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致书变玩偶好些天了。
可能是挺多人嫌弃,东西搞来搞去,容致书到了谢折销手上。
谢折销问了很多遍凌雾能不能解除这个羁绊,凌濛就遭不住地骂这个人,“为什么你这么不安分,这个天使长屁股是歪的,人家游行帮你还钱,给你恢复精神力,怎么没看到你这么勤快?”
“赶紧给我滚远点,少来我哥这里奔丧。”
谢折销拿着玩偶,叹了气,很快,在游行跟顾南澈商量下次解清澄什么时候时,谢折销主动找上了门。谢折销摆了谢知节的玩偶问游行这个人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游行少见地有耐心,摇头说他无法解决。
谢折销觉得自己偏见挺重,却又故意反问:“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初解逢花为什么会暗算你吗?他明明,与你无冤无仇……”
游行起身,没有给谢折销一句多话的机会。
“你的安身立命,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你能够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你是容倾曾经的朋友,也是他的帮手。”
谢折销嗤笑,“真以为自己当根葱啊,当初容倾把你救回来,就是为你让你去填极北深渊的空,真以为,他喜欢你,要救你?”
“我亲耳听到容倾跟解逢花打商量,容倾说你苏醒,是绝对能够制衡薄沨的力量之一,包括迟言允,你喜欢什么,他都清清楚楚。”
游行摆手,“你说得都对。”
谢折销满腔热忱被一杯凉水给浇灭,他手重重地锤桌板。
旁边的墙上,倚着解逢花,谢折销没好气地道:“他算老几。”
“他都知道,他的能力是未卜先知,你以为,他不会知道容倾干的那些事吗?”解逢花道:“相反,没有游行,你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很清醒,唯有你,蠢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有你,自私自利,毫无廉耻之心,我不会这么蠢,把一个害过容倾的玩偶摆在最爱容倾的人面前。”
“我……”
“你就是极致的蠢。”
解逢花看到楼下游行插着兜,似乎又偶遇了什么人。
游行跟季舟槿擦肩而过,后者说:“凡事小心。”
“多谢。”
寂寥的风从两个人的身边擦过,季舟槿又道:“其实我觉得,你去到云城未尝不可。”
“我欠他的,总该还。”
“别忘了,他其实,不喜欢娇气,吵闹的人。”
“我都知道。戏,演着演着,也就成了真的样子。”
季舟槿悠远的叹息经久不散,仿佛诉说什么未竟的事。
游行回到家,他破天荒地看到容倾在厨房下厨,而且他还闻到了麻辣香锅的味道,他想起某一日容倾坐在沙发上,温柔看电视的眼神。又看了眼厨房内忙活的声音,身形高挑,当真,很有恍惚之感。
容倾做了很多辣的,游行却没什么胃口。
他倚在玻璃门口,问:“想喝粥,有吗?”
容倾愣了下,看游行,游行眼神明亮,“没有吗?”
容倾洗了手,他看到游行长身玉立靠在墙角,身姿笔挺,此刻他手上都是葱的味道。
游行就道:“算了,我自己点外卖吧。”
气氛有些沉默。
容倾看着一桌子的菜,游行打趣问:“你会做饭?”
“嗯,现学现做。”
“哎……”游行看手机,觉得无聊,又问:“学校里面的人都驱散了吗?”
“我去洗个澡。”
游行不知道他突然洗澡做什么,软乎地搭脚踩在一个柔软的抱枕上,他怕以为是容倾喜欢的那个,还特意起身看了下。看不是,就闭了眼,打算眯一会儿。
而不知道过了多久,游行感觉自己的心头突然压上来一个很重的头,容倾观微,问:“谢折销跟你说了什么?”
游行:“……”
“你知道,我都知道,要说什么?”游行嫌他脑袋重,“滚开!”
容倾起身,搂了游行的腰,抱着他坐到腿上,再问:“不说吗?”
