地从镜面里脱离,他连退了几步,踉踉跄跄地支撑着自己两膝,猛烈地喘息着,此刻除了绝望,就是对世界的茫然不解还有无措感。

“那些是什么?”他只能去问站在一旁的姽婳,期待她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回答。

姽婳看着他,眼光甚至含着怜悯的,“那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你有没有哪个时刻,怀疑自己,怀疑世界的真假?”

“……”他依然沉默不语,要理解她的话,似乎太难了。

“高级的智慧带来的,往往不是安全感,而是相反的东西。最聪明的人,总是战战兢兢死在虚空黑暗里,我们天生就觉得自己被世界喜爱,万一不是呢?”

她的话让帝戎更迷糊了,他急着去问心里最迫切的疑问:“当年师祖从十二京返回后,就一蹶不振,对一切心灰意懒,是因为……”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笑话。”姽婳也走到临花照水镜前站立,看着微波粼粼的镜面,与里面自己的虚影对视着,“就比如里面这个我,我站在外面,知道里面的我是假的。但是她却不知道,她可能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临墨神官,直到镜子被敲碎,连带她也在某个瞬间看见了支离破碎的自己。”

帝戎忽然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一切不就是吗?西野奇也在某个瞬间,透过世界撕开的缝隙,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他也通过临时复原西野奇的视角,得以一窥真实的世界……

帝戎感觉一种难以形容的灼热感,正在从内部烧灼着他,他的理智开始模糊,但是心境仍然清澈。他知道,心魔战胜了自己,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堕落的感觉从未如此畅快……

西野奇这个角色虽然着墨很少,但是他的经历一开始我就想好了。这条支线剧情虽然挺离奇,但是也不算多么出乎意料吧,我觉得一些小伙伴在前面就可能猜到了:他之所以登仙阶后再返回大荒,变得郁郁寡欢,最后郁郁而终,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NPC而已,他看到了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对于副本里的NPC来说,想进入主世界看看,需要付出几百年的努力,苦修、参悟,付出自己的一切。但是对于主世界的高层人群,他们只是买了张票,参加了一次玩乐性质的公司活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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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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