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npc 第6章 第六章

“施主求什么？”

“姻缘。”

姻缘树上数百条红丝带挂满了高高的树丫，风吹着，她站在树下，看一个年轻女子在求签。

“枝儿，你也去求一支好了，下面人多，我也就不过去了。”

米贝贝看着跑远的身影，看到了那脸上的藏不住的喜色。

桂花点点很是香气迷人，米贝贝坐在小摊的一角，眼前放着一碗汤圆。

她一边品尝，一边观察周围的女子。

十中无一不是求姻缘 。

未出阁的求个英俊贴心的未婚夫，挽了发髻的则口中念叨少几房小妾。

眼睛闭上，掌心合上，那个人在心间。

“都是虚妄的寄托。”

这世间最难测的唯有人心。

她听着实在无聊，用勺子盛了最后一颗汤圆送入口中。

“这汤圆实在不错，比小厨房的鸡汤要好上很多，喝完嘴里总有种苦味，不好喝，不好喝 下次别上了。”

她随口说起，不看宋枝枝作何反应，趁着黄昏下来山。

软榻上一抹熟睡的身影隔着面纱，有人来通知宋枝枝去老爷书房一趟。

“老爷……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规矩地站着。

宋枝枝心中十分忐忑，从小到大，无论她生病还是受伤，米老爷都没有去看过她。

自她记事以来，就只是看到母亲皲裂的双手在后院偏僻的角落里不停地洗衣。

她这一生，对亲情早已不再奢求。

“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刚到贝贝身边时还是个膝盖高的孩子。”

是啊，所以偌大的米府只知道有金枝玉叶的米贝贝，不知道有她这个早该死在旮旯胡同里的宋枝枝。

她宋枝枝就该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蝼蚁。

上次的事情，已经被警告过了，领事姑姑到她房里收走了很多东西，说是老爷授意。

“听说你与张家那公子情投意合，我若让你替代小姐嫁过去你可愿意？”

米老爷也不再说那些事先想好的无关痛痒的，平静地说到。

宋枝枝惊讶地抬头：“明媒正娶？”

她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好事突然降临在她身上。

“张家大公子回来了，他家老太太迷信。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宋枝枝反应过来，张家有两个公子，一个是张老爷的原配所出，听说是因为不讨新任主母喜欢，便早早去了军营，张府中最疼这个不受重视的公子的也就是张家老太太了。

但张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做不了什么主。

想必也是因为熬不住了，才想早日看到张家大公子成家立业。

“我只是府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配不上张家公子……”

没说自己愿不愿意，她说了自己的身份。

“让你嫁过去，身份自然要改，米府二小姐的身份自然会给了你，就记在大夫人名下，也不失了体面。”

宋枝枝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作用 ，这个不被承认的身份，如今得来是如此轻而易举。

她知道米贝贝对她心属的张家二公子没有男女爱慕之情，这场婚事本就无关痛痒。

能以嫡妻的身份嫁过去，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她之前那么强烈地争取，也只当自己会是个妾。

现在好了，送上门的好事，也不用她这几日的处心积虑，大费周折。

是浪费了点事，但与自己原本取而代之的打算没什么出入。

“既然知道了，这事先不要张扬。”

米老爷还是不放心，是叮嘱也像在警告，告诉她不要有什么花样。

也是，在米老爷眼里，他的独生女天真烂漫，心思单纯。

“那我就要嫁人了，父亲有什么话要对女儿说的吗？”

宋枝枝从未抱有什么希望。

“我这一生都只会当你不存在，但作为你不负责任的父亲，我最后有句话还是要告诉你。

人一旦做了决定，便永远回不了头。

刚刚我说的话，你可考虑好了，我不逼你。”

“没有必要。”她看着始终背着她的身影，那人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留过一秒。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明天婚礼需要的东西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宋枝枝跪下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她走在蜿蜒曲折的走廊上，风从眼角吹进她的眼里，她一步步眼中只有前面的风景，就向走进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那是她选的，便要走到底。

寂寞眼里，不再是挣扎的梦醒。

宋枝枝回到房间里，换好了衣服，看着已经睡醒躺在摇椅上的女子。

现在她和她是一样的了，明日她们会一同离开。

“现在你可满意了？”

米贝贝粘着手工的花瓣，任由红艳艳的汁水染红了手指。

有答案吗？

她才记事的时候，娘告诉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说出实话就好。

不管那是与不是清晰明了的答案，是最真实的。

“不知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乏了。”米贝贝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更是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和她的回忆雕梁画栋，她和她的成长黑白分明。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条巨大的裂缝，两人各在一边。

祝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