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管事又来催促第二次:“温老爷,献礼临近末尾,不知贵府可否准备妥当?”
温宜然迟迟未来,温华只能干着急,他愁眉苦脸道;“等等,再等等。”
“可等不了了。”管事也着急,“要不这样温老爷,大长公主一时半会儿也留意不到,我先帮您留个位置,宴会结束之后,您再补上如何?”
温华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麻烦管事。”
管事摆摆手:“没事。”
温华松了口气,但楚楚却没他那么乐观。二皇子下了这么一盘好棋,会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脱?
不能坐以待毙。
尽管知道秦三身无他物,楚楚仍不死心问:“你有没有祖传宝物?就是那种稍微有些名气的,什么都可以。温府出得起价格。”
“什么都可以?”
“嗯。”
“那还真有。”谢琛点头,而后看向楚楚,“不过……”
楚楚追问:“不过什么?”
谢琛:“不过,这东西用价值不好衡量,也不方便拿出。”
“没事。”楚楚爽快道:“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或者你想要什么,温府帮你。但要温府做得到的。”突然想到什么,问:“难道你没带身上?”
谢琛:“不,这东西我片刻不离,从很小的时候,便一直伴随我。”
楚楚整个人趴在桌上,兴奋道:“你快说,是什么?”
或许是楚楚生动的表情在几人中过于明显,以至于让人误解。温华也期待地看向谢琛。
谢琛一勾唇,道;“这可是你说的。”
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笑,楚楚隐隐觉得他在戏弄自己。
谢琛眼若含星,如此风流倜傥的模样撞入楚楚的眼眸,惹得人心中微微一悸。他轻起朱唇,说道:“没什么,这传家之宝便是……我的姓氏。”
“……”
“……”
“……”
温府三人呆若木鸡。
确定以及非常肯定,谢琛就是在戏弄楚楚。
楚楚一脸黑线。谢琛保持得体的微笑,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楚楚哼了一声,谢琛解释道:“这事我可没骗你啊,我的姓氏可追溯至远古。一辈辈传承下来,从未间断过。要说我真有什么传世之宝,莫过于我的姓氏。”
楚楚:“我说的是可得见摸得着的。”
谢琛耸肩:“你之前又没说。”
楚楚气道:“所以你这样消遣我?”
谢琛单手托腮,“我都说不方便拿出来了,是你坚持要我说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楚楚:“怪我咯?”
“嗯。”
温华和苏婉默默对视一眼,然后叹气,他们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情趣。
楚楚转头,不再理会秦三。秦三却戳了戳她,楚楚不耐烦问:“干嘛?”
谢琛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前厅最上首,也就是皇帝和大长公主所在的位置。
只见,原本被官员奉承讨好的二皇子谢璟,站起身,走到皇帝和大长公主面前行了一礼,后说了句什么。由于离得太远,周围又太嘈杂,听不清。谢璟说完后,皇帝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用猜也知道是关于今日大长公主寿礼的事。
他已经挖好坑,就等温府的人跳下去。
温华也注意到这一幕,但他并没有将谢璟的出现与温府的礼物丢失联系到一起,更不知晓谢璟在与皇帝和大长公主说寿礼的事情。谢璟的美名盛京,以至于他人对他的评价极高,心胸宽广,谦逊温和。若是楚楚将此事揭发,在众人眼里,只会认为楚楚恋慕二皇子而不得,蓄意污蔑或找茬。
这也是为什么楚楚没将此事告知温华。
楚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站起身,走来走去。
谢琛抓住她,道:“别转,头晕。”
楚楚:“那你告诉我怎么办。”
谢琛挑眉,“我不都告诉你了吗?要么经书,要么我祖上的‘传家宝’,你选一个。”
说着,他将经书搁在桌上,又道:“信不信由你。”
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楚楚盯了谢琛片刻,抓起那本经书快步朝前走去。
她前脚刚走,后脚管事第三次来,他额头冒着冷汗,将前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温华。温华听后,脸色大变,顾不得在门口等待温宜然,紧随楚楚身后。
他与楚楚目的不同,楚楚是去为温宜然争取时间的,而他则是去向皇帝和大长公主告罪的。
——
谢璟听完太监汇报说是温府的寿礼没在礼单里,反应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道;“啊,原来是温府,可是本王刚才还看到温大人呢,就在那——”
他抬手指过去,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望过去。可原本应该在那儿的温华,此刻不见身影。桌上有未喝完的茶盏,茶杯中盛有半盏茶水,茶盖一角轻轻搁在茶托上,证明谢璟所言非虚。
谢璟见状,忙找补,“或许温大人有事出去了,并不是故意的。”
温老夫人此时站起身,朝皇帝和大长公主行了个跪拜礼,道:“老身给陛下和大长公主请罪。温府临时有件麻烦事,儿子和儿媳回去处理,这才没赶上献礼。他们回来,定将他们绑来负荆请罪。”
大长公主示意丫鬟过去将温老夫人扶起,笑道:“没事,这里那么多人陪着我,本公主何愁寂寞。温大人是为民的好官,事务繁忙,能抽空来一趟,本公主已经很开心。”
即使大长公主替温府说好话,皇帝仍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碍于大长公主的面子,以及温华好歹也是正二品官员,大庭广众批评不太好。不然,若是朝堂之上,他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温华。
楚楚便是这时出现的,她大方给皇帝和大长公主行了一礼。谢璟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不信温府短时间内能找出一份合适的礼物,见她上来也不阻止。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温老夫人用眼神示意她退下。楚楚给了温老夫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或许楚楚不靠谱的形象太令人深刻,温老夫人见楚楚执意,犹豫道:“陛下,大长公主,这位是罪妇的孙女,她……”
大长公主道:“无妨。且听她怎么说。”看向楚楚问:“温家姑娘,你上来是有事么?”
