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交易?”镜辞安挑眉,他嗅到了男人身上不对劲的气息。
“我助你们进渡月阁,你们帮我拿到歌楼的秘宝。”白发少年戏谑地朝他们笑。
“渡月阁秘宝?”何月泱皱眉。
“听闻渡月阁秘宝是什么镜子的碎片,仅是残片就可见人生死。”白发少年饶有兴趣道。
“怎么,你们也对秘宝有兴趣么?”
“我们凭什么信——”卫衍想拍开少年的伸出的手。
“成交。”羡枝抬眼看向白发少年。
“我们帮你找到秘宝,你帮我们进渡月阁。”
“爽快。”白发少年扯嘴笑,“晚生付迷津。”
“这是伪造的渡月阁手令,女子需扮作男装持手令便可进入。”
卫衍环顾四周,唯独他和镜辞安手里空空如也。
“那我们呢?”
付迷津阴恻恻露出笑容,缓缓道:“你们嘛。”
“需扮作胡姬混入。”
“?”
众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付迷津不愿亲自潜入渡月阁的原因吗。
“你是不是在戏耍我们?”卫衍捏起付迷津的衣襟。
站在原地未动的镜辞安的脸色也不好,苍白的肌肤下露出难以言喻的不解。
“晚生可不敢骗你们。”付迷津松开卫衍的手,“这是渡月阁历来的规矩。”
“阁中上等歌伎都为男人扮演,只有被选为上等,你们才有机会见扶颐公子的面。”
“不——”
卫衍坚决表示自己不会扮女装。
“可行。”羡枝打断了他的话,回头无奈望了眼。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
“一回生,二回熟。”
卫衍执手相看泪眼,好不容易才忘记为姐替嫁的经历。
付迷津将玉石手令交到了羡枝手中。
“既如此二位姑娘扮成男装后进去吧。”
“阁中的胡姬是最爱劝酒的,切勿贪杯失言哦~”
白发少年转头示意卫衍和镜辞安跟上自己,转角拐入了间品质精良的成衣铺。
“迷津又带新客人来啦?”衣铺老板娘热情洋溢。
“又?”
卫衍目斜,转头问道:“你带过多少客人来这里?”
怎么看都像是个骗子。
付迷津并没有回答,热络地跟老板娘搭话。
“你看这两位客人潜力够不够当渡月阁的头牌?”
老板娘若有所思扫视了二人,忽而惊喜道:“哎呦,这位公子身段不错!”
“一看便知是头牌的好料子,瞧这好腰!”
镜辞安的脸冷若冰霜,他并没有觉得这番夸奖是值得骄傲的事。
“你们等好,我这就去挑合适的霓裳,准保被渡月阁要了!”
付迷津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他果然没看走眼。
论镜辞安的身段条件,可称万里挑一,不去渡月阁当头牌倒可惜。
此时,渡月阁内鱼龙混杂,香料奢靡气旖旎空中,歌舞乐声不绝于耳,杯盏中的酒晕浮在了客人的脸上。
“二位公子是来听曲的吗?正好今日有渡月阁琵琶头牌的表演。”
“你们这里最贵的头牌开价几何?”
羡枝咳嗽了声,挥起手中的折扇。
“羡清枝你想干什么?”何月泱捏住她的衣角,“若有危险我可不会救你。”
“不用你救。”羡枝故意眨了眨眼睛。
“我自有对策。”
“当真是遇上贵客了,不瞒公子,渡月阁的头牌绝无仅有,满楼宾客都希望能见上一面呢。”
“若无缘相见,黄金万两都不足以。”
“倘若是有缘相逢,便分文不取。”
“这也是渡月阁的规矩?”少女蹙眉,事情有点难办了。
“我看二位也是诚心求见。”
“这样,请公子们前往二楼雅舍包厢对谜题。”
“拔得头筹者,可与扶卿公子一同饮茶,共赏琵琶头牌奏乐舞曲。”
“我不会跟你一起去——”
何月泱话还没说完,就被羡枝拉走了。
“羡清枝,你又在发什么疯。”
少女佯装不在意,轻佻道:“我就想看渡月阁头牌,其他我都不愿意看。”
拔得头筹者能见到扶颐公子。
果然是一笔好买卖。
众宾客聚集雅厢,墙壁上贴满了纸糊的纸鸢,颜色姿态各异。
每个纸鸢上都有设好的谜题,座下议论纷纷,都在等待小厮开题。
“今于笼中困鸡兔二类,头共20只,足共62只,问鸡与兔各几何。”
“一盏茶时间内请各位贵客解谜。”
满堂哗然,他们大多都为商贾士人,竟从未习学过这种题目。
“这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就是啊,扶卿公子定是诚心来为难我们的!”
“怎会有人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答出?”
羡枝听罢心中有了把握。
鸡兔同笼问题对她来说绰绰有余,比处理复杂冗长的数据要友好的多。
少女在案桌上不出三分钟便算出了答案。
9只鸡,11只兔。
何月泱不可思议看向少女,她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堆看不懂的奇怪文字符号。
竟真给她解出谜题了?