游行感觉他犯病了,“你到底,是不是有瘾?”
“不知道,但可能对你有。”容倾抱着他的肩头,不肯放,紧紧地抱着,“你说什么,我改,好不好?”
“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嗯,跟我并肩作战,替我遮风挡雨,不娇气,不矫情,不哭,不闹。”
容倾声音听不出多大的情绪波动。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
“你知道我生日吗?”
“……”
空气死寂的沉默。
容倾开始吻他,先是照常捏住人的下巴,可他碰游行的脸,又把手从游行的心口抽出来,轻轻说:“你摸摸我啊……”
游行看他,他仍然觉得,容倾很可怜。
大概,容倾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没有……我在看你,不是看你的脸,是看你。”
“不论我在地狱城地位多高,世人提起恶魔,都说下贱,仿佛天生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的,人类总是有偏见,你说这是为什么?”
容倾堵住他的嘴,勾缠他的舌。
游行手缠绕他的脖子,眼尾染上媚色。
二人唇齿交融。
房间中有旖旎的一股缱绻。
容倾亲人从来不温柔,游行感觉尤甚,可他今天,抚着游行的颈子,又轻又温柔地搂着人,仍然耐心地哄:“你很好。”
游行被他逼得没办法,他眼神有些清澈,“可是,深渊要来了。”
这话当场说出来,其实很有恶作剧的意味。
“我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没有这场污染,也就没有我跟你的交集。”
游行记得之前,自己要靠近容倾,被他说要作到什么时候。
游行低头,“感觉你很没同理心,一直都是这样子。”
容倾见游行迟迟不肯说真话,他没有再如之前一般动不动掰下巴,反倒是冷淡地问:“你想我什么,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不满意?”
“我不想要什么。”游行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涨,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游行,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包括你?”
容倾没答他,起身摸了摸游行的头。
可游行忍不住道:“容大天使长。”
“嗯?”容倾回头,游行冲过来抱着他,容倾单臂捞起他,说:“等这场污染结束,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只有我跟你。”
游行跟他额头碰额头,“真的?”
“嗯。”
游行挺高兴,掂着脚去亲容倾的脖子,“哥哥真好。”
“你啊你……”容倾愣了会儿,“我出去一下,你等哥哥回来。”
“哥哥给你买蛋糕。”
“好。”
容倾去教廷见了沈珀,他拿干净绵软的布巾擦拭着刀面。
雪亮的刀锋映出深邃的双眸。
沈珀知道了一些容瑾干的蠢事。德古拉将过去容瑾残害岑家人的事全盘托出,又特意喊了自己的孙子洛九夜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血泪控诉,而岑为知道要提起过去家人跟姐姐的事,气得直接把沈珀赶了出去。
沈珀打电话给柳夏,而柳夏拒绝接听,她说:“我的丈夫,我的孩子,都要被你们容家的人害死了,你还不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沈珀啊沈珀,你是不记得我哥哥是怎么对你这个老师的了,你只会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的腿,到现在都还是瘸的。”
沈珀还知道了一些触目惊心的事。
比如陈露杀的母亲露莎,她其实之前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如果不是因为陈晔开的横加干涉,那么露莎也不会疯疯癫癫。
容倾很是无意地提起游痕的事情,道是说:“教廷最优秀的人,不是容瑾,难道只是因为游痕不是姓容,所以,他必须是大主教吗?”
沈珀道:“那是因为容瑾是神指定的孩子,是人皇,我们,又怎么能够违背命运的馈赠呢?多亏容瑾是神眷顾的孩子,湛海才有今天的风调雨顺。”
容倾笑了,“神、经、病。”
“多亏容家跟曾经的大天使长有交情,有了你,容家更加会蒸蒸日上。”沈珀感慨。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大主教?”容倾挨了沈珀一个脑蹦子,“就知道问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人皇从来不会被恶魔蛊惑,拥有坚定的品格,肯定是这些人有错!”
