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用晚膳时萧启坐在椅子上,他左看右看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纠结。
吕素娥低头用膳,一时也没发现他纠结的模样,最终还是小孩自己憋不下去,忍不住问她:
“鱼鱼为什么不来?”
他明明听到了鱼鱼会住在这的话,可用晚膳的时候却没见他人影,萧启想不明白,既然鱼鱼说了会住下,那么他们也应该一起用晚膳啊。
吕素娥动作微顿,低声道:
“他不和我们一起。”
小孩闻言肉眼可见的失望了一下,随即忽然想起什么,问姑姑:
“那我们和他一起吗?”
他似乎很期待大家一起吃饭。
吕素娥看向萧启,见小孩眼里全是祈求和期待,她抬头看向门外,隐约能看见厢房的烛火。
“去问问督公用膳没,若没有就说二殿下请他一起用膳。”
冬雪应声后向厢房走去,过了没多久一道玄色身影慢慢踱步而来,吕素娥抬眸看了一眼,轻声道:
“殿□□恤督公,督公坐下一起用膳吧。”
刘瑜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他对萧启道:“多谢殿下。”
小孩嘿嘿一笑,高兴的向他招手:“快来。”
说罢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刘瑜一落座就有宫女奉上碗筷,他仪态向来端方,吃饭的时候从不发出一点声音,连用筷子的姿态都是赏心悦目的。
吕素娥低头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吃的全神贯注,又莫名食不知味,总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欠佳,她吃的没滋没味的。
忽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汤递到她眼前,吕素娥抬眸。
“膳前喝汤,开胃。”
他说完又给萧启舀了一碗,萧启喜滋滋的接过。
“谢谢鱼鱼!”
说罢低头开始喝汤,吃的津津有味。
吕素娥瞥了他一眼,心想味道真这么好?
于是端起碗喝了一口,觉得也不过如此,于是放下碗开始数米粒。
却不知道她这番食不下咽的模样早就落入了他人眼中。
“今日胃口欠佳?”
吕素娥咽下嘴里的饭,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说话的人。
刘瑜放下筷子,看向她。
吕素娥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拿起公筷给萧启夹了一筷子他不爱吃的萝卜。
萧启:……
一时氛围诡异的沉寂下来,除了萧启的勺子时不时碰到碗壁发出轻响,整张桌上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吕素娥等萧启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自己的筷子,抬头看到对面的人也恰好放下,俩人措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一时气氛越加诡异起来。
连向来神经大条的萧启也觉得气氛太奇怪了,放下筷子后乖乖安静下来。
恰在此时,一个内监走了进来,他脚步很轻的走到刘瑜低声耳边说了什么,他听完摆了摆手内监才悄无声息的退下。
吕素娥喝了一口奉上来的山楂茶,刚咽下嘴里酸溜溜的味道后就听到有衣衫摆动的摩挲声。
她一抬眸就看到对面人起身对她和萧启道:“宫内琐事多,臣先行告退。”
萧启连连点头,“去吧去吧。”
吕素娥见他看向自己,她动作一僵,也点了点头。
“督公日理万机,千万不要耽误了公事,快去吧。”
她说完这句话后人才退步离开。
吕素娥见此悄悄松了口气,心想他想走就走,看她做什么,她难道还能拦他不成?
“姑姑不喜欢鱼鱼吗?”
萧启也有注意到吕素娥面对刘瑜的奇怪反应,忍不住问她。
可还没等她回答他又道:
“那太可惜了,鱼鱼好像很喜欢姑姑。”
他说完脸上止不住的失望,仿佛觉得这是件多么可惜的事。
吕素娥:……
小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
这样想着,吕素娥问小孩:
“你觉得他喜欢我?”
萧启点头:“鱼鱼喜欢姑姑,我早就知道了,姑姑不喜欢他吗。”
这话从一个五岁孩子的口中听到总觉得好笑的很,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吕素娥拿起帕子让他自己擦擦嘴,油了吧唧的。
萧启轻哼接过,“姑姑,我还是最喜欢你的,鱼鱼也比不上。”
吕素娥哼笑。
她心想,喜欢又能怎样。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
她想,那就这样吧,以后不欺负他了,也不骗他了。
他们就好好的活完这一世,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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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雨下的格外频繁,又因为淮河一带发了水涝,朝廷即便拨了百万赈灾银也迟迟不见捷报,内阁对下面送上来的折子发愁。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段时间被派去赈灾的钦差刚到淮河就遇到山洪,这水患还没治好人就没了,朝廷又连夜派了新钦差去,可这一去不得了,那新的钦差一对账簿,发现赈灾银居然足足少了一半!
