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屿把陈辰推进驾驶座,自己绕到副驾驶位上了车。
陈辰已经摸出手机开始给徐冬冬夺命连环call,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呼出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林知屿无奈地看着他来来回回拨了好几通电话,终于伸手挡住他的屏幕:“算了,不就是件衣服吗,到时候随便找套西装穿穿,谁还能细看扣子是不是手工缝的?”
陈辰显然不太甘心:“林哥,我们这咖位虽然还没到拼战袍的程度,但红毯那么多长枪短炮盯着,万一被哪个好事的媒体发现,明天热搜又得写什么‘糊逼男星红毯廉价货’之类的。”
“那怎么办?”林知屿叹了口气,“要么我赤膊上阵搞行为艺术,问起妆造灵感就故作高深地说‘因为我生来**’?”
陈辰没听出玩笑话,反而大喜:“……这主意好!正好应和了红毯的主题!”
Aurora十周年的红毯主题是“我”,很抽象,它可以很天马行空地讨论山川湖海、飞鸟虫鱼,那些都可以是“我”的内心世界,是“我”的灵魂写照,也可以很保守地走常规方案,因为“我”也同样平凡。
至于林知屿这么随口胡诌的方案,从某种层面上讲,也不是不行。
但红毯嘛,主要还是各家艺人争奇斗艳的地方。
“好啥啊好!”林知屿搓了搓他的脑袋,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他往后一靠,把安全带拉过来扣上,“先送我回去吧,这么迟了。”
“那衣服……”
“再不济我就去牧先生的衣柜里借一件,反正就算是最便宜的……估计也不会让我丢人。”
话虽这么说,林知屿也没真打算去翻牧绥的衣柜,对方和他的身形相差太大,西装这种服饰,尺寸稍有偏差,气质都能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他当年毕业答辩时借了室友的一套西装,穿起来活像偷穿家长衣服准备出门卖保险的疲惫社畜,一群人在旁边笑了他好久。
然而等他回到家,却并没有找到牧绥的影子,第二天早上又有通告,借衣服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
徐冬冬那边倒是终于回了消息,在陈辰的死缠烂打下,勉为其难地又帮他联系了好几个品牌,然而没有一家愿意借衣服给他。
“知屿啊,我已经尽力了,只能怪你以前做事太不计后果,品牌也要考虑舆论形象的。”徐冬冬慢悠悠地说道,“《Gaze》的主编倒是愿意借衣服,不过都是去年的款式,而且还是江逾白挑剩下的。我猜你也不愿意穿,但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如此。”
“要不然我们就只能放弃这次机会了。”
在林知屿身边听完了整个通话的陈辰,终于明白了对方一直对徐冬冬这位经纪人的古怪态度是从何而来。
“不是,林哥,他什么意思啊?”陈辰不满地抱怨道,“他觉得你在网上被人骂得还不够狠吗,我都能猜到如果那天你穿着江逾白挑剩下的衣服去走红毯,那些黑子会嘲讽成什么样,他不帮你想想办法也就算了,怎么还劝你放弃的?”
林知屿倒是习以为常了。
他宽慰了陈辰几句,给周明发去了一段消息,然后平静地拍完了今天剩下的戏。
赵瑾瑜一喊“卡”,陈辰就着急忙慌地冲上前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林哥,刚刚有人给你打了电话,我帮你接了,他说明早吩咐司机过来带你去试衣服,让你准时在酒店楼下等着。”
林知屿接过手机,给周明发了一句:【谢谢周助理。】
“林哥你去找了谁借衣服啊?靠谱吗?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熟悉……就是语气不太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催债的打错电话了。”
林知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没有吧,周助理说话一直挺和蔼可亲的。”
陈辰:“?林哥,你是不是对你的朋友有什么误解,这四个字没有一个字和他沾边的。”
林知屿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要不是再三找周明确认了明早的时间,他都要以为是哪个对家派人给他打来的烟雾弹,就等着来看他的红毯笑话。
徐冬冬借衣服的阵仗没有藏着,【太虚学宫F5】群里的几位或多或少也从经纪人那听说了一点情况。第二天早上林知屿起来时,就看到沈程意和谢景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的消息。
林知屿道了声谢,回绝了。
江逾白大概是知道徐冬冬借了他挑过的那些衣服的事,担心多说了戳林知屿肺管,只在私聊里暗示了一句:【牧总认识的品牌很多。】
林知屿当然知道。
他联系周明的举动肯定逃不过牧绥,借衣服也必定用的是牧绥的名义。
只不过他以为牧绥最多就像是皇帝一样,对他呈递上的奏章批个“阅”,然后就会全权交给下属处理。
所以在工作室里看到牧绥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的时候,林知屿着实是吓了一跳。
甚至试完衣服站在镜子前,还忍不住地咕哝了一句:“今天,牧总带我来逛了美特斯邦威,挑了很多衣服和鞋子,站在镜子前,我都不敢相信……”
工作人员过来帮他整理了一下下身的阔腿裙裤,林知屿立马止住了声音。
高定礼服的质感与他之前看到的那些衣服天差地别。林知屿的目光扫过上半身的白色短款西装,袖口和衣领处还藏着流光溢彩的刺绣,整套衣服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剪裁极其贴合他的身形。
林知屿还是忍耐不住地说完了最后半句话:“我都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是谁。”
设计师闻言,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当然,这可是我的镇山之作。林老师这次穿出去,效果绝对引爆全场。”
