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在顶楼,用球型的玻璃封顶,仰头可以看到天上细细密密的星子,餐厅里铺着实木地板,壁纸的颜色也深沉低调,吊灯的光线柔和,搭上古铜色的金属壁灯和桌角的烛光,将整个餐厅衬得神秘而有质感。
得知司行简要来用餐,他们提前清了场,此刻的餐厅只有悠扬的大提琴声,宋书漫不太懂音乐,却也觉得厚重朗润的大提琴音与这个餐厅极为相称。
侍应生引着他们在靠窗的位置落座,桌上花瓶里的红玫瑰还带着露珠,稍一靠近,馥郁的香气就在呼吸间穿梭,宋书漫才留意到落地窗外是一个露台,粉白的月季在露台的栏杆上缠绕,盛放,连叶片都格外舒展。
见宋书漫久久望着露台,司行简解释道,“晚上冷,不适合坐在露台,你要是喜欢,夏天时可以再来。”
宋书漫收回视线,司行简坐在她对面,昏暗的灯光自他头顶倾泻而下,烛影在他面颊上摇晃,那一瞬间,宋书漫忽然觉得,司行简确有几分姿色。
烛光将他的分明的棱角变得柔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骨相无可挑剔,连皮相都美的令人艳羡,皮肤白皙精致,剑眉星目,眼睫长而浓密,眸色如点墨,漆黑但明亮,嘴唇很薄,是浅淡的粉色。
他穿得正式,白色的衬衫搭配深色西装,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银灰色的波点领带又让他的这身装扮不至于沉闷到无趣,他虚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双手搭在膝头,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透着些生人勿近的淡漠。
宋书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内心默念了一万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如果司行简不是男主,她也不是早晚凉凉的女配的话,真谈一个司行简这样有钱有颜的,她做梦都会笑醒。
宋书漫近乎**的眼神让司行简有些不自在,抬手扯了扯领带,然后将手放在桌上,主动开口道,“说要送我的袖扣呢?”
“啊?”宋书漫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刚刚你拎着,不是扔在车后座了吗,下车又没拿……”
“我叫人去取。”
袖扣还没取上来,餐厅经理就先带着人来上菜了。
法餐及其讲究餐桌礼仪,用餐顺序也有规定,最先上的是前菜,也叫头盘。
经理一边介绍,一边将菜摆放在两人面前,她看了一眼司行简的神色,先给了宋书漫。
第一个冷头盘是Marinated Smoked Salmon, Rocket Salad(腌熏三文鱼芝麻菜沙拉),烫金的白瓷餐盘里只放了小小的一口,宋书漫还是头一次吃,她下意识看了司行简一眼。
“这家很正宗,尝尝。”
宋书漫几乎一口就把盘子里的沙拉都吃下去,腌熏出来的三文鱼基本没有什么油脂感,但是它的咸味和沙拉酱的甜腻混合在一起,还是让宋书漫忍不住皱了皱眉,后续酸味又在舌尖绽开,缓和了前面的重口味,也算是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怎么样?”
“还可以。”
司行简示意他们继续上菜,侍应生将沙拉盘子撤走,经理又端上了一碗汤,Wild mushroom soup with crispy marchigiano bread and pan-fry matsutake(野生蘑菇汤配脆皮面包)。
浓汤呈现浅淡的黄色,上面点缀着两片蘑菇,还有些黑松露和欧芹碎,一口喝下去浓郁的奶香与鲜甜的蘑菇香巧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温暖与满足,脆皮面包沁在汤里,吸饱汤汁,一口下咬下去,像是烟花炸开般的惊喜。
宋书漫满意的眯了眯眼,眉眼间都是幸福的笑意,几口将碗里的汤喝完,还意犹未尽地咂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司行简轻笑了一声,把陶醉在美食里的宋书漫惊醒,她立刻皱眉,不满道,“笑什么?”
“没什么。”
司行简还是那副淡漠的神色,毫无波澜,如果不是在场还有其他人,都要让人怀疑刚刚是不是他在笑了。
侍应生再次将餐盘撤走,下面就要等副菜,经理带人暂时离开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这时候去取袖扣的人走上来将盒子递给司行简,司行简打开,袖扣安静的躺在盒子里,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上面蓝色的宝石依然熠熠生辉。
他把盒子推到宋书漫面前,“你来帮我带上?”
