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几位大小姐身着华服,仪态万千。
为首的是宰相府的千金林若璃,她手持一把绣着牡丹的团扇,掩住嘴角,好奇问道:“听闻季瑶真的嫁给了晏琛,成了晏王妃?那晏琛和白幼怡怎么回事?”
终淼迎皱着眉头,神色间满是不甘,随声附和:“正是,也不知她走了什么大运,竟攀上了晏王府这高枝。”
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柳诗涵,却轻撇着嘴,神色不屑:“哼,依我看呐,这晏王妃怕是使了些死缠烂打的手段。不过,这季瑶倒也着实厉害,生了一对龙凤胎,可真是让旁人羡慕不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欢。
一道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各位妹妹在这歇着呢?”
几位小姐闻声,纷纷转头望去,入眼便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款步而来。她身着一袭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兰花,腰间束着翠绿丝绦。乌黑亮丽的秀发梳成发髻,点缀着几颗璀璨的珍珠,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终淼迎望着那女子,只觉眼熟,脑海中似有一道光闪过,对了,这不是湛家二小姐,湛爰知吗?奇怪,之前好似将她相关的记忆都抹去了一般,怎么看到她的脸才想起她的事情。
湛爰知莲步轻移,面带微笑,靠近众人,温柔惬意地说道:“好妹妹们,在聊些什么?”
终淼迎嘴角微微上扬,“姐姐好巧,在这遇见你了,我们方才在讲季瑶嫁进晏王府的事,不知你可知晓此事?”
她心里暗自盘算,记得季瑶和湛爰知曾经关系甚好,可上次王府宴会都没请湛爰知,看来两人应该闹掰了,不如借此机会挑拨一下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能瞧出一场好戏。
湛爰知身形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季瑶?季瑶嫁进晏王府?”
她没听错吧,季瑶没有被男主报复?嫁进晏王府成了晏王妃?
终淼迎看到湛爰知反应如此之大,心中暗自得意,料定她还不知此事。她捻起茶杯,轻抿一口,悠悠说道:“是啊,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嫁给了晏琛,还生下一对龙凤胎。”
湛爰知双眸睁圆,震惊不已。
怎么回事?!季瑶嫁给了晏琛,还生了一对龙凤胎?男主和针对女主的恶毒女配在一起了?!剧情扭转了?
她现在也无心与众人闲聊,忙向几位大小姐告辞,登上马车打道回府。
湛爰知身为一个穿书者,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 NPC,除了知道剧情走向再无其他能力。平日里,还要遵守剧情防止OOC电击警告。坐在马车里,她眉头紧锁,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忆起NPC任务完成之后的故事情节。
故事情节一直按照原著进行:
白幼怡原本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出身低微,根本配不上晏琛。白家正房夫人更是极力反对,生怕白若璃一朝得势,威胁到自己女儿的地位,在背后使尽手段抹黑白若璃。
晏琛却从未想过放弃,他为她不惜与皇室宗亲当庭抗辩,暗中精心筹谋,安插得力亲信保护白幼怡不被白家迫害。
终于,在男主晏琛的帮助下,白幼怡凭借自身的聪慧与果敢,逐渐在白家崭露头角,成功摆脱了因母亲身份带来的束缚,更是顺利执掌白府内外庶务之权。
晏琛为她所做的种种,在众人看来,白幼怡成为晏王妃已是水到渠成之事。
那剧情从什么时候变了呢?当年那场灾祸横生的大火?!
也就是那年,季瑶失踪,她与季瑶断了联系。往昔的书信往来,再无片纸只字送达。整个人仿佛人间蒸发,好似被剧情抹去一般,不留一丝痕迹。
湛爰知越想,眉头愈发紧锁。当年那场大火,她以为是男主做局对女配的惩罚。彼时,她因剧情任务已经完成,无法再插手书中情节,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盼着季瑶安然度过此劫,直至故事终章。
可如今细细想来,诸多细节全然对不上。那时季瑶当恶毒女配早就摆烂了,不可能再加害女主,以男主的为人,断不会无端伤害季瑶。
如今季瑶摇身一变成了晏王妃,生养一对龙凤胎,难道是逼迫晏琛强娶的她?
湛爰知摇头,不可能,她太了解季瑶了,摆烂以后的季瑶对晏琛避之不及,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她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满心烦躁之下,玉指不自觉地缠绕起发丝,眉梢眼角尽是愁绪。细想此前种种蛛丝马迹……一个念头闪过,她心中猛地一震。
晓色初破,熹微晨光。园间繁花盛放,嫣红姹紫,娇蕊之上,露华盈盈。
季瑶走近鸟笼,她素手微抬,修长的手指捏起一粒粟米,透过笼子的缝隙,递向鸽子。鸽子轻啄着她指尖的食物,她直勾勾地盯着白鸽,却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见。
晏琛又将她放飞的那羽白鸽还给她继续豢养着,他说:“你既喜爱,便继续养着吧。”反正也飞不远的。
鸽子被重新关进笼子时还会扑腾着双翅剧烈挣扎。渐渐的,又慢慢归于平静。
鸽子飞不远的,自她被圈禁于王府的第一天起,它也一同被困住了。
纵有冲天之志,振翅高飞,却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论如何盘旋,最终仍会落于晏琛身旁。
一阵轻微的响动自院墙那边传来,引得季瑶下意识抬眸。
只见一名身着淡绿衣衫的女子,双手紧紧扒着墙头,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神色急切,口中还小声呼喊着:“季瑶!季瑶!”
