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别人来交班都是十二点多了,乔星宇承诺的晚饭也是不了了之。
回家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前几天接到任务,说她要顶替一个负伤的前辈去和大佬见面,这个大佬据说是个泯灭天良,丧心病狂**爱好者;一直是只要搞不死,就往死里搞,见过他的人都想跑。
而这次见面的地点,就是传说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令无数英雄好汉尽折腰的角蝉之春。交代完任务之后,前辈在病房里泪流满面,握住她的手告诫她一定要做好准备,看她的眼神里颇有些再也见不着这只仔的意味。
还记得接到任务第一天,白宿云在前辈的建议下,找到了据说可以帮她做好心理思想建设的酒吧。
在夜晚的霓虹灯掩映下,她戴着假面,输完密码,刷过前辈的身份卡,进过重重开启又阖上的厚重门扉,被无数夹道的侍者鞠躬行礼飘入隐蔽的会场。
安保这么好,里面怎么这么暗?有钱请保安没钱点灯?她这么想。
这时一艘二三十人扛着走的小画舫缓缓飘入会场。
这又是什么表演吗?
白宿云想离远些,让个路。
“姐妹,你是自己走着进来的吗?”一段柔若无骨的手臂从画舫里垂落在她眼前晃了晃。抬头一看,妩媚的羽毛面具下一张小巧白净的脸,柔软的□□闪着水灵灵的光泽,像某种酸甜多汁的水果,招呼着人咬上一口。
白宿云咽了咽口水,咳了一嗓子。
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地瞎掰“多走走有益于身体健康。”实则内心心咚咚狂跳,糟糕,是自己穷惯了,哪知道有闲富人这么多弯弯绕绕。前辈在自己来之前也没有再三提醒过这个状况,之后要多加小心一些。
画舫上的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船舷,手指柔若无骨,抚得人心跟那船舷一样直痒痒,也不知道听见没有,过一会才搭话“原来是个玩弄心计的小狐狸,不过我喜欢你这股野劲儿。”她随手指了个船夫说。
“这路也太长了,回忆往昔峥嵘岁月也不必跟自己脚跟儿较劲,你,扶这位小姐上来吧。”说完又坐回舱内。
白宿云一开始疑惑为什么不让这些人把船放下来,后来一想,大概是讨个船到水中不能沉的寓意,富人也忌讳这个,白宿云谢绝了女子指的那个人,几步助跑,自己抓住船沿,发力,翻身上去了。
女子抚掌大笑,“有趣有趣,我更好奇了,若是姐妹走路端的能走出这样的身手,那我也应当下船与你一起走走。”
白宿云觉得这些小事还是凭自己心意好了,矫揉造作强行融入反而容易暴露。她也就随便地往船舱的软塌上随意一躺,舱顶是通的,可以看到屋顶的人造星辰,难怪室内要如此昏暗。
无声转过走廊的拐角,前面出现了几只船,很相熟的样子,凑在一起,几个戴宝石面具的贵妇悉悉索索谈论着什么。
“都是些无聊的消遣事儿,要是想听,就靠过去吧。”兴许是注意到了白宿云的目光,女孩凑了过来。
也许这双猫一样的眼睛一直在黑暗中审视自己,等她露出马脚。
白宿云摇摇头,没必要,自己露马脚的次数用马陆的爪子都数不过来;她要是想试探自己早就有结果了。
“只是百年修得同船渡,不知这位姐妹能不能透露一下姓名呢,也能留个念想。”女孩子白玉皓腕按到她肩头,缓缓说道。
念想?什么念想?你来报案我来接?白宿云道“姓白名湫洛”。反正不是真名,告诉你也无伤大雅。
“什么白,什么湫,什么洛?”女孩子托着脸蛋凑到白宿云面前。
白宿云觉得实在麻烦,抓起女孩子的手就在掌心比划。
女孩子手怕痒似的往回收了收,但并没有抽走。
她紧抿嘴唇,挥挥空着的那只手,让船跟上前面聚集的大部队。
人造群星在穹顶闪耀,贵妇们的珠宝聚成人间的银河。
“哦哟,你知不知道啊,听说角蝉之春的老板是个太国的绝色美人,被称为赫尔玛呢。”不知是谁刚挑起了话端,这些人将话题集中到一个不在场的人物身上。
白宿云支起耳朵,乖乖,刚来就有自己想要的消息,可惜灯光太暗,否则她就要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笔记了。
