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解体师 第8章 新工作

“抱歉，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我们时间不多了。”

燃钺俯下身子，一只手撑在禾胥的身侧，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这是个有点过于暧昧的动作，在燃钺那写满了愧疚的表情的映衬下，更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升起。

但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燃钺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抚在禾胥额头上的手有微弱却稳定的红光在闪烁。

“我是人类，在灾难中与家人失散，被救进了这所幸存者基地……”

燃钺的嘴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而沉睡中的禾胥，竟然也跟着他一起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话语。

“我是人类，在灾难中与家人失散，被救进了这所幸存者基地……”

“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对家人的记忆很模糊，在基地人员的帮助下回忆起了一部分……”

“我……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对家人的记忆很模糊，在基地人员的帮助下回忆起了一部分……”

“我的父亲是一位严肃古板的医生，我对恶魔解体的知识来源于他在医学上的言传身教……”

“我的父亲是一位严肃古板的医生……”

“我的母亲……妹妹……”

随着禾胥的复述，似乎这些描述将他这个人重新编织了一遍，又把这个编织出的形象深深的塞入他的脑中。

“这样应该暂时不会出问题了。”燃钺站起身，看着不断呢喃着之前重复话语的禾胥，脸上很是疲惫，仔细看也能看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肌肉线条更加明显了。

他看向禾胥的眼中满是愧疚，却也无可奈何。

作为人类活着是很辛苦的，但至少还能活着。

确认没有问题后，燃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禾胥的房间。

又是一个清晨到来，闻着空气里早餐的香气，欣赏了一下燃钺做早餐的“英姿”后，禾胥开始了洗漱。

冰凉的流水唰唰冲着脸，禾胥抬头看这集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一点点陌生，自己原来就是这个模样的吗？还是他的精神问题更严重了？

拍拍脑门，禾胥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了，果然刚刚只是错觉，但似乎脑海里对想要寻找的家人的印象又深了一点，甚至连模样都清晰了许多。

“燃钺，我好像想起来我家人的大概样子了！”禾胥顾不上擦干脸，开心地冲到正端着午餐出来的燃钺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嗯，你终于想起来了。”燃钺的声音依旧起伏不大，“先吃饭吧，这几天解体工作都被停了。”

“啊？是因为上次的事吗？”

“不然呢？”燃钺用眼神示意禾胥坐下，顺手给他擦了擦湿漉漉的脸，“解体师协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组织者都在接受调查，目前也没有大型的狩猎活动，正是调查和重新制定行业规则的时候。”

“这样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虽然那件事谁也没法料到，但禾胥总忍不住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不过没人说要调查他应该就逃过一劫了。

“如果调查出来是纯意外的话就没事。”燃钺往禾胥的盘子里加了个煎蛋，这在这个时期算是相当奢侈的食物了。

“那就好。”

“这几天我给你安排了别的工作，吃完饭我就带你去报到。”

“啊？这么快就又要工作了啊？”禾胥顿时觉得煎蛋的滋味都不好了。

“早就跟你讲了，基地里是没有常规意义上的休假的，放心，是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的工作。”

见到这份新工作的上司时，禾胥还是对燃钺这话充满了怀疑。

“所谓的新工作就是帮符咒师处理材料？等等，我对这东西一窍不通啊？”禾胥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跟一位看起来比禾胥还小的男孩的组合，发出了疑问。

“你不用担心，你能解体恶魔的话，这份工作很快就能上手的。”老先生扶了扶眼镜，很和蔼地说，“你叫我易先生就可以了，那是我徒弟叫晓瑞，你有问题也可以问他。”

晓瑞听易先生这么说，却瞪了禾胥一眼，似乎不太待见他。

“别这么没礼貌，好好跟禾胥打招呼。”易先生一巴掌拍在晓瑞头上。

“可是！就是因为他报价太高了，我们上次做的那批符咒差点就亏本了！”晓瑞嘟哝着，似乎仍然不服。

“材料价格浮动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我们不是没亏吗？以后先收定金再根据原料价格调整尾款就好了。”易先生朝着禾胥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们上次是接了猎人的符咒武器订单，结果刚好需要的材料只有你手上解体的才有，价格又高了点，当时是稍微出了点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不用放在心上。”

禾胥尴尬地笑了笑，却知道没法不放在心上。

如果这易先生真不在意的话，倒也没必要解释这么多了，看来他给猎人们估价普遍偏高的事情虽然可以拉近跟猎人们的关系，但似乎让符咒师们很是不满啊，他现在又跑来给符咒师帮忙了，实在是有些尴尬。

