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又住进了病房,薄沨瞅着他那张万年冰冷面孔。
他蹲门口一脸稀奇,抽着脸问:“你说这人真的是铁打的,他会生病?”
“你手里捏着什么?”
谢淮见到了萧时安安好,心中安稳。
虽然被搞,被骗,可他捏着萧时安送给他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忽然开玩笑道:“有什么意义吗,现在这个时候,萧大哥居然还让我去读书……”
“……”薄沨从前非常暴戾,见状,突然自嘲了笑说:“你大哥对你真好……”
谢淮反是瞪着他。
他呢,其实父亲时不时会家暴,温柔起来也很温柔,但是不怎么管他。
谢淮收起通知书,“你想一起去?”
“no!我小时候受到的……”薄沨欲言难止,“不想当仆人了,搞学习,没意思,可能只有陆砜他哥哥那种精英才要去上贵族学校……我的志向……嗐,挺羡慕人类,但是很讨厌人类这种刻板印象……”
“陆明曜陆砜,理想主义者啊!”
“你到底去不去?”
“我想想?”
薄沨发誓,他才不是打死想留在湛海,才不是挨着游行,才不是……
他任谢淮靠上了自己的手臂,冷冷清清地说:“你想你爸爸还是想你自己家?如果有机会,真想带你去地狱城看龙胆花,那花丑丑的。”
“你长得帅。”谢淮收起信封,难得乖软。
“……”薄沨咬牙,无话可接,但也任谢淮靠在了自己身上。
游行的话他听进去几分,又道:“我哥说我喜欢你的话会伤害你。”
谢淮:“……”
“……”谢淮也不知道怎么接,眯起眼,精明了问:“那你现在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这么依赖你哥,你怎么不进去看看他,要我陪你在这里守夜干什么?”谢淮学理科,直接推理,“你不是应该买一束鲜花,去看他,然后心里有什么道歉的话,马上就去说吗?”
薄沨怎么可能拉得下那个面子?!
“他见我第一面就拿惊雨刀刺破我的背,要杀我!”薄沨委屈,“我还被陆家的兄弟整了好多回呢……”
“因为你蠢。”
薄沨竟然觉得他说得对,被骂爽,脸继续抽。
“你知道,我哥长得很漂亮,又高贵又优雅,是吧?”薄沨话锋一转,似乎在等夸,可他脸皮薄,愣是半途改口,“可我觉得他没大天使长好看,那姓容的皮肤白,肤白貌美的……”
“……”谢淮简直是不忍点破,搪塞了句:“你别发羊癫疯……”
“我帅啊。”薄沨很有自知之明,“这可能是我唯一看上去还行的??”
谢淮叹气,瞅着手中的通知书。
顿时没了兴致。
怎么说,这个有趣又无趣的恶魔,但确实长得很俊美,高挑。
谢淮想起昔日见到的大恶魔游行跟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游行。
人人都说游行冰冷无情。
谢淮抬首,薄沨握住他的手,“其实,我哥是个好人。”
“他只是,脾气差。”
“你是脾气最差的那个人吧……”谢淮忍不住开口,“你哥非常包容你了……”
薄沨心被戳了下。
此刻凌濛刹然开口,“稀奇啊,你们形影不离该滚去酒店,在这里做什么?”
凌濛记吃不记打,看见谢淮就两眼放光,他走过去碰谢淮的脸,“这么嫩,亲一口?”
谢淮一个震惊。
薄沨长得帅。
凌濛开玩笑,说:“大帅哥,别这么盯着我,我一看见你就腰酸腿软,想跟你上床……”
薄沨哪里见过这么轻薄的人。
他脸通红,结果马上被凌濛扯了手腕,开玩笑说:“帅哥,你身上真的好香……”
薄沨甩他一巴掌,凌濛脸被抽了五个手指印。
顾南澈走过来,凌濛突然贴上去了,他追问:“那个解逢花呢,他怎么不见了?”
“……”顾南澈忙着去给游行挂药水,反问道:“你他妈的这么忘恩负义?!”
“病人还没醒!你给我说什么解逢花!”顾南澈反骂凌濛,“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算计我?!”凌濛反而怒了,“他是鬼王,大监察官,权力大,我一个小小素人,能怎么样?”
