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解体师 第5章 反常

到了约定的时间，禾胥整理了一下自己，在确认不会失礼的情况下跟着燃钺一起来到了解体师们聚会的地方。

这里是基地的农业区，算是基地里风景最好的一片区域了，到处都是在外面已经很难见到的葱郁绿色植物，当然这里是不存在起到绿化跟美观这么奢侈作用的植物的，所有的植物都在为基地提供食物跟药材甚至燃料。

而其中劳作的人有不少都是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跟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不少还存在肢体上的残疾。

两个挎着小篮子的孩子飞快地从禾胥身边跑过，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前停下，捧着自己的篮子给老人检查，篮子里装着的是一枚枚装着褐色粉末的玻璃试管。

“这是今天E21-E40跟E41-E60地块的土壤样本，目前机械一切运行正常，E33、E37、E42地块出现了部分害虫，但没有检测到恶魔魔力入侵的痕迹。”

稍微高大一点的孩子高声对老人汇报着，神色很是自豪，他身后的孩子则有点不知所措，而老人则只是接过篮子给试管贴上标签放在了一旁摆了密密麻麻试管的盒子里。

“嗯，做的不错，再去下一个区域看看。”老人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淡，一点起伏也没有似乎已经重复了这句话很多次。

燃钺见禾胥看得出神，提醒他：“再看时间就到了。”

禾胥只得收回目光，他也不想第一次在解体师的聚会上迟到。

“这里孩子跟老人也要工作吗？”禾胥小声问着燃钺。

“嗯，维持这样的生存基地必须每个人都工作，农业区的日常检查已经是基地里最轻松的工作了。而且很多老人跟孩子都是没有青壮年照顾的，在这里工作的报酬好歹能养活他们自己。”

说话的时候，禾胥也看到农田里还是有很多青壮年在做着对体力要求更高的工作，看着他们紧绷的肌肉跟无神的双眼，他也意识到分配给孩子老人们确实是非常轻松的工作了。

解体师们的聚会在农田边缘一处温室里，里面并没有种植很多作物，而是摆满了瓶瓶罐罐跟研究器材，看起来更接近于一个研究室。

“禾胥小兄弟，你来晚了，我差点以为你精神审查没通过呢。”邀请禾胥的赭石看到他来了嘴上虽然怪罪，脸色却满是欣喜，还连忙招呼其他解体师来迎接禾胥。

看着眼前的解体师们，大约有二三十人，清一色地穿着白大褂，年龄大多不年轻，看气质也都像是在恶魔入侵之前受过良好教育甚至是出色学者的模样。他们看向禾胥的眼神都很友善，这反而让禾胥紧张了起来。

“呃……你们好，我是禾胥……不好意思第一次来农业区路上耽搁了点时间。”禾胥一时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之前在赭石身边的女解体师轻笑了几声，“不用紧张，只是一个交流会而已，迟到几分钟无所谓的。”

其他几人也开始打哈哈了起来，但没有人去招呼燃钺，似乎他是个透明人一样。

禾胥用眼神偷偷看着燃钺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乎他也希望被这些人当成空气一样。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吧。”赭石拍拍手终止了众人的寒暄，让助手推出来了一个盖着黑布的巨大物体，“我们这个职业是这个世界变成这个鬼样子之后诞生的，大多数人之前不是医生就是法医或者生物学相关的学者，虽然我们所学的跟现在的职业多少有些共通之处，但实际上终究是一个新的没有任何前人探索经验的职业，除了我们自己不断交流总结经验就没有其他的发展道路了。”

众人都沉默着表示认同，在恶魔入侵这个世界之前，没有人会认为世界上会出现这么一个职业，他们也只是随着人类跟恶魔的抗争中应运而生自发形成了这样的一个行当。

但这样的职业是没有人任何现成的知识跟经验可言的，由于恶魔尸体那难以琢磨的特性，早期恶魔解体师的死亡率一点也不必恶魔猎人低，甚至一度成为了死亡率最高的职业，直到活下来的解体师们从血的教训中总结出了一条条保命的经验才让这个职业变成生存基地中少数收入跟安全度都比较高的职业。

