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轩内传来丝竹音乐之声,仔细去分辨能发现有洞箫长笛之声,偶尔夹杂着几声琴瑟和弦让本就活泼的环境更加热闹。
“姑姑今日好像心情很好。”
站在廊下的几个宫女透过凤尾竹帘,看向远处的女子,她今日穿着一身若苗色长裙,发髻半绾墨发垂背,手里拿着一把团扇,上绣蝴蝶纷飞,整个状态十分安逸和谐,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威严。
“前几日就这样了,你不知道,先前白露不小心砸坏了一个杯子,姑姑居然没有罚她,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呢。”
身着杏色宫裙的宫女捂嘴轻笑。
“瞧,司乐坊那几个姑娘怎么这副模样,好奇怪。”
众人闻言看去,果然。
院子里横竖坐着五个乐女,为首的姑娘弹着阮琴,后面几个无论吹箫还是弹琴的都低头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她们音乐和谐曲调柔婉,是再好不过的配合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们眼神从不敢看前面。
前面有什么?
前面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摇着团扇的女人,她抬首欣赏乐曲,嘴角微扬,并无半分不悦,甚至谁都能看出她心情很好。
乐声随着曲至末尾而渐低,最后彻底安静下来。
一时整个院子都寂静了。
吕素娥摇着扇子,伸手敲了敲桌面。
身旁的宫女默契的摆上一盏茶,吕素娥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低头抿了一口,随即微微蹙眉。
“凉了。”
若是往常泡茶的宫女免不了一顿责罚,但众所周知最近吕姑姑心情莫名的好,于是泡茶的宫女当即端过凉了的茶准备重新再泡。
“我来吧。”
此刻一个面容温和的宫女接过白露手里的茶盏。
白露顿了一下,侧头悄悄看向背坐着的吕素娥,抬头看向说话的宫女。
“……要快一些,别让姑姑久等了。”
面容温和的宫女伸手接过茶盏,低声道:
“知道了。”
说罢端着茶盏往茶室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院中又响起了丝竹声,宫女低头脚步不停,走进茶室后举目扫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倒掉手里的茶水,用热水冲洗茶盏后才重新泡了一壶茶。
绿色的茶叶在黄色的茶汤里上下起伏,宫女侧头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后快速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食指轻轻掐碎药丸外面那层粉末将里面那里的东西放进了茶盏里。
那是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黑色颗粒,但一碰到水那颗粒就微微一颤瞬间变得透明,隐约能看到它慢慢拉长,有生命似的躲到了茶叶里。
宫女做完这一切后端起茶盏走出茶室,她面容依然温和,全然看不出一点异样,仿佛真的只是泡了杯茶。
往常但凡要入口的东西都是由冬雪把持,若想在吃食里下手是难上加难,但今天恰巧冬雪不在,奉茶的事情便落在了白露身上。
她踱步走到廊下,白露低头接过宫女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二人纷纷低头站在吕素娥身后,余光只看见一双白皙的手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低头轻吹浮沫,就在要喝时却动作一顿。
两个宫女当即屏息。
吕素娥侧眸看向走进来的人,那人穿着一身月白色锦缎长衫踱步走在竹帘后,视线被竹帘隐约掩盖,只能瞧见下半部分飘袂的衣衫。
她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
那人穿过长廊,直至走到廊下尽头,吕素娥才想了想伸手对他举了举茶杯。
那人脚步一顿,转而走了过来。
吕素娥眉心一跳。
“督公今日不忙?”
她语气含着淡淡的笑意,似阳春三月的桃花,无限春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和过了。
刘瑜缓缓停下脚步,转身透过半拉的御帘望向院中。
“只是想回来而已。”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吕素娥对身旁几个内监抬了抬头,而后看向廊下长身玉立的人。
“一起吧。”
她点了点身旁刚刚搬来的椅子,看上去只是随意的邀请。
刘瑜没有一丝犹豫在她身旁落座,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廊下一同赏乐,远远看去,女子惬意的摇着扇,身旁的男子时不时侧头看她,隐约间竟让人为是一对眷侣。
“你喜欢这曲调吗?”