顾南澈手里捏着病历夹,劈头盖脸往凌濛脑袋上砸,凌濛也任劳任怨,脸上被抽了好几道口子,“你有本事,冲我来,别祸害其他无辜的人。”
“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人家知道你是什么人,知道你是什么定位的杂种,”顾南澈踹了凌濛好几脚,还扬着手指对他骂,“你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身体健健康康,他可是被挖了心脏!”顾南澈怒斥,“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难怪你哥哥不要你,是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早就是失望至极!”顾南澈甩开病历夹,斥骂,“你只知道他是大监察官,该和平友爱,平等地对待所有人……你被利用,也只是活该,而已。”
“谁又瞧得起谁,你难道不是也为了一己私欲,留在容倾身边,心甘情愿让他利用吗?”凌濛反是笑了,“王八绿豆,我们谁跟谁啊?”
“所以啊,你没爹你妈,是你自找的!”
凌濛眼圈当即就红了。
一时间,凌濛爬起来,忽然间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不知所措。
然而薄沨跟谢淮谁也不敢安慰,而凌雾此时走来,凌濛偏过头。
凌雾吩咐下属,摁住眉心,他始终亏欠凌濛,便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凌濛挣扎着跑过去要凌雾抱,但凌雾瞪着他,还是给了台阶,“我让你来做什么?”
“……”凌雾更加头痛。
“哦,道歉。”凌濛彻底低头。
“你没有必要花这种拙劣的伎俩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你也不需要去讨好我,讨好任何人,故意做这样一些糗事。”凌雾虽然时至今日也不能够理解游行为什么会留下凌濛,他思维谨慎,甚至思考到了是不是游行给凌濛下了什么恶毒的咒语,让凌濛成为他的仆人什么的。
但看凌濛这么哇哇,呲哇哇的样子。
凌雾摆手,又提醒了凌濛一声:“那个解逢花你交给我,我会去处理,你先回家住。”
凌濛鼻子一酸,“我为什么没有妈妈?”
凌雾展颜,“其实我也没有。”
“你满意这个答案吗?”
凌濛跳走了,回头又对凌雾说:“哥哥,对不起,你帮我跟顾大哥道个歉……”
“还有,谢谢那个人。”
凌雾眉心更紧了,他搞不懂,游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任监察官期间,习惯性只跟审判院的容倾打交道,别的谁也不爱搭理。
此刻,凌雾乍然听到一声爆哭:“你不疼我了,是不是?你还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你凭什么要护着游行?!凭什么?!”
病房门打开了,凌雾看到某个不认识的人穿着蓝色的病号服,一脸鼻涕挂泪的恶心样子。
他隐约感觉到了过去身为天使的气息,可惜对方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圣剑毁灭,翅膀也毁灭了。
凌雾察觉到某些异动的声响。
游行头顶。
冰蓝色的圣剑立于中央,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而凌雾,也隐隐约约看到容倾残破不堪,勉强修复的白色圣剑。
所谓,天使间的鄙视链。
凌雾霎时明白什么。
无非是大恶魔神之子终于恢复……战斗力,而已。
凌雾看了眼游行,心想,对方的确是个冰美人。
反观容倾,雪肤乌发,还是那般高贵不可攀。
凌雾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沉默。
容倾目光跟凌雾对上,他挑眉,淡漠地看了眼,又把目光放到了游行脸上,再不搭理。
谢折销提示谢知节,“做人不要忘本。”
谢知节怒道,“我忘什么本?!他是恶魔,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他凭什么,凭什么?!”
凌雾指尖晕动红色的光,嘴唇开合,一道咒语无声无息落下。
“恭喜你,成为我【死亡羁绊】下手的第一人。”
谢知节登时变成一具玩偶!
凌雾嫌谢知节吵,又对谢折销道:“你眼光真的很差,为什么你要保护这样一个人?”
谢折销捡起玩偶,反拿刀对向凌雾,“你不准伤害我的朋友。”
凌雾挑眉,故意引战:“我来看美人。”
“所以,容大天使长,你杀死梵天,唤醒凌逐臣,为的又是什么理由呢?”凌雾自问自答,“想必,很清楚了。”
“我很好奇,你怎么不马上杀死梵天,偏偏等到现在?”凌雾委实好奇,他余光看到谢折销捡起玩偶带走,而死亡羁绊,将永远不会解除,他死了,也不会。
“我听说你被梵天污蔑,又被曾经的人鱼季循路以及污染物杀死在人间,谢折销也背叛过你,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人?”
