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在第七医院乱逛,顾南澈看他如此淡定,就问:“你闹脾气啊?”
“嗯。”
顾南澈棘手,“那个,容大审判长……”
“嗯。”
顾南澈想骂娘,“审判庭要死人的。”
“嗯。”
其实这一回,连凌雾都坐不住了。
韩渊蹲墙角,趁机对凌雾道:“上一回,我被他气到挂了心脏门诊,心绞痛。”
凌雾:“……”
他撇开韩渊,又问:“这是不是容致书搞的鬼,不是我们该去白雪山吗?”
“嗯。”
顾南澈看这架势,自己都觉得心绞痛。
不过季循路路过,韩心愫来找他时,他灵机一动,马上开口,“韩小姐,来做产检啊?!”
游行看着韩心愫跟顾南澈离开的背影,略微抬眸,又打了个哈欠,开始转笔。
韩渊嘟囔,“狗东西。”
凌雾奇怪地看向游行,扯韩渊衣角,随意问:“怎么把你气成心绞痛了?”
韩渊对上凌雾的目光,问说:“时安,你能活多久?”
凌雾敛眉,闭了嘴。
等到季舟槿狂骂的声音一出!
游行,睁开了眼睛。
当一众人赶到季舟槿所在的房间,便听到季舟槿指着季循路的鼻子骂:“我草你妈逼!”
“季蕴才多大,你他妈要死啊?!”季舟槿一直守在自己妹妹身边,他对这个真正血缘意义上的二叔还是有点亲情存在的,但是季循路拿季蕴的性命威胁,要求季舟槿置身事外。
季循路说扶季舟槿坐上人鱼领导的位置。
此番诱惑力极大。
但季舟槿思虑许久,在看到妹妹后,季舟槿反问季循路,“她是我妹妹,你是她亲叔叔!你怎么……”季舟槿话都说不利索,“你别跟我说我父亲母亲的事,我父亲死了,母亲死了,你……”
“我不会做那种亏心事。”
季循路反道:“你知道恶魔都没什么人性,吃人喝血的,万一,他要是把人鱼变作他的仆人呢?是,你父亲母亲都死了,但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游行对所有人都有戒备之心,可能除了容倾毫无防备。对于什么朋友啊,路上帮助过的人所说过的话啊,全部都存有三分戒心。
可他也,不喜欢亲自动手。
能够借力使力,他其实能够猜到,季循路会这么做,就要承担某些后果。
游行看到韩心愫脸色煞白,就无奈道:“我从没见过季医生这个样子,韩小姐要跟我讨论什么?”
韩心愫坚持:“我相信我爱人,我相信季循路。”
“倒是恶魔先生,您盘踞在湛海,又意欲何为呢?”韩心愫理性,又道:“我家弟弟对您提出的要求您不满意,我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够满足你。”
游行认真:“保护湛海,保护我爱的人。”
“哈哈哈哈……”韩心愫捂着自己的嘴笑,她摆手,开玩笑:“你认真点。”
游行耸肩:“我挺认真的。”
韩渊坐不住,“你跟我姐干什么架呢?都跟你说还给你那些金银珠宝,是你自己不要,你跟我姐置气做什么?”
凌雾只觉得韩渊真的没耐心,又劝阻了人,“你消停点。”
韩渊气急了,皱眉,“他干嘛对我姐那么冷淡?吃他家大米了?”
游行:“……”
沉默无声的躁动压死人。
游行的冷意让这几个人无话可说。
凌雾不知道容倾是怎么跟游行相处下去的,他突然问游行:“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没想法?”
凌雾感觉自己心绞痛。
顾南澈突然对韩心愫说:“韩总,及时止损。”
韩心愫回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韩渊眼睛都冒火星子了,凌雾踩了韩渊一脚,咬牙道:“你他妈的,过分了啊……”
“我姐!”韩渊其实也在怀疑季循路,可他姐是真的爱季循路这个卖花的寡男,又说:“长得这么丑,孤家寡人,我姐有什么好看上他的。”
“像只乌龟。”韩渊评价季循路。
季循路生平最恨被别人指桑骂槐。
恶狠狠地剜了游行一眼,他带走韩心愫,韩渊跟着跑了。
顾南澈比韩总还想挠墙,急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想法?”
“难怪,薄沨说你是忍者神龟。”
游行:“……”
还是没说一句话,也没搭理目光充满探寻意味的凌雾,他耳朵警示性地听到一句:“舅舅!”
游行才回神,搭理顾南澈一句:“薄沨呢?”