但要是止步于此的话，迟早还是会再次变成高死亡率的职业的，毕竟现在入侵的恶魔种类跟数量都有巨大的飞跃。

对此，禾胥却有了别的疑惑：似乎其他解体师的知识跟技能都是在前辈的教训跟不断试探跟试错中总结的，但他为什么一开始就懂得怎么解体那些恶魔呢？

难不成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就已经学习到了解体恶魔的知识了，只是他记住了知识却忘记了怎么学到这些知识的。

想着这些，禾胥忍不住去看燃钺的方向，只见他靠着温室的透明墙壁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跟禾胥的对上了，却看不透他的心思。

身边的一个解体师拍了拍禾胥的后背，让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赭石身上。

“只是被动地解体猎人带回来的恶魔尸体对我们掌握更多知识帮助不大，毕竟大多数时候他们狩猎到的都是重复的恶魔品种，因此我们决定每隔一段时间就委托猎人带来新品种的恶魔进行解剖研究。”

“好！就是要这样！”

“天天解体一样的恶魔烦死我了！”

“他们就只会把赚钱的恶魔尸体带回来。”

听着赭石跟其他解体师用这样的称呼跟语气来称呼恶魔，让禾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些解体师虽然没有真正去猎杀过恶魔，却也对手下被自己用小巧的解剖刀切成一片片的恶魔丧失了尊重跟畏惧。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去尊重恶魔呢？

禾胥对那黑布里的东西充满了期待，甚至都有点嫌弃赭石啰嗦了。

“好了，我知道你们等不及了，现在就来看看今天要解剖研究的对象。”赭石有些兴奋地扯开了黑布，露出里面被五花大绑在架子上的恶魔尸体。

那恶魔看起来有点像猴子、青蛙、蜥蜴跟蝙蝠的混合体，面部五官甚至跟人很是相似，只是那黄绿色充满了皱褶的皮肤让人难以接受把它跟人类联系起来。

“这是什么？”

看来在场的解体师并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恶魔。

“猎人们说这样的恶魔在基地外面遍地都是，战斗力很弱很胆小但是很难杀，砍掉脑袋击碎心脏都有一定概率复原。但是由于胆小，攻击到它们一次后就会逃跑，属于遇上了可以放着不管的恶魔，也很少有猎人把它们捉回来。毕竟那群玩法术的人那里说这东西身上没多少魔力，没法当材料。”

“那我们研究它做什么？又不能换多少贡献点？”

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禾胥原本也这么想，但忽然想到这恶魔怎么杀也杀不死的特性，或许这恶魔身上确实还有深挖的地方。

“你们啊，不能什么事都只想着贡献点，在基地还没建起来的时候，我们做这些什么时候有过贡献点的？再说了，就算你们要贡献点，把这玩意儿研究透彻了肯定有办法得到贡献点的。”

这时说着，其他解体师们的反响并不算热烈，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禾胥，似乎指望他能说两句。

禾胥意识到了这点，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个恶魔身上的魔力很低，但是它的自愈能力非常强，心脏跟头没了都能再生，这并不合理。而且由于之前解体过这种恶魔的人很少，检测到魔力少可能是解体手法有误的缘故，找到正确的方法可能可以发现它们自愈能力强的真正原因。”

众人听了禾胥的话，都觉得有道理，但很快就有人有了不一样的意见。

“你凭什么觉得魔力低跟自愈再生能力强是不合理的？一些动物完全没有魔力，自愈能力也很强啊。”

“我之前也解体过一些没什么魔力但是□□非常强悍的恶魔，我的手法绝对没有问题的，应该不存在自愈能力跟魔力的直接关系吧。”

“这……”禾胥竟然一时答不上来，他只觉得魔力的强弱跟自愈再生能力就是直接相关的，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常识，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样的常识是在哪里学的，但他也觉得奇怪，恶魔入侵到现在时间并不久，他当解体师的时间更短，根本不可能产生这样的“常识”。

这实在是反常。

“好了，禾胥小兄弟只是提出自己的猜测而已，况且恶魔本身就是超出我们认知的东西，谁知道会有什么规则呢？不多用几种方法切开看看什么都不会知道的。”赭石来把话题拉了回去，“况且就算确认了这只恶魔没什么价值，确认它没价值这件事就足够有价值了，这只不行我还能再找猎人抓更多。还是快上手看看吧。小兄弟你第一次来这里，不如这次就让你先来看看吧。”

禾胥接下解剖刀走上前去，明明已经面对过很多次这样的恶魔实体了，面对着眼前又怪异又滑稽的恶魔，他不知为何会感受到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