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的狼崽子欲求不满,简直没日没夜,实在是让柳月影招架不住。
大婚这两日,她不止是没见过春禾等人,甚至就没怎么落过地。
洗漱解手都被洛景修抱着来回,饭食茶点在床榻上用。
被折腾到昏过去,睡醒又接着胡闹。
柳月影气恼得直踹人,狼崽子怎么喂不饱的?!
洛景修回回都得好生哄骗许久,却食髓知味,如何都停不下来。
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如此,一朝玩坏了,以后都不让碰了可如何是好?
大婚三日,新娘回门。
这一日晨起,柳月影就有些忧心忡忡。
她知以胡彪和赵五爷的周到,大婚那日,他们定是请了柳林氏的。
虽亲临鹿鸣山贺喜的外人并不多,只有赵五爷等人。
实在是因着雪狼的特殊性,外人不宜进入,就连周汶也是在城中同百姓们欢庆。
可柳林氏,他们是一定会请的。
娘亲既未来,便是不认这桩婚事。
今日理当回门,可柳月影有些打怵。
洛景修一早便收拾妥当,瞧着柳月影的脸色,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回门是大礼,不管岳母大人如何,我们都该回去。”
柳月影下意识道:“那我自己回去吧!”
她不想洛景修同她一起,听柳林氏那些不咸不淡的数落。
洛景修笑了出来,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说的什么傻话?若被旁人瞧见,还以为我对你有何不满呢!”
他躬身低头,凑到她耳畔,哑声道:“我对你……很满意。”
温热的气息激得柳月影浑身一颤,又想起昨夜的胡闹,忍不住拍了他一下。
洛景修朗声大笑,伸手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满意的打量了她一瞬,便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出了小竹楼。
胡彪带领一众少年郎备好了回门礼,陪着洛景修和柳月影浩浩荡荡的下了山。
今日,雪狼大当家夫人新婚回门,吃了三日流水席的百姓们爱凑热闹的,早早便聚到了柳宅门口。
胡彪笑意爽朗,又洒了一片喜钱与糖果,大家伙沾沾喜气,吉祥话听着舒心。
门外如此大的阵仗,喧闹异常。
家中的柳林氏没有等待女儿回门的欣喜与期盼,反而满心的忿忿不平。
柳星辰昨日又跑回来冲柳林氏哭丧,看着小女儿面色憔悴,骨瘦如柴,柳林氏简直心如刀绞,女儿每一滴泪都似滴到了她的心尖上,灼得她如烈火焚烧。
那是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二十年长大的女儿,寻常被风吹一下,她都要紧张到不行,如今却动辄便被李氏打骂,她身为人母,如何不心疼?
抬眼便见柳月影被洛景修拉着手,漫步走入庭院。
对比眼前的大女儿,一身玫红色的襦裙绣满了银丝海棠,透着娇嫩喜庆。
眉眼含春,桃羞杏让,如一朵被好生滋润的娇花一般,含着露珠尽情的舒展绽放,连秋日的暖阳都格外偏爱她两分。
柳林氏被刺激得眼眶通红,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柳星辰凄惨的模样。
又见新人的身后跟着胡彪。
柳林氏当然对此人有印象,当日便是他带着媒婆在柳宅门口,一套唱念做打,将这桩她并不看好的婚事嚷嚷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这些时日,每当柳林氏出门,便能听到街坊四邻的恭贺声。
那一张张笑颜不知真心或是假意,落入柳林氏的眼中,竟是满满的嘲讽。
这场婚礼可谓风光无限,满城同欢,唯有她这个亲娘连家门都不敢出。
柳林氏气不打一处来,诸多不平冲毁了理智,她一个箭步冲到庭院中,指着柳月影骂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我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嫁给如此上不得台面之人!你知不知道街坊们如何笑话柳家?如今你还堂而皇之的带着土匪回门,你简直不知廉耻!”
说罢,气恼上头,柳林氏扬手便要打柳月影。
洛景修眼眸一厉,伸手扣住柳月影的腰,力道适中的将她轻轻一拉,一闪身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洛景修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巴掌声清脆响亮,柳家的庭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柳林氏平生头一回打人,自己也吓着了,愣愣的看着眼前挺拔如松的男子。
胡彪就算稳得住,脸色也不免冷肃了下来。
身后同行的少年们一个个两眼冒火,怒瞪着柳林氏。
吴妈妈更是惊吓得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
一切发生得太快,柳月影惊得一时都懵了,呆愣的看着眼前的背影。
他挡在她的身前,寸步不让,宽肩蜂腰,虚虚笼下一片阴影,将她安然的包裹。
这一瞬,她竟有种错觉,这宽阔健硕的臂膀能为她撑起一片天,这方天地间再无风霜雨雪,只余暖阳,霞光万丈。
“阿、阿修……”她愣愣的轻喃出声,竟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洛景修慢慢撩起羽睫,一双如狼一般凌厉的眉眼淡淡的看向柳林氏。
他抬手摸了摸下颚,舌尖扫过后槽牙,露出一抹邪佞至极的笑,慢悠悠道:“她是鹿鸣山雪狼的当家夫人,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动她。”
他深深的凝视着柳林氏,一字一句道:“亲娘也不行!”