薄沨整日闲来无事,天天跟季蕴斗嘴,评价她那破锣嗓,又被谢淮盯住,没去网吧打游戏。话说,当顾南澈电话打过来,还喊上酸柠檬时,薄沨险些一蹦三尺高,随即又呆逼地问:“你说,那个狗日的,是不是又在算计我?”
谢淮点点头,“嗯,大概是。”
薄沨挂断电话。
其实游行只是突如其来记起薄沨的生日,要给薄沨买个蛋糕。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游行接到容淮南的电话后,他拎了个蛋糕去审判庭。
审判庭内,最高处坐着不耐烦的容瑾,一边是容淮南,另外一边是游溯。
游行提个蛋糕,旁观所谓的审判。
容倾面无表情,一脸的桀骜无所谓。
恍若,昔日重现。
游溯当即开口,“这容大审判长知法犯法,容院长你有什么高见?”
容淮南:“我有什么高见?我儿子都给你们绑上来了,你们强买强卖,我能有什么办法,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我要是给我宝贝儿子说话,你们说我徇私枉法,搞什么嘛,我给我儿子收尸啊!”
游溯简直是无所谓,“是咯,徇私枉法,所以大主教,这陈晔开也是身份尊贵的人物,您有什么决断?”
容瑾被架上火上烤,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问问我侄子,大审判长有一票豁免……”容瑾还真不像梵天,他清醒理智,又道:“都说一命偿一命,那么,柳夏又是怎么死的呢?”
“你最好,把证据给我带上来,什么时间段,什么人,”容瑾睨向游溯,“孰是孰非,我比你清楚。”
游溯:“我只是为教廷着想,容大审判长知法犯法,要惩罚的。”
游行看游溯,突然能够体会到当初容倾在神界孤立无援的时候。
天使大多数是蠢货,真的是蠢。
人类更甚,蠢到无以复加。
游溯,报复心重,恨他父亲。
所以,惊雨刀无声无息立在游溯面前,试探着。
游溯没发现游行蓄势待发的恶意。
“还是说,大主教还惦记着死去的游痕,我哥哥都死了,白骨黄土,您要听他说话吗?”游溯其实感觉到了惊雨刀存在,他睨向游行。他当然知道,游行性格相当桀骜,躁动不安,他反而是更加嚣张地问:“游大监察官,你把惊雨刀架在我脖子上,是准备要杀我吗?”
“想灭口啊?”游溯又道:“也是,你父亲死得早,没教育过你什么。”
“尊老爱幼,”游溯开玩笑,“堂堂鬼王,被一个人类所驱使,沦为不人不鬼的怪物,所以,也是真的可怜。”
“你敢对我动手?”游溯大言不惭,睨向容瑾,“所以,我说得对吗?”
容瑾道:“游痕都死了,关我什么事?”
容淮南看向游行,对方……
过于冷静了。
游行其实在沉思,容倾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哭了累了,委屈了,又到底,是谁替他出头呢?
是不是,也没人帮他说话。
“OK,依规定处罚,即可。”游行沉声。
容淮南:“……你说什么?!”
“我说依规定处罚,一命偿一命呗!不然,你把证人带上来嘛……”游行笑着对游溯道:“叔叔您说得都对,我是恶魔,我能说上什么话……”
“湛海市杀人不偿命,但是替湛海竭尽全力,付出一切的大审判长杀了人,就一定要偿命,这是叔叔你的行为逻辑,”游行摊手,“我能奈你何?”
游溯被容瑾盯上。
游行知道,游溯跟容瑾关系还挺好的。
但是,容瑾抽不动的。
游行看向容倾,对容瑾道:“叔叔,我可没向你要求过什么,我就要游溯,给容倾,磕头道歉。”
容瑾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指着游溯,马上道:“快快快,你磕头,你赶紧道歉!”
游溯:“你发什么羊癫疯?!”
局面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此刻,陈寂白突然到场:“别问了,我杀的。”
“是我,送我父亲上路,”陈寂白憋着,“是我,送了陈晔开去死,大主教您别多费心机了,还有你这个大蠢货,你私自与恶魔订立契约,有人,已经告诉我了,而容院长夫人柳夏,也是陈晔开动的手。”
“一命偿一命,够了!就此作罢!”
游溯:“谁告诉你的?!”
李婉上前,游溯看着母亲,突然,不知所措。
容瑾话锋一转:“哦,一报还一报,所以是,李婉,你是来给游溯求情呢,还是你要替容倾说话?”
“阿倾,你有什么话想说?”
“对于你杀没杀,陈晔开这件事,你有什么话讲?”
“一报还一报。”容倾站起身,“叔叔你听见的,看见的,到底哪样是真的呢?”