对上刚刚治灾用得银钱,这数来数去都少了几十万两,而到底什么时候少的?为什么少的?一概不知。
这下不光朝廷震怒,连带着许久不上朝的皇帝都听说了,当即派刘瑜去查,势必要把赈灾银失踪的真相查的干干净净。
钱从户部拨出,自然先从户部开始查,但查来查去户部这边是对的上账的,那就说明事情出在银子出了户部之后,那线路就太长了。
从户部出来,钱出皇城,再一路护送去淮河,路上大大小小遇到的州县驿站一共六十八处,一处一处查起来不知查到猴年马月,但这事不能耽搁,于是东厂西厂连带锦衣卫和四卫军都悉数出动,朝堂上所有官员都被严密监视,但凡手上经过赈灾银的都被盘问过。
有嫌疑的直接被丢到诏狱,一轮一轮弄得所有人胆战心惊,生怕哪天把自己抓紧去了。
兹事体大,最近这段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这么一对比后宫的事就显得尤为不足轻重。
孙贤妃被在棠梨宫吃了挂落就传消息到孙家,希望父亲和哥哥能给自己讨公道,可惜她不知道如今的孙家自身难保,整日里愁云惨淡,看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孙肃看了一眼直接烧了,他现在就差没把孙铎的腿打断。
孙铎做事向来小心,这次赈灾银的事他前后推算无数遍,尾巴也扫的干干净净,自以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查到他身上。
再说锦衣卫可查了,赈灾银丢失和他户部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事情并不是他想到那么简单,这是一场专门为他设计的圈套,从他钻进去后就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不光他出不来,孙家也得翻沟里去。
孙铎原先还是淡定的,可当锦衣卫渐渐翻出他那些本来就处理掉的东西后他就开始淡定不起来了。
尤其是他们居然循着味找到了他藏银子的地方,虽然还没被翻出来,但孙铎已经两股战战,冷汗直流,最后连滚带爬的去找他爹救命。
孙肃原先也在为赈灾银丢失的事情愁的整日睡不着觉,但当他知道这银子是被他儿子贪的后,孙老先生直接两眼一黑,险些被儿子坑的去见了祖宗。
“你!你疯了吗?!”
孙老爷子拿着拐杖一棍一棍打在孙铎背上,孙铎跪在地上不敢躲,他咬牙道:
“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打我也没用,我们现在应该想想该怎么办!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孙老爷子被自家儿子这话气的险些厥过去。
“想办法!你当时贪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完了完了,你就只知道完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妹妹,有没有想过你侄子?!”
孙铎咽下口中血气,还是不甘心:“不就是几十万两白银至于吗?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孙老爷子狠狠敲了一棍子。
“那是赈灾银!赈灾的银子!被查出来是有诛九族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的脑子都还到你娘的肚子里去了吗?!”
孙铎:“爹!你别说我娘!”
孙肃气的仰倒,他年纪大了,动作大一点就不行了,他最终一把丢到棍子坐回椅子上看向嘴角含血的孙铎,声音前所未有的颓然。
孙铎一见此也有点慌了,他爹是首辅,辅佐两朝,那刘瑜在他爹面前就是个屁!这世上就没有他爹处理不了的事,那刘瑜算得了什么!?
一个阉人,使唤着锦衣卫就觉得了不起了?
别人怕他刘瑜他们可不怕!
他孙铎更是不怕!
可他为什么这副表情?
孙铎跪行到孙肃腿边,抬头看向他爹,声音不由也开始慌乱起来。
“爹,你想想办法啊,总有办法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刘瑜手里,爹……”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他爹却无动于衷,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孙铎抱着他爹的大腿开始摇晃。
“爹!儿子知错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贪了!你就救我这一回,日后要打要骂随您,你就救我这一回吧!”
可晃了半天也不见得他爹有反应,孙铎心尖一颤,缓缓抬头看向他爹,却见他爹依然闭着眼睛没说话。
“……爹?”
“爹!”
“爹!!”
孙铎抖着手放到他鼻息之下,随后猛地后仰,悲痛大呼。
“爹!!!”
