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一个不知死了多少年的亡魂,能够得到撒拉弗大人的注视?”
黄静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随着她越来越靠近,众人感觉到了周围的温度直线上升,让人难以呼吸。
直到,熊熊烈火出现。
“无聊地修改了几句你们的游戏提示,一个一个就如同跳梁小丑,笑死人了。”
她没有笑,眼里只有嘲弄。
“你们好像只有一天时间了,蝼蚁们,准备接受地狱的炼火吧。”
无数跳跃的火舌吞没了目之所及的一切,鲜红的侩子手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遮天蔽日,摧毁一切。
山下,同样的烈火席卷了整个黄家村,房屋,街道,树木无一幸免。那些村民惊慌失措地奔逃哭喊着,铺天盖地的火灰和刺鼻的烟味、焦糊味迅速蔓延,一切,都在慢慢化为灰烬。
阮诗丝等人在她面前僵立,如五雷轰顶,疑惑和不甘、愤怒和恐惧,复杂的情绪交织在每个人心中。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
“我们还有时间,你不能现在就杀了我们。”毛梓优颤抖地争取着。
“我现在当然不会杀了你们,孩子们。”
她嘴角勾起,真的如同在看蚂蚁一样俯视着众人,“因为这场火,本就存在。”
“啪”的一声响指,场景的时间再次往后拖了几年,他们身前的研究所大楼拔地而起,地动山移,白云苍狗,唯一没变的就是仍在肆虐的火焰,似乎,它们燃烧的,是另一种东西。
“别再让我失望了。”黄静转身走入了大楼,头也没回。
几人踉跄地聚在一起,寻找着最后的破局之道。
“她,才是最终boss吗?那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岂不是都没用了。”史芷伊不敢相信,眼中染上了几分绝望,
“绝对有用,他们怎么说也是姐弟,我们再好好梳理一遍。”莫雨晨鼓励着大家。
而研究所大楼里,黄静刚上二楼,男孩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姐姐,他们不是坏人,放了他们吧。”
黄家嵘不安地祈求着黄静,他抓住了她的衣襟,试图看清她的表情。
黄静瞥了他一眼,仍然无动于衷。
“姐姐,”男孩的声音开始颤抖,“整个黄家村给你陪葬还不够吗?”
“啪啪。”她似是听到了笑话,给他鼓了两下掌,“想当圣母就自己去当,别来拦我。”
黄静继续上了楼,留下了黄家嵘。
而他仿佛在原地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他带着不忍的神情飞奔下楼,跑了出去。
“要把,能,能审判黄静的罪证,带到她面前。”
他对着阮诗丝等人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然后就被一个闪电劈中,昏了过去。
三楼窗户,一道冷哼,但再没有更多的事发生了。
叛国算吗?阮诗丝疑惑地重复着那句话,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
等等,有罪证,说明她肯定犯了罪,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从进来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
毁掉整个村子的恶魔,晦气的扫把星!
我的预感没有错,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黄静,就是这个研究所的最高负责人,他们蛇鼠一窝,草菅人命!
是这样吗?
阮诗丝隐隐感到背后必有着更深的秘密,但她现在根本无法触及,因为,主人公们不会再告诉她了。
一个可怜丧母的女孩多年后反杀整个村子的故事吗?
不,我不需要知道,缘由,执念,迫不得已还是阴差阳错,我都不需要知道,我只用把她的罪证找到,就好了。
最大的罪证,就在二楼的实验室里,对吗?
我还需要更多!
阮诗丝脑中疯狂地回想着,村民的异样,河里的尸骨,诡异的童谣,奇怪的雕像,一路走来,太多蹊跷。
而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口袋里的小蛇开始变得柔软,似乎要复苏醒来。
“你们,看看下面。”
史芷伊呆滞地指着山下的村子,一片火海,还能留下什么活物呢?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阮诗丝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了好几个被火焰全身包裹的血人,嘶吼怪叫着从火海里扑出来,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样子。
那是村民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忽地想起研究所里的血色怪物,所以,怪物是他们,他们也是怪物。
因果循环,永不停息,活人地狱!
“不,不能这样,小优!”
史芷伊从愣神和害怕中挣脱了出来,“我们得把那两个小女孩带出来!”