“我只知道,一报还一报。”容倾睨向李婉,她其实救了自己,他也……
容倾走到游行身边,游行递给他一块草莓蛋糕。
陈寂白看向他,目光难懂,似乎含着千言万语。
游行知道,陈露杀最终是把露莎保护起来了。
李婉带走游溯,这一次审判庭的审判,以沉默结束。
游行吃着有些苦涩的蛋糕,问:“李婉你叫过来的?”
“嗯。”
两个人各自吃蛋糕吃出了不同的滋味。
容淮南后背几乎都是冷汗,他走过来拍拍容倾的背,“没白养你啊,还以为,你……”
容淮南眼眶有些红,“你妈妈她……好不好?”
“嗯,敷面膜,熬排骨。”容倾如实答。
容瑾走过来,他气极反笑地问:“阿行,你摆我一道?”
“所以,嫂嫂……”容瑾看向眼神游离在脸上的容淮南,也拿了蛋糕吃起来,“所以你看,教廷就是这样,一报还一报,我这个大主教,其实也是名存实亡。”
容瑾吃蛋糕觉得腻味,可能是不小心拿了容淮南的勺子,他居然很轻巧地避开了,又哽咽着,含糊说:“阿倾,别放在心上,你父亲……”
容淮南去拍容瑾的背,瞪视着,紧捏住他的手腕,一直瞪着他。
可容瑾噎到,红着眼眶看向容淮南……
容淮南的心,软了。
容瑾疑惑问:“所以,哥哥,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容淮南没给弟弟答案。
他目光看向容瑾,看不清,摸不透。
可能,有一瞬间跳跃的火花。
这一次的审判庭之后,游行也没有关心游溯的结局。
但那一天,游行清楚明白地在容瑾脸上看到心痛的神情,以及,容淮南看向白雪山,所露出的一丝迷茫。
可能是白雪山的狼人下山了。
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雪呼呼地吹,又凶又猛。
一个长相与容倾六分相似,眉眼酷似游行的人出现在教廷的门口,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同样是雪肤乌发。舒时看到后,给游行打电话,道是说:“恶魔梦魇具象化……阿行,你说你,是不是完了?”
游行瘫在温暖的被窝里,把容倾的胸口当垫着的枕头。
容倾满脸的无所谓,但手一直在游行的脖子上流连,他没抽烟,但心躁,他把游行扶起来,让他分开·腿,坐到自己身上,又端详着他的脸问:“凌逐臣,一把好手。”
“要取你的命,真是在所不惜。”
游行开玩笑,“你碰到我了……”
容倾也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就只是问:“你下得了,这个手吗?”
“你要杀我吗?”容倾给出终极一问,“你是不是,很想杀我?因为,你从来没有逃出过我的手掌心。”
游行额发微湿,眉眼昳丽。
似乎是,隐约被勾起了怒火。
天使恶魔的界限,是很难被模糊掉的。
没有这场污染,就没有容倾与他的下一步交集。
游行很难说清楚自己是受害者,还是受益者。
有些时候,非黑即白。
“我不会杀你。”容倾在游行耳畔呢喃。
游行露出痛苦而难耐的表情,哭诉着,委屈着,可他意识不清,沉醉不明,只能被捂住了双眼,听容倾说话,任他调侃,“我怎么会杀我的妻子呢?”
游行:“我要、我要告诉我哥哥、哥哥……”
“你告啊!”容倾促狭,“你去告诉那个疼你的容倾,告诉他……”
容倾压住游行攥紧床单的十指。
他听,游行剧烈的心跳。
看游行,昏过去的媚态。
一瞬被蛊惑。
一瞬清明。
容倾轻柔地贴住游行的脖颈。
游行打他一下,又撒娇,缠着要亲,又依偎着人,温存着,继续说话,“容倾……”
“嗯?”
“我心疼你。”
容倾起身,披上了衣服,捞起游行软下去的双腿,听他继续说:“没有人,心疼我最喜欢的哥哥。”
容倾才说:“宝贝,不重要了……”
可游行,哭了很久。
似乎是在说,他珍视的东西,其实是被人弃如敝屣的存在。
容倾连连吻他,却止不住,那场来自深渊压迫的哭泣。
一晚上,游行又哭又呕,直到,再次昏死过去。
当舒遇再次看到躺到病床上的游行,他瞪着门口看他的解清澄,问了句:“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解清澄是游行梦魇具象化的产物。
他是来把他的爹妈做成人体标本观赏的怪物。
解清澄把刀送向舒遇的眼睛!
“我?我当然是来取某个人的命啊!”
20241208
剧情难写,但手速偶尔爆发。
想剧情的时间比写的时间还长,可还是卡……
加油写完。[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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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