“赫尔玛?原来他叫赫尔玛吗?“一个年轻些的女士害羞地掩口问道。
对,这位女士,继续问有关角蝉之春的消息。
白宿云侧卧在船边,挡住自己的身形,偷偷听着夫人小姐们侃侃而谈。
“哎呀,姐妹,是你有所不知,这就是个诨名,说的是那些雌雄同体的美人咯,看样子,你也是见过角蝉之春里各位大人的姿容啦,怎么样,是不是心池荡漾?”稍长的妇人展开扇子,掩口调笑后辈。
船里的女孩子撑着头,好笑地看着僵硬地趴在船边偷听的白宿云,手揽在她腰上,五指如莲花蝶衣,轮次敲点着白宿云的腰肢。
“别听这厮胡扯,光看有什么意思,姐妹,要喜欢就要带回家细细地品味赏玩。”大红的小花在女人指尖绽放。随着不屑地哼笑声飘来似有若无的轻烟。
“姐妹,有本事你把角蝉之春当家的搬上炕啊,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只能远远的听个响儿。”不知是谁在打趣。
“哈哈哈哈,我们都是老交情了,谁还不知道谁吗?这种扭扭捏捏的快活事,找个见不得人的小屋子自己偷偷摸摸干去,难道还想用扩音喇叭喊出来膈应我们?我看不如自己找一个来得正经,我听说角蝉之春新进了一批鲜货,好看的紧,各位姐妹要不要到时候一起去捧个场啊?”
感觉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自己好像能收集到些线索,但又好像啥都没有用。
这时白宿云才感觉腰上直泛痒,握住女孩不乖的手,平躺到榻上。
“这批成色怎么样啊?我得替我家那位把把关啊。”
原来在榻上也能这么清楚地听到啊,真是,自己刚才窝在船角偷听,岂不是很傻。
白宿云偷偷瞧了一眼女孩子,还好并没有露出你好傻,我不认识你的神情,顿时,松了口气。
“欧呦,小姐妹之间明人说什么暗话嘛,我看这次的姿色都不错,”
“不得不说啊,这角蝉之春的老板眼光真是一天比一天毒辣了。”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赫尔玛,在这批货里是个什么价位啊?”
“哎呦,不知道你还好这一口,我劝你,找个正常点的算了。”
“别和那些钱多口味怪的主儿比,看一眼就算了,奇形怪状的东西,买回来又不好打理,怎么玩赏也不熟悉。万一玩脱了,还伤了自己。”
“听说角蝉之春这次换的新人品色全,太国的极致妖艳,瀚国的**清纯,尼蓬的温柔知性;瑜淑啊,听说你上次竞拍败给了一个明国佬,说不定这次还能找到气质姿色差不多的尤物呢。“身材稍微发福的女人摆弄短粗如糯米圆子般的手指上满满当当的戒指,对着一边细长高傲一直沉默的女士喋喋不休。那个被称为瑜淑的女人,兰花指微翘,正皱着眉捣鼓精巧烟袋里的烟丝。听言长叹了一口气,将烟袋递给身旁小辈去处理,她抬了抬尖锐的下巴。
“是五六年前,被下属托付去寻他失散的妻儿,怎想到会在这呢,当时我也是年少糊涂,出价也没个章法,害得她流落了,也不知道小依依现在在哪,过得怎样,要是您见着了,无论如何,帮忙托个信儿,就说李家大门永远向她敞开,活着,我们家接回来当小姐养着,死了,我们家抬回来当祖宗供着。”说完,接过小辈侍弄好的烟袋,姿态极优美地吸了一口。
“不会是季帅家的吧……”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
“季兰庭家的,我的天,不是都死了吗?好惨的。”小声的嘀咕带着些淡淡的感伤。
“除了他家还能是谁家的,季依莲啊,她小时候我还抱过呢。”有人回忆起来了。
“怪可怜的,五六年前,才多大点人哟,十几来岁还没你家卓逸一边大呢,就被拿到角蝉之春上拍卖。”有人叹息。
“我看,买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这个事情没有半点关系的人也开始有些愤愤不平。
“角蝉之春的老板怎么什么东西都收着卖啊。”刚才还在追捧的对象,瞬间在精神上被按到鞋底摩擦。
“生意人,资本为了利益可是每个毛孔都流着鲜血呢。”有人感叹人心不如水,
“当年大清洗,不被卖了就是要被拉出去人不人鬼不鬼地折磨,长子次子不都是这么没的吗。”有人小小声质疑,很快就被淹没在叽叽喳喳的潮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