鸡叫之前,她们本想带走大丫和二丫,但她们执意留在那间破草屋里,鸡叫之后,两个女孩的身量已经大了许多,屋子也干净敞亮起来,虽然两人已经无父无母,只能相依为命,但这样的结果也很让人为她们感到欣喜。
眼看火灾肆虐,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逃出来,史芷伊关键时刻又想起了她们。
阮诗丝其实很想持悲观态度,因为她知道,这绝不是单纯的火灾,这些村民恐怕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黄静给污染了。
不对,污染已成定局,那么污染体,同样也是证据。
想到这,阮诗丝兴奋地对她们说:“对,你们把那两个小女孩带到这里来,不论生死!”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污染的途径,但绝对离不开空气和水源。
河塘里的骨头,不论过多少年都不应该变得那么恶臭,应该得挖出来看看!
她转头对莫伟仁和宋梓全说道:“你们,还记得山下干涸的河塘吗?把里面的骨头和所有奇怪的东西都挖出来,带到这里来。”
“那我呢?诗诗”莫雨晨急切问道。
“你跟我一起进楼,里面也有证据!”
“走吧。”
六人立马行动起来,最后的时间已不容再浪费了。
阮诗丝带着莫雨晨匆匆进入研究所,直奔二楼的实验室。
几扇观察窗还是破的,里面全是纷乱的血脚印。
阮诗丝翻了进去,抬头寻找着实验室里的通风口。
莫雨晨给她推来了椅子和柜子,阮诗丝踩了上去,再把莫雨晨也拉了上来。
两人粗暴地拆卸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找到了中枢后,阮诗丝直接把整个通风系统拆了下来。
天色渐暗,她趁着最后的光使劲研究着这个东西,负压实验室室内的气压应该低于室外,这样空气才会从洁净区走向污染区,她理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对劲,排风系统的新风管和排风管是反的啊!
这是把整个黄家村当你的污染区啊!
她怒气腾腾的一手拉着莫雨晨,一手抱着证据,回到了研究所楼前的空地上喊着:“黄静,你给我出来!”
“这,是你的罪证吧!”阮诗丝看到一个人影从楼里慢慢的走了出来,把手上的排风管道丢在了地上。
“黄家村这个样子,都是你造成的,你故意把实验室建在高处,就是要养蛊啊!”
黄静戏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还笑?”阮诗丝被她气得想上去揍人了,余光里看到另外四个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只见史芷伊和毛梓优一起抱着被破布包裹的事物,两人的衣服上都被烫出了破洞,脸上也全是污渍和火灰。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她们没有打开破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一脸哀痛地站在了一旁。布里依稀是两个萎缩得辨不出人型的女孩。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两个女孩,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们?”
史芷伊哽咽地控诉着黄静,豆大的泪水砸在了地上。
莫伟仁和宋梓全也带来了被破布包住的一堆骨头,这些被挖出的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骨头,竟然还在诡异地流淌着黄浆,发出腥臭恶心的味道。
“这些,就是你蓄谋屠戮黄家村的罪证!”
黄静低头看着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屑地笑道,“就凭这些垃圾?”
“行,就算我认罪了,你们谁,敢来审判我呢?”
她猖狂地笑着,还挑衅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似是一个不怕死的狂徒。
众人怔住了,没人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更不敢想,这个游戏的结束方式竟然需要杀人。
阮诗丝从愤怒中冷静下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袋现在无比滚烫,什么东西?她伸手摸了进去。
异变突生。
就在她的手接触到小蛇的瞬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半,被另外一个人接管了身体。
脑子还在,但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于是,阮诗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白色长剑,向黄静辞去。
不是,这也太荒谬了吧!
不是,你为什么还受得住这一剑啊?
黄静也很奇怪,眼前这个女孩睁着最无辜的眼睛,手下却全是狠厉的招式。
她一边闪躲着,一边疑惑着。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
地上的破布就这样被吹开,黄静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
两具互相依偎的尸体,紧紧挨在一起,两手扣在一起,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她们分开。
好机会!
阮诗丝似乎听到了声音,接着就看见“自己”抓住这个漏洞,无情的捅向了黄静的胸膛。
“我审判你,有罪。”
自己的声音。
但为什么,她哭了?
阮诗丝内心猛地被触动,她的眼泪有着好悲伤的味道,身体回到了阮诗丝的手里,而对面的身体已经软软地要倒了下去。
阮诗丝急忙双手扶住了她,白色长剑化为一抹流光,回到了她的口袋。
黄静瘫倒在阮诗丝怀里,嘴角淌着血,眼中星光破碎,最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同时,这个场景也如同阮诗丝第一次做梦那样,开始破裂,坍塌。
她,开始了无尽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