“所以,为什么,”凌雾自认为跟凌逐臣是不同的,他有他的执拗的过往,他也有他的新生活。他有朋友,有理想,有老师,但心中,那股郁气,始终消散不去。
他其实知道,容倾也有这样的过去。
可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问什么,为什么。
“论迹不论心。”容倾如实道:“不解决湛海的事,我会被我爸妈骂死。”
“小孩要出生了,”容倾又又又又挨容淮南的骂,脑子嗡嗡嗡的。
讨厌的家伙一看游行出事就使劲地骂,柳夏走了,容淮南脾气更暴,容倾回怼:“你又不是我亲爸!”容倾差点被容淮南摁住跪在地上,磕头跪谢列祖列宗,但容淮南没到那份上,只是真的抱来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嚎了容倾一天一夜,嚎到容倾无动于衷。一晚了,人眼圈熬红了,容倾只是固执地说,“我不要它!它是坏东西!”
容淮南感慨,能够揣测容倾心思的,只有游行。
教育就此作罢,容淮南决定把儿子当陌生人,死了就死了,还能气他不成!
事实上证明,还是有。
但他知道,游行没醒,容倾脑子是转不动的。
“搞不懂,为什么容淮南这么像个事逼。”容倾脑壳疼,“难受得很,怎么人类这么讨厌?”
“所以,萧时安,你为什么又要一定护着湛海呢?”
凌雾没想到,对方会反问。
“你是很好的工作伙伴,”凌雾又说,“但教廷不是个好教廷。”
“论迹不论心……”凌雾感慨,他盖住自己的眼睛,“所以,我站到季循路那一边是我做错了吗?”
“随你。”
“你是自由的。”容倾也无法说服自己,他摆手,“阿行要休息了,等会儿再聊。”
“所以,你为什么……”
容倾仿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太娇了,天天喊着要哥哥,”容倾盖住脸,坐到床边,“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他,他反而过来哄我……我一直想,要他留在我身边……可他总是不愿。”
凌雾也不忍心,“这些话你怎么不当着面儿跟他说?”
“还是说了对方拒绝?”凌雾实在好奇,“有话直说不好吗?”
容倾又竖起心防,“所以,你是一个不喜欢有话直说的人?”
凌雾:“……”
容倾瞪着凌雾,凌雾一脸温柔的郁卒。
啪!
游行拿起枕头跟床上的重物往大声说话的人砸去,开口就骂:“滚,吵死了!”
几乎又是捕捉到容倾审视的目光。游行瞪着凌雾,胸膛起伏道:“如果当初地狱城,我碰到的你这样的伙伴,那么湛海,不至于此。问题就在于,地狱城的恶魔一个个都自私自利,薄情寡性,我只恨,我遇人不淑,生不逢时。”
游行一字一句,“对此,我说过什么了?”
“地狱城的大火,烧死我,我哥哥死了,”游行气死了,“你难道,不要负责吗?!”
游行马上爬下床,惊雨刀出现在他手中。
一道凛冽的刀锋劈向病房外等待的迟言允。
一剑封喉!
迟言允猝不及防,最终,刀锋要毁掉迟言允的喉咙之时……
游行赤着脚,站到地上,人回睨着惊呆的迟言允。
他来看他了,不知道是来看笑话,还是如何。
游行双眼复现出血红色。
他收起刀,又走回病床上。
一个人盖上被子,侧过身背对容倾。
游行对容倾说,“你跟迟言允说,他唱的歌,其实是世界上最难听的声音。”
“我父亲教导我,与人为善,”游行盖了被子,“就这样吧。”
容倾隐忍不发,手中却现出了刹雪刀。
游行捞着容倾腰身往窗外砸,对方又动怒了。
两把刀,刀声怆鸣,铿锵作响。
游行踩在雪中,瞪着容倾,急了道:“你不许发癫!这里是医院,你想闹人命?”
容倾看着游行,神色看上去带着审视,反问:“人命?你想几条?”