她侧头看他,随意问。
刘瑜没点头也没摇头。
“尚可。”
吕素娥忍不住笑。
“我记得你吃那道冰糖蜜枣的时候也这么说。”
刘瑜侧头看向她,吕素娥接着道:
“你说尚可的时候,大概就是不喜欢了。”
刘瑜一顿,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扇子掩住嘴,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
“不喜欢就不喜欢,谁都有不喜欢的东西,又不是非得我喜欢的你就一定也要喜欢。”
她慢慢收回扇子,左手揉了揉额角又觉得口干舌燥,于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白露。”
她侧头对身后的宫女道:
“再沏一杯,给他。”
吕素娥伸手点了点刘瑜。
白露应声退下。
丝竹之声悦耳,可不知道为什么吕素娥隐隐呕哑嘲哳难为听起来。
她快速摇了摇扇子,还是没忍住拍下扇子,扇边拍在扶手上发出一声轻响。
“靡靡之乐听的人难受,换一首。”
乐女们纷纷对视一眼,当即换了首轻快的曲子。
吕素娥越发觉得口干,再度忍不住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才解了几分干哑。
过了一会儿,白露奉上了新沏的茶,吕素娥却抬头望了望天,指尖抚过茶盏边缘,侧头对身旁的人道:
“算算时间殿下应该快下课了,该让人准备起来了。”
说罢放下手中茶盏,吕素娥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隐约有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但她没多想,只当坐久了忽然起身带来的不适。
于是她站起身低声问身旁的人:
“殿下还有多久下课。”
白露低头。
“回姑姑,大约半刻钟左右上书房就下课了。”
吕素娥点了点头。
白露道:“奴婢早就让人开始准备了,等殿下一回来就可以直接沐浴更衣。”
吕素娥拿扇子拍了拍胸口,隐约觉得气闷难喘。
“姑姑?”
白露询问。
吕素娥摆了摆手,看向刘瑜。
“今日留下来用膳吗?”
刘瑜刚要点头,门外却快步走来一个内监在他耳边低语什么。
等内监说完,他抬眸看向吕素娥接着道:
“我今日陪你们用膳。”
吕素娥看了一眼面色焦急的内监,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刘瑜,忍不住发笑。
“今日不行还有明日,不急,你先去忙吧。”
“我……”
吕素娥指尖抵在他唇间。
“督公,时光悠悠,不差此时。”
刘瑜目露遗憾,伸手拂住唇间的手,犹豫了半晌还是起身道:
“明日一定。”
她点了点头,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吕素娥看向庭院里还在奏乐的乐女。
“让她们都回去。”
白露颔首,快步走向庭院对为首的乐女说了什么,乐声戛然而止,几个乐女起身对吕素娥曲膝行礼后抱着各自的乐器离开了。
一行乐女脚步很轻的走出流云轩,直到走出棠梨宫后才敢松口气。
“几个月没见,吕司乐好像更可怕了。”
一个乐女小声吐槽,却被一旁的人拍了拍。
“什么吕司乐,人家现在可不是吕司乐了,是二皇子的教养姑姑,今非昔比,日后……”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
日后说不定还会是皇上的姑姑。
一想到这,众人纷纷闭了嘴。
-
萧启第一次见到萧晨的时候就险些被他大哥揍了。
养在德妃膝下的日子并不好过,萧晨每天过的如履薄冰,德妃对他很冷淡,后来他才从仆从嘴里隐约知道他母妃曾经害死过德妃的孩子。
这一下他更加害怕了。
德妃的孩子是他母妃害死的,现在他没有了母妃和孙家的庇护,德妃想要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萧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父皇,让父皇给他换一个养母。
但显然没成功。
于是萧晨每天最不愿意待的地方就是德妃的福阳宫,日夜辗转反侧,生怕哪里冲出一个人把他杀了。
而这样的日子直到他在上书房见到萧启后彻底爆发了。
他一直知道他有一个弟弟,但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从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该出宫建府了,届时他就能上朝听政,他早晚会把母妃接出北宫的。
可他看到了什么,父皇居然让赵太傅教萧启!