还不等宋书漫回答,他就起身脱掉了西装外套,取掉了原本衬衣袖子上墨绿色的袖扣。
宋书漫留意了一下那对袖扣的款式,墨绿色的圆形翡翠嵌在金色的底座上,款式简单,但翡翠的浓墨重彩下是流光溢彩的纹路,低调又不失奢华,看起来比宋书漫买的这一对贵的多。
“你这个袖扣比我买得好多了,干嘛要带这个。”
“礼物代表着你的心意,并非价钱能够衡量,尊重别人的心意是优良品德。”
“……”
其实只是为了给褚可馨找不痛快才买袖扣,根本没想到什么心意的宋书漫完全不敢说话,只能顺着司行简的意思取出盒子里的袖扣给司行简戴上。
她本来就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加上手上刚做的长美甲不方便,试了好几次才戴上一个,司行简收回手转了转手腕,然后自然地伸出另一只手。
等到两只袖扣都戴好,司行简理了理袖口,“谢谢,我很喜欢。”
“……反正也是刷你的卡。”
两人互动结束,餐厅经理再次适时出现上菜,副菜,Spring water roast cod fish(泉水烤鳕鱼)
盘子里的鳕鱼只有一小块,烤得微黄焦脆,搭配着迷迭香和圣女果摆盘,但是一放下,宋书漫就闻到了香味,鱼类独特的油脂香混合着有些清甜的水果香味。
宋书漫一口吞下鱼肉,鱼肉内部被锁住的汁水一下在嘴里炸开,温热,甘甜,柠檬的酸甜中和了鱼肉的肥腻,让鲜味更加突出。
“这个好吃。”
宋书漫的眼睛都亮起来,抬头迫不及待想从司行简那里得到同样的反馈。
司行简的举止比她优雅的多,尽管他对这样的味道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对着宋书漫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头,“嗯,好吃。”
继续上菜,主菜是Australian beef "diavola" (黑胡椒德克萨斯扒烤澳洲牛排),主菜的分量终于大了些,整块牛排有宋书漫的手掌大,还有做配菜的蘑菇和菠菜,黑胡椒汁被均匀的淋在大块汁水充盈的牛排上,令人食指大动。
只是,切牛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宋书漫拿着刀叉,不大熟练地切了几下,没切开,她抬眼看了一眼司行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一节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青筋若隐若现,切牛排的动作利落,但仍然很优雅。
宋书漫有点不服气,愤愤地盯着眼前的牛排。
小小牛排,姐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咬牙切齿切了半天,一边要用力一边又怕声音太响,忙活了半天只切下来几块不成形的肉,犹豫了一秒,放下刀,直接叉起牛排打算咬一口。
还没下嘴,眼前就被递来一盘切好的牛排。
司行简拿着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握住宋书漫的手腕,从她手里解救下那块饱受摧残的牛排。
“吃这个。”
宋书漫很感激司行简在这时还她体面,高高兴兴把司行简递来的盘子拉到自己跟前,还不忘把盛着自己那块牛排的盘子推到司行简面前。
司行简挑挑眉,没发表意见,但是也没有吃宋书漫的那块牛排,一直到宋书漫埋头吃完,那块牛排还放在那里,司行简只是盯着她看。
“你怎么不吃?”
司行简抿唇,“洁癖。”
“噢,那你能帮我切了吗,我吃。”
间歇性洁癖又发作了啊,宋书漫懒得喷,她现在满眼只有美食。
司行简皱着眉给宋书漫递了条手帕,示意她先擦擦嘴角沾上的酱汁,无奈道,“凉了影响口味,别吃了。”
“……”行,吃人嘴短,听你的。
侍应生来撤餐盘的时候看见司行简面前盘子面目全非但没吃的牛排,立刻小心地询问,“司总,是牛排有什么问题吗?”
司行简看了一眼宋书漫,宋书漫装作不经意地转头看外面露台上的风景,就是不和其他人对视,坚决要撇清自己和这块牛排的关系。
司行简只能自己打发了侍应生,认下了这个很失风度的冒失举动,“没有,牛排很好。”
侍应生送了口气,转身退走。
后续的配菜,甜品和茶饮,宋书漫都吃得很香,还配以点评,
好吃。
这也好吃。
这个茶好喝。
司行简算不上是一个对自己生活品质追求很高的人,大多数时候的生活所需都是交给下头的人一手包办的,衣服是各大品牌每个季度主动送上门,饭菜是家里的营养师搭配的。
尤其在吃这件事情上,他没有特别挑剔的味蕾,吃饭更多的是为了补充身体所需,维持生命。
对今天的晚餐,他没法做出一些评判,但是他会觉得宋书漫吃得香的一定是很好吃。
“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他说。
“那可以记你账上吗?”
宋书漫实在是个很会破坏气氛的女人,司行简又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了。
“……可以。”
两人休息好下楼,李泽已经回来了,他把车开出来停在酒店门口,见他们出来,他立刻跳下车来拉车门,把后座的购物袋提出来放到副驾上,还顺带跟宋书漫汇报了任务情况。
“宋小姐,您的朋友已经安全送回家了。”
“送回家了就好。”
宋书漫应了一声,先司行简一步上了车,司行简站在原地盯着李泽,李泽刚给宋书漫递了条小毯子盖腿,忽然就觉得后脖颈凉凉的。
一转头,刚好对上司行简不大友善的视线。
“记好谁才是你的老板,这句话难懂到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
你自己对人家那么好,我就不能拍拍老板娘马屁吗?李泽心里委屈,但不敢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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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来帮我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