羡枝正欲唤来小厮对答,却被邻桌的商贾大汉抢了先。
“9只鸡,11只兔。”
商贾大汉胸有成竹,挑衅地看了眼少女。
可恶。
竟然在写的时候被窥去了答案。
“恭喜这位贵客答对一题,记一分。”
小厮掀开了另一个黛青色纸鸢的谜题。
“西域商人来往丰州需要多少路程?”
羡枝心头被紧攥,这道题完全不在知识范围内。
商贾大汉说出准确答案后又得一分。
“我赌这位商贾赢,下注十两银子。”
“我也要下注。”
“算我一个。”
身旁的宾客自知不是对手,反而开始了下注游戏。
“接下来是特殊题,答对者可得十分。”小厮撕开了朱槿色纸鸢。
“今有数朵荷花于池中,一日一朵,二日两朵,第三十日开满,问第几日荷花开为半数?”
这次羡枝答题留了个心眼,并未在纸上写下分毫。
“答题时间到。”
“15日!”商贾大汉自信答道。
“29日。”羡枝不紧不慢。
“怎可能是29日呢,这位公子不会就别乱说了。”众宾客调笑道。
他们认为自己的下注赢定了。
“公子回答正确,记10分。”小厮道。
“恭喜公子拔的头筹。”
宾客们目瞪口呆,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如何解得?”
“其实不难,第二日是前一日的两倍,第三十日开满,开一半便是前一日。”
羡枝垂眸,都是简单的数理题,作为金融系学霸,少女完全可以应付自如。
“这是扶卿公子的请帖,两位贵客请稍作等候。”
纸鸢状大小的红纸请帖,很精巧。
“哐当”商贾起身撞击桌案的声音响起。
“这请帖本该是我的!”
“也要看公子有没有这个命赴约了!”大汉抄起手边的短匕朝羡枝胸口处击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堂下顷刻间乱成了团。
羡枝来不及转身躲避,刀光间闭上了双眼。
“噗呲”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那位商贾大汉口吐血沫倒地。
等少女再度睁眼,发现身穿胡姬舞服,褵带飘然的镜辞安站在自己身前。
少年快准狠反转了匕首的方向。
那枚匕首被直挺挺插入了商贾的胸口。
“没事吧?”
镜辞安查看少女的伤势,粉饰胭脂的花容上出现了少有的慌张。
“镜——”羡枝愣神。
因为被装饰打扮的镜辞安实在太美了,唯有冷墨般眉宇似男人。
“镜姐姐,谢谢你救我!”
少女立马改口,扮成西域胡姬当然要喊姐姐。
“…”
少年脸上阴沉了下来。
“我的小枝妹妹没事吧!”卫衍怀抱了把琵琶,箭步冲上来。
“砰”立刻被镜辞安击倒在地。
“不,许,靠,近,她。”
镜辞安扯出阴恻恻的笑,用手攥住了卫衍的肩膀。
浓厚的威胁意思。
不许接近她。
不许和她说话。
也不许喜欢她。
众人被方才的情景迷住了,这才后知后觉那位容貌绮丽的胡姬杀人了。
角落处响起清脆的掌声。
“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戏了。”男人的声音略带柔腔。
是扶卿公子。
原来他一直都混在宾客群里。
扶卿公子举起茶盏指向羡枝,不紧不慢道。
“如此聪慧的公子。”
“你配与我共赏琵琶曲。”
羡枝抬头望去,覆面的白纱看不清扶卿公子的脸。
手里的纸鸢请帖忽而齐齐朝他飞去。
旋转在半空中化成雾气散了。
“不过我改主意了,光是听曲多没意思。”
“让你同行的胡姬,跟我渡月阁的头牌比试比试如何?”
“未尝不可。”羡枝欣然接受。
何月泱冷漠笑了声,如何能比得上渡月阁的头牌?
“就以你渡月阁的秘宝为赌注,如何?”
扶卿公子听罢浅笑道:“哦?公子好胆量。”
“那在下必然奉陪。”
“倘若赌输了,就让这两位胡姬永世在渡月阁为奴。”
“一言为定。”少女拍案。
“你真有把握?”镜辞安挑眉问道。
“没有。”羡枝坦诚。
“那你怎么敢下这个赌注的?”卫衍两眼冒金星,永世在渡月阁为奴啊!
“富贵险中求。”羡枝淡定道。
“羡清枝你闹够了没有?所有人都要与你这般胡闹吗?”何月泱愤然。
“镜哥哥我们走。”
少女拉起镜辞安的手就想离开渡月阁。
“啪”被镜辞安利落地甩开了。
何月泱目光震惊破碎。
“镜哥哥,你疯了吗,这可是永世在渡月阁里为奴啊!”
少年岿然不动,目光流转在羡枝的身上未变分毫。
顷刻后,镜辞安捡起羡枝慌乱间掉落的渡月阁手令。
轻轻擦拭,放入怀中。
“我喜欢看她胡闹。”
“无论生死,我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