楚楚道:“回大长公主,臣女的确有事,是关于您的贺礼的事情。可否容许我臣女妄语几句?”
大长公主笑了笑,道:“既然是发自内心的话,何来妄语?你这小姑娘有趣,叫何名字?”
楚楚:“臣女是温尚书家的嫡次女,名叫温楚楚。”
她说完名字,下方的人群的低声交流多了起来,显得有些嘈杂。想也知道,议论她的是什么,无非是温楚楚以前做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但楚楚不在意。反正说的不是她,而是原主。
大长公主和蔼道:“你这名字有些耳熟,本公主好像在哪里听过?”
楚楚坦然道:“大长公主听过臣女的名字实乃臣女的荣幸,不过,臣女在京城的名声不太好。大长公主听了莫要笑话。”
“好吧,你这么一说本公主倒是想起一些。”大长公主笑道:“罢了,先不谈其他事,你先说吧。”
楚楚道:“陛下,大长公主。请先容臣女告一声罪。温府没能不及时献礼,一来是府中有事,二来是温府想要给大长公主一份特别的生辰贺礼。因此,一直拖到现在。贺礼是什么,暂且保密。在正式献礼之前,容臣女代表温府献上我们的诚意。”
说着,她将经书拿出,呈递给一旁的丫鬟。丫鬟将经书转交到大长公主手里。
“这本手抄的经书,便是温府的诚意。”楚楚强装镇定道:“大长公主喜欢礼佛,常亲手眷写经文。我们也东施效颦,学着抄了一些。这本是为数不多的,书面干净,字迹工整好看的一册。我们都是班门弄斧的门外汉,大长公主才是这方面的内行。”
“是以,想借寿辰的机会,向大长公主请教一二。也好学学大长公主的那颗纯粹的佛心。当然,若是大长公主看得上我们抄写的经书,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乐意奉上。往后也愿意为大长公主献上诚意。”
大长公主翻开那本经书,看着里面熟悉的字体,她久久未语。那个孩子已经离开京城十几年,每年都通过各种方式,送上一本经书。经书里不仅有经文,还藏着那孩子报的平安,告诉她他的近况。
她嫁入秦府,只可惜无儿无女。秦府兄弟姊妹众多,小辈也多。算起来,她是看着秦皇后长大,秦皇后灵动乖巧,她早已视她为自己的女儿。只是秦皇后红颜薄命。
好在,秦皇后在世前诞下麟儿,她又看着谢琛长到六七岁。后来,他便去了皇陵……
没想到那孩子在六十岁生辰这日,将这份平安送到她面前。也不知他何时能回来?应该快了吧。
或许是大长公主看得专注,皇帝问道:“姑姑,这经书有何特别之处?”
大长公主将经书递给心腹嬷嬷,转头看向皇帝,道:“没什么,写得很好,不知不觉入了神。说起来,也因这本经书想起一些人,有些怀念罢了。”
“哦。”皇帝不疑有他,也不愿跟大长公主深入交流,因为他知道她怀念的是谁。
楚楚笑道:“大长公主喜欢便好。”
她还以为秦三是那话哄她,没想到是真的。大长公主显然十分认可这份礼物。所以说,送礼不在于礼物有贵重,多稀有。而在于如何送到人心坎上。
不过,秦三如何知晓,大长公主喜欢经文呢?
或许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大长公主道:“本公主很喜欢,温府有心了。”
这发展,谢璟隐隐觉得不妙,于是开口道:“温府的诚意,本王算是见识了,倒是期待,温府强调的惊喜是什么?。”
楚楚微笑:“不急,这不是来了吗。”
她定定看向进门处,众人随之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