孙肃年过七十有余,他三十多岁得的孙铎,五十多岁得的孙檀音,这一儿一女如珠似玉的养着,恐怕到死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死。
孙铎连滚带爬的推门而出,他疯狂的往后院跑,跑到他娘的房间,里头只立着一尊牌位,排位上燃着三柱香,那白烟飘飘荡荡的往上飞,最后消失在顶上。
“娘!”
他一把夺过神龛里的牌位死死抱在怀里,眼泪嘀嗒嘀嗒的往下流,嘴里不断呢喃:
“娘,娘,你在哪儿,娘,我爹死了,我爹被我气死了,娘,我爹被我气死了……”
门口的老仆听到他的话当即一惊,连忙带人进了老爷子的书房,果然看到老爷子低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抖着手去试探鼻息,下一秒大哭:
“老爷子殡天了!”
门外的奴仆一时同悲,嚎啕大哭!
锦衣卫来的时候孙家刚刚换上白布,满府缟素,最终在孙老夫人的排位前找到了有些神志不清的孙铎,被抓走的时候又哭又嚷,疯狂挣扎:
“我爹是首辅!我爹是首辅!你们这些阉党逆贼也敢抓我!?你们不能抓我!我爹是当朝首辅!你们不能抓我!”
刘瑜站在门口忍不住捂鼻,锦衣卫一把将孙铎按压在他面前,那牌位随着动作被甩出去老远,孙铎伸手去抓,可身上压着的人让他动弹不得。
“娘,娘!”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牌位,眼泪鼻涕哭的直流,完全看不出曾经户部尚书的威严,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娘……”
他看向牌位,哭的涕泪横流,隐约间却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捡起牌位,他顺着那双手往上看,那人擦了擦牌位,走到过来缓缓将牌位立在他眼前。
“户部尚书孙铎贪污灾银八十万两,证据确凿,陛下有旨,九族问斩。”
孙铎哭声渐渐熄,却见面前的人缓缓蹲下身,轻声道:
“贤妃孙氏,即日起幽闭北宫,皇后体弱,皇长子德妃陈氏抚养。”
陈氏,陈氏……
陈氏也曾有过一个孩子,死于孙贤妃之手,而陈家当年也是被孙家陷害,至今苟延残喘,不成气候。
陈氏恨死了孙檀音,恨死了孙家,又怎么可能好好养育仇人的儿子。
孙铎咬牙切齿,疯狂诅咒刘瑜:
“阉狗!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刘瑜起身倒退,冷眼看向地上疯狂扭动的人,挥了挥手。
“拖走。”
-
孙家一息间倒了,消息传到后宫好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听闻孙尚书居然是贪污灾银的罪魁祸首,当即忍不住啐了一口口水,暗骂真乃国之蛀虫!
王淑妃先前还在担心孙贤妃报复她,但知道贤妃贬为孙才人打入北宫的消息传来时她都愣了。
“陛下真的将贤妃贬去了北宫?”
她看向吕素娥,见她点头后才猛地吐出一口气,可脸上却不见半分欣喜。
“陛下真狠心。”她看向吕素娥,轻声道:“他同贤妃最要好的时候整个后宫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
她声音微颤,“我见过她最得意的时候,那时候人人都羡慕她,有儿子,有宠爱,还有家世,没想到才过了几年就这般光景了。”
王淑妃从来没有得到过皇帝那么赤、裸的偏爱,她以前羡慕贤妃,后来又羡慕又害怕,直到现在,只剩下害怕。
陛下的宠爱像朝露似的短暂,连他最偏爱的孙贤妃都落得如此下场,那她们这些从来就没有受过偏爱的人又该怎么办?
吕素娥没说话。
孙家的倒台有刘瑜的影子,但孙檀音的下场却充斥着萧穆之喜新厌旧的性格,不管贤妃还是不是贤妃,从孙家倒台后孙檀音就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她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怎么也伤不到人。
可即便如此,萧穆之还是剥夺了她的名号,夺走她的孩子,眼睛都不眨的把人丢进了冷宫。
人真的能冷血到这种地步吗?