容倾挑眉,两个人慢慢地往叫听容瑾的住处走。
此刻,第七医院的容瑾正在焦头烂额地站到手术室门口,问道:“你说,到底会不会成功?”
韩墨宸说:“我无能为力,我要离开湛海了。”
“……”容瑾摆手,强迫自己冷静,旋即又说:“对,容倾!容倾的异能肯定可以阻止我哥身体的异化!”
同时容瑾又想起什么似的,他接到陆明曜的电话,追问:“什么,你没有发现写名字的本子?你怎么这么蠢啊!让你找个本子都找不到?!”
陆明曜看着张牙舞爪的怪物,身上发寒。
此刻,怪物身上正在生长巨大的手臂,他正往湛海的方向不断行动,“我要回湛海了,市民还没有完全驱散。”
“你找到我要的东西没有?”
“容瑾!不要在为你自己的私欲私心买单!人命就不是命了?”
“你去不去?你弟弟的命,你到底,想不想保?”
陆明曜气得摔烂手机!
屏幕四分五裂!
顾南澈用郑重的神情告诉容瑾,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服用K50,容瑾打断顾南澈:“这怎么能行?!K50可是害人的东西,不行的。”
“可是,不是都研制成功了?”顾南澈紧紧地攥住圆珠笔,不停上下摁动了几下。
“那可是控制人的东西!怎么能用!”容瑾冷静下来,他让顾南澈走,自己一个人去静静,顾南澈看了一眼容瑾,嘴唇咬出血。
容瑾回想十七岁,又亲自驱车赶往曾经容淮南跟柳夏的居所,他取出了那个插花的玻璃瓶,翠绿的根茎仿佛还有生气似的。
容瑾拿刀划开自己的血,滴入瓶内。
一道光闪现,凌逐臣身着黑色的袍子缓缓献身,一趟黑气围绕包裹住容瑾,凌逐臣的声音稳定有力:“当年你十几岁在海边捡到这个瓶子,你可以还给我了吗?说吧,你要什么愿望?”
“当年教廷指定的大主教并非是你,而是你哥哥容淮南,如今,你又要什么物品来作为交换?”
“能不能给我,海洋之心?”
凌逐臣完全将容瑾的身体包裹了起来,说:“圣子的命运,就是很好,你确定,你要与我交换恶魔才能用的东西?!”
沈珀目睹,他急匆匆地跑过去,对着容瑾怒斥:“你身为大主教,在干什么?!”
容瑾瞪大眼。
黑气退去,凌逐臣的声音笑着淡淡,“容倾,没有审判之斩,你杀不了我。”
“你杀得了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今天杀死了我,可明日——”
容瑾似乎是受到了蛊惑,他意识不清楚,身上不仅长出青色的鳞片,又把手伸向了沈珀的脖子!
沈珀惊怒:“你这个畜生!”
容淮南早已被顾南澈喂了K50试剂的药水。
凌逐臣正在试图附身容瑾,说:“唯有人间的圣子,才是唯一啊,可惜,你终于崩溃了啊——”
容淮南穿着一身病号服,亲眼看到容瑾重重地掐住了自己恩师的脖子。
其实,沈珀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当年,沈珀与母亲珠胎暗结,才有了他,但是后来,这件事被容大主教发现了。
家丑不可外扬,而大主教,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容家的人来继承。
容淮南对着容倾命令:“阿倾!”
“杀!”
“杀了他!”
容倾刷然睁开眼,他拿着刀刺向容瑾的心脏。
空气安静,沉默。
刹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容瑾胸口没入一柄尖刀,而凌逐臣正在这个时刻放松了警惕,他的灵魂刚刚聚拢没多久,霎时!又被刹雪刀暂时撕裂!
凌逐臣往容倾的身体里去,容淮南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他无暇顾及为什么沈珀会在这个点回来,他本能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孩子,而容瑾,马上去拦在自己哥哥面前,他喊了声:“容淮南!你、你——”
顾南澈指着容淮南右手边道:“院长,有黑蛇!”