游行非常无奈,不知道他搞他心态啊还是故意又说什么胡话,可他的的确确释怀了。
刚从噩梦中苏醒,这会儿心有余悸。近乎是,瞪着一眶泪看向容倾。
容倾知他其实不喜欢沾染血腥。
屋外一片澄澈的雪,晴空万里,薄云与微风镌刻着时间的温度。
大雪纯白。
容倾右手握刀,单膝半跪在地上,突然俯首,握住游行的手,“我不是来要你的命,你来拿我的心。”
吻轻落,蝴蝶般翩跹,“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把我的心献给你,你能不能,跟我永远在一起?”
游行怔然,但雪其实冻得他脚疼。
“你、你不冻吗?”
“我以为……我以为你懂,那个娃儿……那个……”游行难以启齿,“我,我都、都、愿、”他拉起容倾的手,低身拍他膝盖上的雪,又拉他往回走,“瞧你这着急的笨模样,眼睛都熬红了,还不回去睡觉?”
游行感觉这话非常煞风景。
“我愿意。”
“一百个愿意。”
“所以,你能不能抱我回去,我好冷。”
容倾打横抱起游行,脱了衣服盖他脚上。
对方身体很轻,巴着他脸吻了下,“我还挺喜欢你的,居然会搞浪漫了,我以为,你就是只会动手,替我想着,不会嘴头表达呢,你替我做的,我都知道,所以——”
“你觉得,娃姓什么?”
容倾没回答。游行贴着他的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其中说到容淮南柳夏作为父母跟容倾的关系,游行又劝阻容倾,“我不是容淮南,我又不是柳夏,但不要成为容瑾。”
容倾知道他在顺他毛,反问:“那我是什么?我是你的什么?”
“容倾是自由自在的风,是被神明爱着的人,是充满希望与幸福的所在。”游行反问:“你不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我哥哥,是最厉害的人。”
“嗯。”容倾侧身吻了游行一下,“真乖。”
……
回到病房后。
凌雾若有所思,他看向迟言允,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所以,我算是有了很好的同伴了?”
“嘶~我这个人,只会抓住机会……”凌雾冷笑道:“你失去了最后一道筹码,迟言允。”
迟言允身侧,站着池忱,他望了好友一眼,“游行这个人,我理解他,他最是优柔寡断,如果当初他跟我说,我未必不能够帮他。”
凌雾笑出声,“可如果你知道他是为了心中所爱牺牲,你确定他真的能够向你请求?我倒是觉得,请求不是他的底色,你无知了。”
“那恶魔S先生,是决定不毁灭湛海了?”
“嗯,那你有兴趣跟我一起解决湛海市的污染吗?”凌雾反而很是诚恳地问。
“笑话,你们人类造出的罪孽凭何要我来承担,”迟言允干脆直接,“你不怕游行倒打一耙,送你去死吗?”
“你看,这就是你跟他的区别。”凌雾很想抽烟,干脆点了一根,也送给迟言允一根:“他好像很感性,不觉得吗,令人风声鹤唳的鬼王,居然会欣赏一个不会唱歌的人唱的歌,他在捧你的场,你却……胡作非为啊……”
迟言允明显焦躁,“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他是什么人,轮不到我判定。”
“无情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迟言允怒极反笑,“我父亲,我母亲,其实如果游行不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我不至于连家都回不了。”
凌雾才懒得照顾迟言允的情绪,“所以,是游行倒霉,那很好,你的朋友,我接受了。”
“他是神之子,我是大恶魔,恶魔的恶魔,哦,不是,我也是曾经的神之子。”凌雾恍若中找到知音,“你与游行是完完全全不同世界的人,我感觉我怎么这么幸运……”
迟言允当他放屁,烟抽得更焦躁。
“背弃恶魔,背弃地狱城,与天使厮混,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我还该祝福他?”迟言允冷笑,“笑话!”
啪!
池忱没忍住,一拳头揍了过去。
迟言允愣住。
冷不丁的,池忱掐住迟言允的脖子,拿着什么东西往迟言允的喉咙里灌,他突然开始发火,抱怨道:“你这张嘴,那你他妈的别给我说话了!”
其实很简单。
刚池忱在天台拉小提琴,迟言允开口嘲讽,“你这么闲,拉得这么难听?”
“谁捧你的场?”迟言允自诩自己的乐感好,一直不大喜欢池忱拉小提琴的习惯。
就像是自己感觉不好,别人也别想好。
迟言允感觉喉咙辛辣,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一下沙哑,他瞪着池忱,“你!”