柳林氏彻底呆愣住了,被那双深邃眉眼中流露出的凌厉所震慑,竟是一时失语。
洛景修笑了笑,道:“民间大婚有棒婿之礼,岳母大人这一巴掌,小婿受了!”
他勾起唇角,淡淡道:“柳星辰是苏离川的妾室,出嫁从夫的道理,岳母该明白。她是月儿的妹妹,可月儿没有责任和义务管她一辈子,岳母若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苏家如此‘忧心’,那么苏家可以从渝州城消失。”
洛景修笑得肆意又狂傲,“毕竟,如今的苏家于雪狼而言,什么都不是!”
说罢,他转身看向眼眶通红的柳月影,眼中凌厉尽褪,浮上满满的宠溺,柔声道:“门回过了,走吧!”
他拉起她的手,迈步向大门而去。
胡彪带着众人,分列两边,拱手行礼,毕恭毕敬。
待洛景修拉着柳月影出了柳宅大门,胡彪回头深深看了眼仍呆愣着的柳林氏,再不多言,一挥手,带着一众少年郎们离开了。
徒留那满庭院的木箱子,装满了冷冰冰的回门礼。
庭院中静了下来,柳林氏仍有些愣怔。
她听懂了洛景修话中的警告与威胁,若她还因着柳星辰而为难柳月影,那么苏家会从渝州城消失。
是搬离还是灭门?柳林氏压根不敢细想,那可是山匪啊!杀人不眨眼的山匪!
无论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都不意外!
柳林氏既气恼又恐慌,愣是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只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吴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前埋怨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啊!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怎地回回如此伤她的心啊!如今更是……”
吴妈妈看了眼那满庭院的礼箱,急得直跺脚,“哎呦,姑爷头回上门,您这倒好,给了一巴掌,大小姐已然嫁了,您就当真不盼着她过得好吗!”
这可真是!姑爷上门挨了一巴掌,回去会不会同大小姐吵闹啊?!
唉,这可愁死吴妈妈了!
柳林氏再绷不住,掩面痛哭出声,哽咽抽泣道:“我……我……”
她如何会不想女儿过得好呢?
只是她同柳月影彼此间有心结,那是以柳老板的死为代价的心结,如何都解不开。
因着无法面对,是以她愈渐偏心柳星辰,好似如此这般便是对的。
她越是疼爱柳星辰,便越是疏远柳月影,这样便可不必面对这心结,不面对便可当不存在了吧!
这般的矛盾纠结中,更说不出什么软话了。
吴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劝了,只拍抚着柳林氏的后背,看着那一箱箱的回门礼,愁得老脸拧成了包子。
***
洛景修拉着柳月影出了柳家大门。
柳月影仰头看向他,禁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问道:“疼吗?”
女人的力道能有多少?这一巴掌,洛景修还不放在心上。
可看着她红着眼眶,满眼都是愧疚与担心,他勾起唇角,微微低头凑近她,逗弄道:“你亲亲就不疼了。”
柳月影羞红了脸,瞥了眼周围等着的胡彪等人,小声道:“这、这在外面呢!”
这么多人呢!
洛景修轻笑出声,握紧了她的手,“嗯,那等回家的,月儿好生亲亲,可疼了呢!”
柳月影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知他在玩笑,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
“走,带你去买芝麻糖吃!”
说罢,洛景修带着她翻身上马,让她安稳的坐到他的身前。
柳月影乖巧的往他怀里挪了挪,倏然想到北上直隶的时候,笑着道:“那我还给你买冰糖葫芦?”
洛景修挑高了眉梢,同样想起了那一回,无奈的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举着串冰糖葫芦满街溜达,像话吗?”
柳月影也被那场景逗乐了,娇笑着回头看向他,“那我陪你一起吃!”
这不就不丢人了?
垂眸看着她巧笑嫣然,他一时没忍住,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吧唧”一声,狠狠一口,朗声大笑道:“好!一起吃糖葫芦!”
说罢,一抽马鞭,马儿扬蹄窜出,笑声传出好远好远……
胡彪看着一对新人那欢喜的模样,丝毫未被方才的不快所影响。
他满意的笑着,招了招手,带着一众少年郎们先行回鹿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