容倾最锐利的刀插到了容瑾喉口,容瑾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捏着自己的身体,挡刀??
容淮南捂住自己弟弟的脑袋,紧紧地把他的声音摁在自己的颈口,不准他出声。
容倾手中的刀尖雪亮,滴着血。
“父亲,你还要偏袒容瑾到什么时候?”
这样一声凄厉的容淮南让容淮南本人午夜梦回,容淮南紧紧握住容瑾的手,无比平静而冷漠地道:“没有。”
容瑾的手嵌进容淮南的手背里,又继续听容淮南清醒地说:“没有,阿瑾。”
“是你想多了。”
“容、淮、南!我……”容瑾抬眼,很多的东西在他脑海里闪现,可他不能说,不能够去确认。
沈珀的目光如芒在背,昔日原来的容大主教也历历在目。
也没人会知道,曾经的容瑾,其实向恶魔凌逐臣许的心愿是自己哥哥成为大主教,而不是自己。
容淮南记得,容瑾问,哥哥,你爱我吗?
容淮南继续回答容瑾,“阿瑾,你好好睡,我永远是你的哥哥,是你的亲人。”
“容淮南!”
一声悲切地喊,容瑾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非常平静,稀松。
仿佛,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
一个轻松自在的晚上。
有很多的话,不能说。
有很多的事,不能够去细细思考。
沈珀的决定来得比哪一天都快,“既然如此,院长代理大主教职责也是理所应当,容淮南,你是容大主教的亲生儿子,你记得你的责任吗?记得你在教廷面前许下的誓言吗?”
“……好。”容淮南咬唇。
沈珀离开,看了眼容倾,夸他:“阿倾,我不是容瑾那样的人,容淮南跟我都不曾排斥过恶魔跟天使的存在,天使也不是理所应当保护人类,等你父亲出了院,你就跟你母亲出去度个假,湛海,他容淮南如果管不成,那他这个领导,就别当了。”
“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一个没心肝的畜生!游痕多优秀,难道只是因为比容淮南优秀就——”沈珀语气惋惜,“寒了所有人的心啊。”
“自己的家,自己护!”
容倾就这么软了身体,顾南澈扶住他,露出担忧的神情:“还去找解清澄?”
“嗯,他身体不好,我怎么让他一个人去?”容倾刚说就昏过去了,顾南澈给容倾扎了一剂麻醉针,他说:“好,这一回,我要听他的,明摆着,这个解清澄就是来要你命的,没有神格,怎么跟神斗?傻了吧唧,为什么要献出神格呢……”
容倾不知道为什么。
眼角滴下了眼泪。
解逢花翩然而至,他向顾南澈点头,他的手里,有一根——理智丝线。
理智丝线能够删除人的记忆。
解逢花欲言又止。
游行说过的话犹在耳边:“你想想你自己的无家可归呢,又何必,现在当马后炮。”
白色的丝线没入容倾眉心,容倾眼泪不停地掉,他喊了一声:“阿行……”
丝线彻底消失。
解逢花扶住游行的肩膀,他其实很想说,容倾已经替你想好了所有的路。
一起去光司大酒店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
只是,命运无常。
此刻,正在望着塞壬之海远方的游行也感到一股强烈的心痛。
海浪继续翻滚,这是他最心爱之人彻底遗忘他的声音。
韩渊的话安静平整,“多谢,如果不是你,我姐怕是要被当枪使了。”
“幸亏,我姐不傻。”
游行叹气,“随手之劳。”
游行凝视着极北冰川的深渊,他想容倾真的是胆子大。
催动深渊,岂是他能够控制的东西?
动辄毁灭整个湛海,连命也不要了?
韩渊突然开口:“我开了船,你跟我一起回湛海吗?我送你回家?”
“啊?”
“嗯,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哥哥应该稳得住解清澄吧?不,萧时安应该稳得住吧?”