他说话的功夫,轮椅轻飘飘地摇到了林知屿的身后,牧绥审视的目光自下而上地扫过林知屿全身。
林知屿的肩膀不宽,但胜在脑袋小,比例好。加了垫肩的短西装和肩膀上的花草饰品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的缺点,配上宽大的裤裙,在视觉上把他本就纤细的腰衬得更细,一双腿更是拉得又长又直。
短西装里的内衬很薄,领子几乎开到了胸口,所以设计师特意给他戴了一条素链点缀。
“牧总觉得呢?”设计师看牧绥凝眸思索,还当他是不太满意,试探地开口问道。
林知屿下意识挺直了腰板,有些希冀地等着牧绥的回应,却被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盯得莫名发烫,像是一下子被拆解了所有伪装似的。
他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正打算岔开话题时,却听牧绥开口。
“过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工作人员立刻恭敬地退到一边,林知屿抿了抿唇,像只被主人召唤的猫,噔噔两步蹦了过去。
牧绥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蹲下。林知屿犹豫了一秒,还是顺从地在他身侧屈膝。
“怎么了?”他刚问出声,耳垂就被微凉的指腹轻轻捏住了。
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触电似的,随即又怕弄错了牧绥的意思,抬手轻轻按住了对方的手腕,声音里带了几分茫然:“牧先生?”
牧绥低下头,离得极近。他的指尖在林知屿耳垂的小孔处摩挲了一下,淡声问:“打过耳洞?”
林知屿点了点头。原主以前乱七八糟的饰品可不少。
“嗯。”牧绥收回手,随意地对设计师道,“这里,缺了点什么。”
设计师立刻反应过来,从展柜里挑了一套不对称的翠榴石耳饰,匆匆拿了过来。
林知屿的耳洞太久没有戴过饰品,周围的肉已经有些收缩。冰凉的银针扎进耳洞,轻微的刺痛感顿时蔓延开来,林知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想后退,却又被牧绥的小臂压制在了原地。
“别动。”牧绥声音低沉,语调带了几分漫不经心。他另一只手握住林知屿的下颌,手掌微凉,强硬,却没有让人讨厌的压迫感。
“我这样不方便。”
牧绥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擦过林知屿的耳廓。
他今天换了种香水,不再是侵略性极强的皮革烟草,像是清苦干净的冷感皂香,却莫名让林知屿的头脑昏胀。
他仰着头,僵直得像一根笔挺的弦,半晌都没能出声。
耳饰戴好一边时,林知屿见牧绥伸手去拿另一边,急忙说道:“我可以自己……”
话音未落,另一边的耳饰已经稳稳扣在了耳洞上。
这一次,牧绥抽手的动作分外缓慢。指尖无意般地划过耳饰上的流苏,轻轻一拨,又似不经意地撩过了他的耳尖和侧脸。那点触感像柔软的羽毛,酥酥麻麻地从耳尖一路传到了脖颈,叫人坐立难安。
林知屿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又被对方不着痕迹地用眼神“拉”了回来。
平白生出一丝好似被调戏一般的郁闷。
“好了,去做造型吧。”牧绥抬起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靠回了轮椅,淡淡地丢下一句话。
林知屿搓了搓发痒的耳垂,只觉得牧绥的温度都还残留在皮肤上,越是去想,越是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原书中的结局,林知屿会觉得牧绥是一个很好的人,面上虽然冷漠,但其实意外地好相处。毕竟话少打钱快的老板不多,遇到困难时能立马替他解决的老板更少,可是只要一想到后期发生的种种,林知屿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喊他别和这三人扯上半点关系,熬完一年就赶紧跑路,一半劝他原著的故事都崩成了这样,你林知屿都开始兢兢业业拍戏走红毯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他混乱的思绪一直持续到离开工作室,连坐上牧绥的车都没有注意。
等他反应过来,牧绥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
去往红毯现场的路上,林知屿抵着车窗,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耳坠的流苏。细细的链条擦过指腹时,那点轻柔的凉意让他的思绪又飘回了工作室里牧绥的举动上。
隔着几个座位,牧绥看似闭目养神,但林知屿总觉得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侧头看,却又克制不住地偷瞄。
好在牧绥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在红毯外将他放下后,便让司机驱车前往晚宴的主会场。
直到这个时候林知屿才知道,原来牧绥也在晚宴受邀的嘉宾之列。
林知屿到了后台签了到,靠在一旁的背板上等调度。参加红毯的艺人男俊女靓,各式各样的礼服叫人目不暇接。
忽然,手机振动,屏幕弹出几条消息:
【周助理:牧先生让我代他转告您,别紧张。】
【周助理:牧先生还说,紧张也没法变成天仙。】
林知屿不由地抽了抽眼角,随后呼了一口气,心跳骤然快得厉害。
周末突然被派去出差,今天下午要收拾东西,所以明天就先不更了qwq但是之后周日到周三都会有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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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