那可是先帝的老师!
那是真正的帝师!
连他都没有得到过赵太傅的教导,可他父皇却让太傅教萧启!
凭什么?
凭什么!
一直生活在压抑环境中的萧晨心里的那根弦瞬间崩了,因为他意识到父皇偏爱萧启,开始不爱护他了。
这对一个刚刚失去母亲庇佑的九岁孩子来讲真是个绝顶的噩耗。
于是萧启就倒霉了。
他被萧晨堵在上书房里,差点被揍了。
“你算什么东西!”
萧晨一把拎住萧启的领子咬牙切齿。
“你别以为有赵太傅教导你就能怎么样,野种就是野种!一辈子的野种!”
萧启一脸懵逼,他第一天上学是真不知道萧晨干嘛这么对他,但他意识到自己被欺负了,费力的想要夺回领子,可以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夺得过九岁的孩子。
最后还是门外的宫人察觉不对,冲进来分开了两人。
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萧穆之自从上次被刘瑜威胁了一顿后就再也没来过棠梨宫,先前对萧启有几分舐犊情深,尤其是第一眼见到这孩子时确实是怜惜的。
但这段日子过的不太好,尤其是当他发现孙家倒台能掣肘刘瑜的人所剩无几后,萧穆之愁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于是乍然听到两个孩子打架的事后更是不想管。
萧晨他母家不是什么好东西,萧启他背后的刘瑜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世上也只有他背后什么都没有。
就在萧穆之愁容满面时,却忽然发现了一封出现在太极殿案桌上的信,没有署名。
将信读完后,他慢慢坐回龙椅,过了几秒他又突然起身将信放在烛火上,眼睁睁的看着信纸被火舌卷入,烧成了黑色的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信纸燃烧后有一股浅淡的香味,这味道很淡,尤其在燃着龙涎香的太极殿更加难以嗅到了。
“来人。”
门外的小鼻子连忙走了进来。
萧穆之呼吸微颤:“太医院是不是有个叫陈道宁的太医?”
小鼻子点头,“回陛下,是有一位太医叫陈道宁,前些日子陛下咳疾复发都是陈太医开的方子。”
萧穆之抖着手摸向桌面,猛地一把将所有东西扫落在地!
小鼻子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陛下,陛下息怒啊!”
息怒?怎么可能息怒!
刘瑜是要杀了他!
杀了他啊!
好一个刘瑜!好一个陈道宁!
都想让他死!
都想让他!
萧穆之扶着桌子,咬牙切齿。
席卷的怒气和惊惧让好不容易治好的咳疾忽然反复,萧穆之捂着嘴狂咳,咳的撕心裂肺,小鼻子吓了一跳,当即冲上前扶住萧穆之。
“陛下?陛下!”
萧穆之一把抓住小鼻子,死死瞪着他,咬牙挤出一段话:
“不要…咳咳……叫太医……”
太医院都是刘瑜的人,他们都想杀了他!
小鼻子刚想点头,可萧穆之却猛地捂住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这直接把小鼻子吓活过去!
“陛下!您不能不顾龙体啊!陛下!”