“那是自然。”
“很喜欢海吗?”
“没有,有点怕火,很热。”
不远处,一条人鱼游弋在沉静的海水里,季舟槿冰蓝色的长发蜷曲在水面。
季舟槿扑了一把水在游行脚边,“说起来,你失恋了?”
“没有。”
“话说,那个容倾很多疑,你怀疑我吗?”
“他在湛海,举步维艰,跟你这种在海里游的生物,不在一个层次。”
“讲真,如果当初不是迟匣薄丘动手,你应该是我弟弟,我知道我父母被你救了,我肯定来报恩的。”
“我又不是,季循路那样的人,偶尔虚与委蛇一下,你警惕性真高……”季舟槿荡来荡去,跟游行聊闲话,“云城很好,你不适合待在湛海这种鬼地方。”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吗?”游行蹲在地上,他摘下耳朵上的银色耳钉,从兜里取了个瓶子,又道:“随风去吧。”
季舟槿看游行甩了瓶子,他伸手去接,好笑,“这怎么行啊,给我也可以啊。”
游行:“随便吧,只是……”
季舟槿收好瓶子,“话说,你好像真的挺娇气的?”
“装的,不可以?”
“我不信。”
季舟槿看着游行离开。
他提溜着季蕴颈子,好笑道:“怎么不嚎了?”
季蕴哭丧脸,“这不,没姓迟的唱得好听吗……”
季舟槿把玩着瓶子,季蕴哈哈地笑,她抢过来就抬手扔好远,“快看,流星!”
游行去往湛海处理解清澄。在他离开的这几个小时内,湛海发生滔天巨变,首先是大浪冲垮堤坝,可因为提前做了预警,很多人员都安全有序地撤离。
解清澄发现了岑森的秘密,他掐住岑森的脖子要弄死她时说:“老子给你买蛋糕,你骗我。”
岑森很有勇气,随便拿着水果刀就捅,出门的路上碰到谢淮,而解清澄对这个美少年感兴趣已久。
谢淮拿自己当筹码,问道:“我来替她。”
谢淮笑着,平静语气看向解清澄,解清澄提防着,就在那一刻!
薄沨双眼血红闪现,一道利刃穿破解清澄胸膛,一个黑影窜了出去,薄沨喊道:“淮哥!别让她跑了!”
薄沨看一棵树就要倒了,他跳过去,抱起岑森,岑森嘟囔:“我靠,你们恶魔都这么善良的?”
薄沨才意识到,他哥没有过来。
他抱着谢淮跳到地上,旁边来的凌雾摸了摸岑森的头发,安慰她说很勇敢。
薄沨对凌雾道:“我哥呢?我哥去哪里了?!”
游行对凌雾说:“凌逐臣发动了他黑暗力量的二分之一试图冲毁湛海,这是个好机会。”
凌雾知道容致书说的【轮回涅槃】,他担忧道:“其实,没有必要。”
“你不想拥有自己的身体吗?你还想,去跟他抢?让他来抢你的身体?”游行把凌雾的弱点拿捏得清清楚楚。
凌雾无话可说!
“我哥呢!我还等着我哥哥带我回家呢!”薄沨突然就跳起,而这个时候,学校周边烧起大火,各种魑魅魍魉跟妖怪都在大火中嘶鸣。
凌雾摁住他,沉声道:“你哥的恶魔之眼是不是给了你?”
“你看看?”
谢淮扶住昏过去的薄沨,问说:“那个人呢?”
“你知道【轮回涅槃】吗?”
“知道啊,不就是时间系异能者倒转时间,扭转乾坤吗?”谢淮扭脖子,说着说着就反应过来,“所以……”
“你看现在的湛海,你看湛海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怪兽出现,这还只是一个安全区。”
“所以?”谢淮困惑。
“没有错,抹杀这段时间。”
“抹杀掉,从污染产生以来到的所有时间与罪孽。”
“那,那代价呢?”
