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在床上瘫了两天,沈廷轩忙着处理政事这两天也未曾与他见过面。
正好那几天阴雨天,沈廷玉就搬个椅子坐在檐下看下雨。
崔郁拿来一张薄毯,递给翠微之后由翠微给他盖了个薄毯,“别人都是晒太阳,怎么到了殿下这里,非得阴雨天出来。”
翠微对一边伺候的崔郁笑了下。
别的不说,崔郁真的是个及有眼色之人,而且从来没想着越过她去巴结主子。
翠微此前也担心这曾经的公子哥做了太监多少会有点扭曲,性格有点问题,却没想到崔郁至今表现得哪里都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
朝堂的事情翠微不懂,但是现在也觉得崔郁是真的有点可怜了。
沈廷玉不知道翠微已经被崔郁折服,他捧着热茶说,“屋里太潮了,不如出来看看雨。”
天气一放晴,沈廷玉就准备去御花园逛一逛,他穿越至今,还真没去过。
束好了发,沈廷玉转头看到身边的崔郁,“翠微呢?”
“姑姑说要去问问前段日子给殿下做的衣裳,让奴才陪着殿下去走走,”崔郁说着,将一件鹅黄色长衫递给沈廷玉,“殿下试试这件吧。”
沈廷玉一下子就明白了,翠微这是故意让崔郁到沈廷玉面前露脸的。这段日子,沈廷玉虽然没有冷落崔郁,不过也没有让他近身伺候,就是做一些杂事。
翠微这是担心沈廷玉一时兴起,兴趣过了就把崔郁给忘记了。
崔郁站在沈廷玉面前为他穿衣,长睫垂下,“这身衣服很衬殿下。”
不知不觉间,崔郁连翠微都打动了。
沈廷玉抬起眼,看着眼前俊秀的人,难道这就是主角的力量?
崔郁探手过去,像是要拥抱一般。
沈廷玉下意识退了下,崔郁一怔,慢慢垂下眼,“奴才是想为殿下系腰带,这,殿下是想要自己来还是奴才来?”
沈廷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来你来。”这古代的衣服他穿不好。
崔郁转到他的身后,手指拽住腰带的两端,划过沈廷玉的腰间。
他看到了沈廷玉那一瞬间的尴尬的不好意思的神态,目光都变得有些闪躲。
崔郁系着腰带,脑海里回想起的却是沈廷玉的脸。
殿下娇贵。那日他亲口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何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沈廷玉与崔郁一起去了御花园散步这古代的御花园修建得清幽雅致,沈廷玉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赞叹了好几轮了。
这皇家园林就是不一样啊!
就在这个时候,沈廷玉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在不远处,果然,两人一个转弯,就看了一波人在前面出现。
为首的明黄色的微胖的身影站在最前,身侧是个华丽端庄的年轻女子。
崔郁不禁顿住脚步,他立刻垂下双眼,准备下跪的时候被身边人拽了下,“我衣裳沾了花泥,你去给我拿身新的。”
崔郁愕然地看向他,沈廷玉却在皇帝看见之前推了他一把,“走。”
崔郁没再说话扭头转弯,随即快速离去。
这边,沈廷玉也被皇帝发现了。
“老三!”皇帝看见沈廷玉高兴得很,一张圆脸笑意满满,抬起手,“快过来让父皇看看!”
沈廷玉赶紧走过去,走到跟前了好像才想起来行礼,规规矩矩地站住行礼,一抬头,依然是一张吊儿郎当的笑脸,“父皇。”
皇帝刚还想着沈廷玉怎么跟换了人似的,一看他这张脸就知道儿子还是那个儿子,一点没变。
皇帝跟沈廷玉说话,沈廷玉回答的功夫还注意了下皇帝身边的女子,这应该就是年轻的继后了,今年不过双十年华,一副稳重老成的性子。
按规矩沈廷玉该唤她一声母后。但是沈廷玉向来受宠,他就是不喊,皇后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皇帝让沈廷玉跟着他和皇后去亭子里坐一坐,沈廷玉不得已跟着一起去了。
谁知道刚坐下,就见宫人中间走出来一个衣袂翩翩的男人,抱着一张琴,随即在三人面前坐了下来。
皇后看见他,路目光一扫而过,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
“王钰之,”皇帝笑眯眯地对沈廷玉说,“可是朕特意找来的琴师,他的琴技在这世上一般无二。”
“这么厉害?”沈廷玉没在原著中看到这样一个人。
他打量着王钰之,对方低头抚琴,确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雅韵。
沈廷玉不经意间扭头,却看到了皇帝眼底的火热,对方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王钰之,沈廷玉有些犹豫。
皇帝该不会是看上王钰之了吧?
但看王钰之这幅样子,就知道对方恐怕无意成为皇帝的人。
这个时候,琴声已起,沈廷玉的思绪骤然被琴声吸引,王钰之的琴旷远悠然,让人不自觉地神游天外,沈廷玉也被他吸引了目光。
就在这时,琴弦突然崩断,神游之人骤然被这种噪音吓了一跳。
皇帝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王钰之将琴放在一边跪在地上,“草民竟崩断了陛下御赐的琴弦,如此愧对圣眷,草民实属该死。”
皇帝的脸色非常不好,他也知道,对方哪里是说琴弦,分明是在代指他自己。
“既然知道错了,跪一个时辰再走吧。”
这一场琴终究是听得不痛快,皇帝拂袖而去的时候,沈廷玉却听到那地上的琴师似乎松了一口气。
皇帝不大开心地和皇后走了,沈廷玉在御花园里又待了会儿,没成想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偶然看到了跪着的王钰之袖口掉落的玄铁片。
那玄铁片磨得尖利,隔断琴弦绰绰有余。
沈廷玉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竟然……”
王钰之抬起手,如墨般的双眼笼了雾一般,“嘘,殿下当作没看到,行不行?”
王钰之嘴角含笑,目光却望向天边,“草民暂时还不想掉脑袋呢。”
“但也不想做宫里的琴师。”沈廷玉说。
王钰之挪了挪膝盖,离沈廷玉近了些,他捞起沈廷玉的衣角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然后抬起头道,“殿下懂我。”
沈廷玉皱了下眉头,把衣角拽出来,嘟囔了一声,“你不嫌衣服脏,我还嫌你手粗呢,”他摆摆手,“赶紧走,别在这碍我眼。”
可皇帝规定的时辰还没到呢。王钰之也不问,站起来抱上琴的时候沈廷玉已经走了。
看着那道鹅黄色的声音,王钰之勾起唇角。
这小殿下很聪明,只当作听不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打个哈哈就走了。
王钰之看向自己的手,常年抚琴,确实是糙了一些,难怪他嫌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