或许不能。
但皇帝可以。
江山和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就取来,想不要就丢弃,这是包括刘瑜在内的所有人给予他的属于皇帝的权利。
一个不能在朝堂上叱诧风云,于是把所有的权利都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
吕素娥从上辈子就见识到了萧穆之的废渣属性,可偏偏这种废渣活的比她还长,真不服气。
偏偏恰在此时,一个内监快步走进殿内低声道:
“淑妃娘娘,陛下来了。”
王淑妃刚刚还在背后说人小话,现在一听当事人来了险些没绷住表情,当即站起身准备往殿外去,而吕素娥也没闲着,当即放下茶杯就准备告辞离开,王淑妃知道她没有这方面心思,若真有以她的本事哪里还会做一个宫女。
“你快走吧,我去拖住陛下。”
王淑妃匆匆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大门,吕素娥点头,也快步离开,只是二人刚走出殿门口便和来人撞了个正着,王淑妃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低身行礼。
“陛下圣躬安。”
而吕素娥和一系宫女皆跪于殿前,齐声道:
“陛下圣躬安。”
萧穆之摆了摆手,扶起王淑妃道:
“朕好久没见启儿了,今日正好闲暇,便想来棠梨宫见见启儿。”
好久没见,确实好久没见了。
他们二人统共就见过一面,上次还是在四个月前太极殿相认的时候。
吕素娥低头,心想若真想念早该来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王淑妃讪讪一笑,连忙道:“臣妾这就让人把启儿带来给。”
萧穆之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余光却瞥向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尤其是那个身着胭色宫装的宫女,虽然低着头,但他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她。
“你还没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不光是王淑妃放在身前的手当即一紧,她左看右看,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陛下……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您记她名字做什么?”
萧穆之垂眸,“朕在和她说话。”
王淑妃想到刘瑜,哪敢真的不做什么,可要她做什么,她想起陛下刚刚把孙贤妃打入北宫,心里也怪瘆得慌,一时进退两难。
就再她咬了咬牙,再准备说什么时跪在地上的女子低声道:“回陛下,奴婢名唤吕素娥。”
“吕素娥?”
头顶上的声音很温和。
“青女乃霜之神,素娥即月之号,是个好名字,你父亲可给你读过幼学琼林?”
吕素娥低头,看不清她神情。
“回陛下,奴婢幼年读过,现在都忘了。”
萧穆之笑了笑,“你若想读,朕那儿有,给你看看也无妨。”
王淑妃倒吸一口气,心想萧穆之这是看上吕素娥。
一想到这王淑妃头发都要掉光了。
吕素娥低头:“奴婢资质愚钝,家里长辈教了好多遍也读不进多少书,恐怕……要辜负陛下期望了。”
萧穆之无所谓,“那你日后想看什么书,就……”
他看了看周围,指向身旁的小太监。
“就和小鼻子说。”
那个名叫小鼻子的太监连连道:“陛下说的是,吕姑娘日后想看什么书便和奴婢说,奴婢总能帮姑娘找到的。”
周围的内侍宫女皆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若没记错
吕素娥,她似乎好像是刘督公相好?
想到这,有些心思活络的当即吸了一口气。
陛下是疯了吗?
萧穆之没疯,他就是觉得吕素娥有点熟悉,那熟悉恍惚中有一种他们前世应该就认识的宿命感,这种强烈的感觉伴随着当日一别与日俱增。
他知道吕素娥是刘瑜的人,要是以前他定不会碰刘瑜的人,但现在不一样,他对吕素娥有一种强烈的,连时间也无法淡去的,忘不掉的感觉。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可却让他一想起她就辗转反侧。
他们前世应该认识,或许还有羁绊,或许……他们曾经是一对彼此相爱的夫妻。
一想到这,萧穆之就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他这辈子都活的像个傀儡,唯有她能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人。
是个皇帝。
“朕想要……”
“陛下想要什么。”
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平淡无波,却惊得萧穆之当即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他眸光深黑,静静看向台阶上的男人。
“陛下想要什么。”
他眼神毫不回避的看向君王,那漆黑眼眸之下的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是连朝阳也无法照进的地方,而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他。
萧穆之克制不住的倒退半步,身旁的小耳朵连忙扶住他。
“刘,刘督公怎么回来了?”
今日是孙铎斩首的日子,午时三刻还过没,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午门吗?
“臣提前让人斩了孙铎,将他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之上,陛下有空该去看看。”
身着玄色锦袍的男人抬头看向天空,阳光照在他脸上泛出金色的微光,感受到温度后他才重新看向萧穆之。
“孙大人死的时候还嚷嚷着要见陛下,臣想着孙阁老终究曾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儿子想见陛下,陛下总不能连这点请求都不愿意满足吧。”
萧穆之面色发白。
人已经死了,又该怎么见。
这个问题,萧穆之一点都不想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