萧穆之死死盯着地上的鲜血,眼睛红的滴血,他眼前一阵发黑,在晕过去前他死死盯着小鼻子,一字一句道:
“是…刘瑜要杀我……是他……要杀我……”
说完,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
上书房发生的事因为陛下发话而被有意瞒了下来,知道萧启闷闷不乐的回到流云轩时吕素娥才发觉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萧启闷闷不乐的摇了摇头。
皇子去上书房只允许带一个内监,内监把人送到上书房后就不允许久待,所以内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素娥盯着萧启郁闷的背影,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又想起了吕良仪。
吕良仪不喜欢吕素娥插手他的事。
她抿了抿唇,对门口那几个内监道:
“带殿下下去沐浴更衣。”
那几个内监应声后便领着萧启走了。
吕素娥站在原地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那个一直跟着萧启的太监。
“上书房里出了殿下还有别人吗?”
太监道:“大皇子也在。”
吕素娥一顿。
萧晨?
也对,他九岁了,早就上学了,可按道理讲两个孩子的课程进度不一样,应该不可能被安排在一起。
晚上用膳的时候吕素娥看着小孩连吃饭的胃口都差了,往日里一顿一碗的蛋羹今日只吃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她忍住了询问的**。
直到萧启放下勺子看了看周围,忽然问吕素娥:
“鱼鱼还没回来吗?”
他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问这个问题。
吕素娥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放下碗道:“他日理万机,最近恐怕都没办法一起用膳。”
萧启失望的‘哦’了一声,他低头又扒拉了一口吃的,吃的怪没滋没味的。
吕素娥一时摸不准是因为上学遇到了不愉快的事还是因为见不到刘瑜。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聊不好的事,影响胃口。
等俩人都吃完饭后,吕素娥照常喝一杯健胃消食茶,小孩喝了牛乳,晚上睡觉长高高。
萧启喝完牛乳擦了擦嘴看向吕素娥。
吕素娥见此也放下了茶。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吕素娥等着他开口。
果然,没过多久小孩就憋不住了。
“姑姑,什么是野种啊?”
他问这话的时候尤其闷闷不乐,因为他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好话,可又因为不知道什么意思,连生气也只是生气这不是好话。
吕素娥转头看向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当即白着脸跪地。
一个小孩,哪里听来这种话。
吕素娥回头看向小孩,声音温和道:
“谁和你说这话的?”
萧启没说话,他看向吕素娥。
“没有谁说的,就是我偶尔听到的。”
吕素娥心想信他个鬼。
她隐约猜到了谁说的,上书房就那么几个人,教书的太傅不可能说这种话,而又胆子能说这种话的也就只有萧晨。
嗤。
“哝,这就是野种。”
吕素娥把手里的茶移到萧启面前,指着那几颗决明子道:
“野种就是花草种子,院子里那几棵月季花结的种子也算野种。”
萧启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哦~那他为什么要说我是种子呢?”
“谁?”吕素娥状似好奇。
小孩道:“一个大小孩,小月亮说他是我大哥。”
小月亮就是小孩的随从太监。
吕素娥笑着摸了摸他脑袋。
“你大哥自从他母妃离开后就总喜欢胡说八道,他还总喜欢对着空气说话。”
萧启被震住了。
“他,他怎么会这样?”
对着空气说话,好奇怪的行为!
吕素娥:“所以日后别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不定他把你当空气呢。”
萧启愣愣点头。
那确实是不能信了。
只是还能等俩人再说什么,却听到宫外隐隐传来动静,流云轩的门被人敲响,吕素娥起身走到门口,能望见流云轩外亮起的火光。
是火把照亮的光。
吕素娥微微皱眉。
算算时间各宫都已经落钥了,棠梨宫自然也不例外,这突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是出了什么事?
吕素娥让人把萧启带进内室后,对一旁的太监点了点头。
太监当即快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外面的光亮就照了进来。
是一群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为首的人见到吕素娥只说了一句:
“陛下病重,督公请二皇子和姑姑去一趟太极殿。”
吕素娥当即一惊。
都要去太极殿了,这是要死了啊。
“大殿下已经去了,现在只剩下二殿下了。”
吕素娥点了点头,当即指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太监抱着萧启,一行人随着锦衣卫的护送快速往太极殿赶去,连带着王淑妃都听到了消息,早早在门口等着吕素娥了。
“怎么这么突然?”