“海洋之心与神之子。”
“解决污染,是容大天使长成为人类时既定的宿命。”
“所以。”谢淮脖子都扭不动了,叹了句:“我草,这么会骗?”
凌雾摆手,“也许不是呢。”
“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解清澄去寻找着可以寄居的身体,他惶惶然,无处藏身。
而不远处的凌濛,已经瞄准了解清澄刚刚的躯体,就在他即将附身之时!
一支长箭射瞎解清澄的双眼!
解清澄像是要报复所有人,又或许是凌逐臣厌恶整个人类。
滔天的巨浪掀起来,冲垮整个湛海。
游行目光所及之处,是坍塌的荒原,又是尸骸遍野的深海。
凌逐臣隔着一层纱说话,“交换你的灵魂,我放过湛海。”
游行周边烧起火,他向来,不喜欢跟人多费口舌。
不知何处,刹雪刀凌空而来,拦在了游行面前。
游行脸色稍霁,愣住。
不一会儿,巨浪止息,凌逐臣化出身形握住刹雪刀试图与游行斗争,游行右手抬刀,砍到凌逐臣的手臂,他好笑,“你控制不住。”
刀声怆鸣。
凌逐臣再度试图去握刀,他发现,这刀不是被自己召唤来的。
游行擦过容倾的身子,眼神盯着他,锋利的刀锋甩起一阵风,照亮游行的眼眸。
周边一片黑暗,唯有他的双眼明亮,好似浮光剑影。
凌逐臣逼问:“不能打个商量,你好我也好。”
“你做梦!”
巨浪再度泼高,无数的人声嘶吼扰乱着游行的心智。
可他出刀实在是快,对着凌逐臣的眼睛招呼过去。
惊雨刀砍了凌逐臣脸,让他去了半边臂膀。
游行掐住凌逐臣的脖子,语气恶狠狠道:“我向来有债必还!”
“这一回,我看你,能维持多久的形状!”
凌逐臣哈哈哈哈地笑,他同样捏刀刺破游行的胸膛,“那就鱼死网破啊,我活,你死!”
“何必要保护一个湛海呢……”
“你废了大半心力催动觉醒天赋,可到头来,还不是被人类背刺,永世不得超生!”
游行的身子砸向塞壬之海。
那一片湛蓝的海域被鲜血染红。
凌逐臣撕心裂肺地叫,“游行……你……”
游行躺在冰冷的海水里,他看到湛蓝色的天空砸下几片花瓣,看上去云层软软的。
其实,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几分钟。
游行闭上双眼,沉入无端的海底。
湛海市该歌舞升平的地方仍然有着热闹的花色,迟言允拿着酒杯喝酒,他迅速冲出了门,而当他去到塞壬之海,只看到一片血红色的汪洋。
迟言允毫无犹豫跳入海底,而季舟槿似乎是觉得人死在海里太磕碜了,他出手,警告道:“把人给我!”
季舟槿毫无犹豫甩他一脸水,鱼尾晃荡,他轻轻唱歌,诱惑着迟言允:“忘掉吧,姓迟的。”
“忘掉,关于游行的一切。”
时间开始逆转。
除却无可避免的死亡。
很多人,很多事,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湛海市所有人,关于游行的记忆被悉数抹去。
也许,可能还有几个人记得。
陈露杀带着母亲去到了云城,陈寂白其实对游行有恨,可他也没办法因为父亲的死再继续跟游行当朋友,他说让他跟着陈露杀走,他就走。
容致书从玩偶变回了人,神界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欣欣向荣,又热热闹闹。
容倾在游行坠海前的那一秒,一阵猛烈的心痛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惶然吐出一口血。谢折销同样被解逢花下了理智丝线,删除掉关于湛海的记忆,而他手中的玩偶,毫无犹豫地被解逢花给烧成了灰。
容倾摁着头,却不知所措,但心中一片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