池忱气极,可他不后悔。
“你再敢追踪季蕴看一看!你这个记仇的阴险小人!”
池忱掰住迟言允的两腮,质问道:“你就这么听不得别人说你唱歌难听?谁给你的自信?!你死去的爹,还是你天生自负优越的自大?!”
“难听死了!”
迟言允霎然间,脸色寡白,牙关咬紧,恶声恶气,“滚你妈的!”
两个人开始吵架。
此刻的打闹声终于召回了话题的中心。
凌雾饶有兴致地看着目光锐利的游行。很明显,对方恢复了神采,他问:“你眼光真的不好,游先生。”
游行轻蔑地看向迟言允,沉声道:“顾南澈,送去治疗。”
顾南澈赶紧跑上去,迟言允推开他,“谁要你的可怜?”
“可怜?我连我孩子都不可怜,我可怜你?”游行眼梢吊着寒冽的光,“你认为,你自己是谁?”
“是迟家凭借我父亲过去恩典所犯下的罪孽,还是,你能够偿还你父亲所制造冤案的恶果?”游行回:“我当然,什么都不是。”
“不过,恶魔低贱。”
“啧,”游行看着眼中烧起火的迟言允,一丝诡异的快感闪过,“你是很好的明星。众人拥戴,但与我无关。”
迟言允偏生诅咒,“你以为,你能够得到幸福?跟容倾会在一起?!”
“好,你说的,全部都是对的。”
游行平淡如常,他与迟言允目光相对,唯有凌雾,拍手称快。
凌雾对容倾道:“大天使长,游行,真是妙人。”
“我喜欢。”
一道冰锥,砸穿凌雾的脚掌。
凌雾,直接变为了冰块。
容倾笑了。
他轻快地捂嘴笑,“他是我的,只属于我的。”
容倾睁开眼睛,睨向迟言允,笑温柔又烂漫,说:“他是我朋友,不是你的。”
迟言允,满心的缭乱。
容倾特意又强调一遍,“游行,是我的朋友。”
“我的青梅竹马。”
“唯一,拿真心待我的朋友。”
游行路过迟言允,像走过长川街道,又路过八千里云跟路,恍惚间要跟地狱城痛苦的过去告别了。
周遭人声鼎沸的,远处响起季蕴清浅的吟唱,好似海妖的歌声。
迟言允只是想起盛今诺,想起那句他偶尔哼唱的歌……
“以后的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
迟言允终于开口问,“你告诉我,盛今诺还有没有机会活下去?”
“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迟言允仍旧固执,“因为,这是你欠我的承诺。”
游行真是觉得,好大一个笑话。
跟迟言允认识,好像在渡劫。
但他与他,都有错。
他到底,欠迟家什么?
其实,什么都不欠。
他太感性了。
游行无意间又接收到容倾似有若无的目光打量,他决定不理解这种情绪。
迟言允,终究是比他幸运的存在。
“你问你身旁的凌雾,他就是恶魔S。”
迟言允,脸色一白!
容倾才看向游行,说了声,“乖,回去了。”
游行真的乖乖回头,敛眉跟着走。
凌雾反而开口,“我不是恶魔S,我是萧时安。”
“嗯。”
容倾扯着游行往没人的地方走……
……
焦躁渴极的吻,难以克己的**。
容倾抬高游行下巴,咬牙愤恨地撕咬着人的唇,逼问:“爱我吗?”
游行咳了声。
雪从他身畔吹过,寂寂地凉。
他不愿点头,也不愿拒绝。
“雪好看……”游行腰被掐了把,他躲避着容倾急切的吻,固执地说:“雪好看,你让我看看雪!”
游行哭着锤他,“你让我看看我哥哥……我看看雪……”
容倾亲他的眼皮,吻了吻他湿润发亮的睫毛,又说:“不疼了啊,疼了咬我。”
游行回神。
雪落在容倾的长睫毛上,如光映雪。
游行又感觉爱上了这个人。
“你干嘛老是这么忧郁地看我?”游行尽量顺容倾的毛,才给了个答案,“我当然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特别特别喜欢白雪,喜欢容倾。”
“嗯。”
容倾夸游行,“你真好看。”
雪拂落,比烟花绚烂。
20241204
歌词引用:庄心妍:《以后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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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 10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