王淑妃见到吕素娥就问了这句话,吕素娥心想她又不是百晓生,怎么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
见吕素娥摇了摇头,王淑妃愈加心神不宁了。
“听说前段日子还封了个美人呢,见着也还好啊。”
王淑妃说的隐晦。
意思萧穆之前段时间都不耽误找女人,怎么着今儿个就不行了,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吕素娥跟在她身后,越听越觉得王淑妃也真是个妙人,听到老公要死了也不难过,还探究他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给你拿着。”
王淑妃从手里拿出一块手帕给吕素娥。
吕素娥看向她。
王淑妃小声道:“是浸过胡椒的手帕,等陛下……以后,我怕哭不出来。”
吕素娥震惊。
恕她孤陋寡闻,居然还有这等操作!
一行人到太极殿的时候门外早就跪满了太医,风里还传来浓重的中药味,门口太监正在扇着扇子熬药。
等踏进大殿后才发现殿内早有一群宫妃跪着,最前面跪着的是皇后,皇后旁边是萧晨,吕素娥让人把萧启放下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启点了点头也走上前跪在皇后旁边。
王淑妃作为四妃之一自然跪在皇后身后,良妃已死,贤妃在北宫出不来,如今只剩下德妃和淑妃,德妃低头擦着眼泪也看不清神色。
王淑妃拿帕子碰了碰眼睛,眼睛瞬间红的和兔子似的,乍一看还真以为多难过。
吕素娥找了个角落位置也跪下,拿起王淑妃给她的帕子刚想擦擦眼睛却被那冲劲儿熏的红了眼。
又过了不久,慈宁宫的太后也来了。
太后隐居后宫多年,这些年近乎神隐,要不是皇帝病重据说快不行了,她都不见得会出来。
吕素娥低头。
她隐约记得前世听过的一些传闻,太后这辈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萧穆之,一个是萧瑾之,老人家偏宠小儿子,要不是先帝去的早,这皇位讲不准都落不到萧穆之身上。
太后是偏爱楚昭王的,尤其是在萧穆之这般昏庸的情况下。
距离殿内隔着一道黄色帷帐,跪在殿外的众人看不清里面的场景,过了一会儿一个内监走了出来,低声对皇后和太后道: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陛下要见两位娘娘。”
皇后轻咳起身,太后被人扶着,两人掀开黄帘子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皇帝面色惨白,隐约能看到嘴角来不及擦去的血迹,他看到皇后和太后时双眼瞬间亮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向她们伸出手。
“母…母后……”
太后伸手握住,低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
皇后安静的站在一旁,仿佛一尊雕塑。
萧穆之轻轻拉了拉太后的手,声音很轻很轻,可眼睛却很亮很亮。
“我,我写了一道传位诏书……”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
“皇帝又说什么胡话,不会有事的。”
萧穆之一把抓紧太后的手 ,眼睛发红,嘴角含血,看得太后一愣,连忙拿出帕子擦血。
“他们都想要皇位,我不给,我就不给……”
太后听得云里雾里。
却听见皇帝急促的喘息,死死的看向他的母亲。
“……给阿瑾,给阿瑾。”
太后掌心一颤,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帝。
“……你说什么?”
萧穆之含血笑了起来。
“我…要把…位置…给阿瑾……母后……”
太后眸光微颤,随即呵斥:
“你疯了!你有儿子!”
萧穆之哈哈一笑,咬牙切齿。
“刘瑜…祸国,朕死也…不会让他如意……”
他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把皇位传给萧晨或者萧启,刘瑜想要大梁江山,甚至不惜杀他,那他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完咯完咯,我发烧咯,呜呜呜,不过没关系,这个故事已经全部放在存稿箱,连带着下个故事的开头,不会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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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