刚想求助于燃钺，燃钺却像根本没看出来一样，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留下禾胥面对这明显很有怨气的符咒师师徒。

“你的工作就是帮我处理这些材料。”易先生取出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大小一致的深色罐子，又递给他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指了指不远处摆好了草药跟工具的桌子，“按我给你的比例和步骤，研磨好那几种草药再跟罐子里的血液混合，最后贴好标签放好就可以了，做完这批找晓瑞领下一批，报酬是一小时八十贡献点。”

禾胥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非常详细清晰，果然是跟易先生说的一样很快就能上手的工作。这个报酬跟解体恶魔没法比，但作为一种危险小也不怎么消耗体力的重复性劳动来说，也算是相当公道的了，作为解体工作之外的兼职似乎很合适。

而且如果能向易先生学习一点符咒知识的话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毕竟他不可能短时间内成长成战斗力爆炸的肌肉男，却可以靠符咒知识增加一点自保的能力。

在连着处理了好几批材料后，禾胥的肚子叫了起来，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大概是看着禾胥的尽心尽力，晓瑞对他的态度好了几分，甚至帮他带来了食物跟水主动提醒他休息。

休息中，禾胥尝试着问晓瑞：“我这混合的材料是什么啊？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黑狗血吧，过去故事里很多都是用这个画符的。”

晓瑞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解体师吗？这都不知道啊？这就是暗雷狼的血啊，不要说你没解体过啊。”

“暗雷狼，那东西看起来跟黑色大狼狗在外形上差别也不大，顶多体型更大，身上带电，单个**可以造成一定范围的磁场混乱，一大群就可以发射电流麻痹甚至电死人类。解体它们算是比较简单的，就是没想到原来它们的血有这个用处啊。”

“暗雷狼身上除了皮毛就是血液最贵了，你给估价的人都不知道具体用处吗？”晓瑞继续吐槽着。

“隔行如隔山嘛……”禾胥打了个圆场。

“不过我也确实听师父说过，现在我们用来对抗恶魔的符咒大多也是根据过去的典籍和民间传说来的。但是按原本说的比如你说的黑狗血就没有用，但替换成相似的魔物往往都会有很好的效果，就像是这些魔物以前也来过这个世界，我们的先祖们找到了利用它们克制它们的办法，但在记录的时候却记录成了普通的生物。”

“以前也来过吗？不过肯定没现在这么大的规模，不然这世界早就毁过好几次了。”禾胥所有所思地说。

“好了，别瞎想了！”晓瑞拍了拍禾胥的后背，“现在哪来的闲工夫去研究这些啊，大家都是摸爬滚打试出来能够战胜恶魔的方法的，能用就可以了！你休息好了，就快去工作，还有好多没处理呢！”

在晓瑞的督促下，禾胥又回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在一下午处理了大量暗雷狼的血液后，他终于看到了这些材料绘制的符咒成品。

那是一张张只有大拇指盖大小的符咒，似乎是用某种恶魔的鳞片作为载体，上面密密麻麻的图案全部是易先生亲自手绘的，这一天下来竟然制作了数百枚，易先生的眼白上都有血丝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符咒？这么小要怎么用来战胜恶魔？”禾胥忍不住问。

“这没法战胜恶魔，只是用来保护机械不被恶魔影响而已。”易先生停下了笔，似乎也想找空休息一会儿，“暗雷狼这样会影响小范围磁场破坏设施的恶魔算好的了，甚至有可以直接通过电磁波移动的恶魔。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护，它们完全可以混在人类的通讯设备里，篡改我们的通信内容，甚至直接进入基地攻人类，只有安装了这种符咒的设备才能幸免于难，不过效果也只能维持几天，要经常更换，最近通讯设施被攻击得很频繁，所以这种符咒要一直做个不停才够用。”

看着疲惫的易先生，禾胥还想再帮点什么，但是易先生却不打算让他继续了：“今天材料处理的差不多了，作为新手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接下来帮我把成品送到设备所你就可以下班了，时间你自己记着就行。”

捧着一大盒符咒，禾胥按易先生给出的路线朝着设备所走去。或许是电力紧缺，一路上的照明非常不好，昏暗的环境让他很是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主人……主……停……停下……”

一个缥缈的声音混合着电流的声音在禾胥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他的鸡皮疙瘩冒了一身，差点没吓得扔了符咒撒腿就跑。

不是吧，难不成他这么快就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