季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形猛地一滞,手中正要撒出的粟米也停在了半空。心中一动,旋即定了定神,转身对着身旁侍奉的丫鬟,“你们且先退下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丫鬟们见她如此,不敢多问,福了福身,便已退下。
待丫鬟们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季瑶急忙朝着院墙处奔去。刚到墙边,她便一眼瞧见了扒在墙头的湛爰知,面露喜色,而后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爰知!你怎么找到我的?”
忽觉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仿若被猛兽盯上一般,季瑶瞬间收了呜咽声,急忙转过头,警惕扫视着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凑近墙边,压低声音,带着哭腔,“爰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些年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被那男主给害了性命呢。如今剧情扭转,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男主人设崩塌了?”
季瑶忙不迭地点点头。
湛爰知接着说道:“男主人设没崩塌,他本来就是表面看似温和,实际上是个掌控欲极强的变态!”
季瑶微怔,而后哭得愈发悲恸,“嗯嗯嗯,没错!”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王妃呢?”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花园。”
“不是说让你们看着王妃吗?”
…
季瑶慌了,“爰知,你快躲起来,晏琛来了。”
湛爰知不敢耽搁,身手敏捷地跳过院墙,藏于院外。刚藏好身形,便听到院内传来晏琛的声音:“夫人怎么在这,穿的这么单薄,冷吗?我回房给你拿件毯子。”
湛爰知暗自翻了个白眼,轻啐一声,“切,人面兽心的家伙装什么好人。”
季瑶抬眸,望向眼前的晏琛,樱唇微张,正欲回应。只见晏琛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修长如玉的手指抬起,轻抚上自己点染了丹蔻的唇瓣。他生就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看着自己。
不是说要回房间拿毯子吗?怎的话音刚落,却又一动不动了?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再次张唇,还未等她发出声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季瑶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愤怒,拼命挣扎着,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声。
须臾,那边没了动静,湛爰知轻声唤着“季瑶” 的名字,却未得到一丝回应。她的心猛地一沉,顿觉不安。
犹豫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再次攀上墙垣。双手紧紧抓着墙头,探出头来。
只见晏琛此时捂住季瑶的嘴巴,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湛爰知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从墙头滑落倒地。刚落地,便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
季瑶拼命挣扎,奈何力气悬殊,根本敌不过晏琛。她狠狠咬向他的手心,晏琛只觉手心一阵剧痛,恼怒之下,反手将季瑶像拎小鸡一般扛起,大步朝着房间走去。
“晏琛你放开我!”
“嘶,叫夫君。”
依旧是那股轻佻的语气。
季瑶恼了,双手捶打着晏琛的后背,声泪俱下,“晏琛!你放开我!难道我连见别人的权力都没有吗?”
晏琛脚步猛地顿住,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季瑶被重重地扔在床上,不等她有所反应,晏琛便俯下身,重重地吻上她的唇瓣。季瑶瞪大了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簌簌滑落,滴落在手下的锦被,洇出一片湿痕。
晏琛的唇用力地开合,带着无尽的占有欲,肆意攻城掠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吻愈发猛烈,舌尖强势地扫过她的唇瓣,用力地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纠缠在一起。
昏暗的房间里,暧昧的气息如藤蔓般缠绕,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
两唇分开,晶莹的银丝落下。
他捧起她的脸,掌心滚烫,似要将她的肌肤灼出印子。拇指抚过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声音低沉却温柔,“哭什么?”质问的语气却又那么温柔,完全忘却了自己就是始作俑者。
季瑶浓密的睫毛如受惊的蝶翼般不住颤动,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小声呜咽,“为什么不放过我?”
“因为你做错事了。”
她眼眸骤黯,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是因为我曾经伤害了白幼怡?你就那么偏袒她么…”话未说完,他已急切地俯身,滚烫的唇重重地压上她的,将她余下的话语堵回口中 。
他的手从她的脸颊迅速滑落,沿着脖颈用力下滑,最终扣在她的腰间,猛地一揽,将她的身体重重地贴向自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是。”耳边响起他带着喘息的声音,不是?不是什么?
思绪还未理清,便又听他接着说道:“因为我爱你。”
爱恨嗔痴,在这炽热的纠缠中,是恨是爱,她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