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濯浑身带着火气下车,迎面就看见沈青烟面色担忧地走过来,他目光游移,关注的并不是沈玉濯,但还是解释,“玉濯,我见你们一直没有过来,就想来看看……”
沈玉濯冷漠回答,“多谢你关心。”随后走出车库,不多时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他咬的地方位置很明显,想要挡都挡不住,更别说荆衡就没想挡。
于是当天晚上吃饭是沈青烟就注意到了,望着他愣了一会儿,神色不平而失落,两种情绪交集让他的脸变得扭曲。
沈玉濯凭什么这么对他,他又不是他的撒气筒,逼迫他利用他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伤害他,简直为人不齿。
沈青烟找个空档安慰荆衡一下,但是荆衡直接去到沈玉濯卧室,他没有机会。
第二天,手上伤口结痂更明显了一些,路过的人随便一瞥就能注意到,因此一个上午之后,班里是个人都知道荆衡被人咬了一口。
至于是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下午上课,沈玉濯趴在桌子上,忽然有一颗纸团成的球砸在他眼前。
回头望过去,韩兆先站在门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这个时候找他,一般都是去逃课的,沈玉濯逃课并不多,但偶尔也会出去转一圈。
今天他没有拒绝。
可惜刚站起身,荆衡就挡在了他面前。
“让开,我要出去。”沈玉濯瞧着他。
荆衡缓缓摇头,“不可以。”
沈玉濯眯眼神情不快,“你现在管我管得太多了。”
周围的人见状很识趣地躲开,围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圈,以免沈玉濯动手的时候被波及到。
荆衡没有让开,众人眼看着沈玉濯抬起了手——
却见他突然笑了一下,手心捂住荆衡一只耳朵,让他低下头来,接着凑近他耳边说话。
他们听不到,荆衡却很清楚。
“你是在吃我的醋吗……”沈玉濯用气音说着,眼睛看向教室对面直起身面带急切,即将要走过来的沈青烟,但此时他僵在原地。
从沈青烟的角度看过去,沈玉濯几乎要吻在他侧颈上。
而荆衡,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沈玉濯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上,荆衡垂了下眼,听到他接着像哄孩子一样语气轻轻地说:“别闹了,回去给你奖励。”
沈玉濯说着,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抚过他的耳朵和侧脸,撤离开身子,轻而易举地绕过去走向门口。
他一出教室,沈青烟便快步走过来,“他是不是又威胁你了。”
旁边有人听到,附和着说:“是啊,一看就知道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你不要再听他的了,这种人会越来越过分的……”
荆衡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没事。”
沈青烟还想说什么,可是老师已经进来准备上课了,他无奈只能回去。
学校里,往外走时韩兆先时不时盯着他,微皱着眉终于好奇地开口,“你跟他说了什么?”
明明前一秒剑拔弩张的架势,下一刻就妥协了?
“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沈玉濯不屑地笑了,“把柄……要安抚一只宠物还不简单。”
至于奖励什么的……随口一说而已。
“你厉害。”韩兆先给他竖了个拇指,“今天带你去喝酒,不过你放心,今天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了,都是朋友。”
“行啊。”
韩兆先的朋友沈玉濯见过几次,只是面熟大概知道名字的程度,但还算有分寸,玩闹着沈玉濯也喝了不少酒。
从喉咙到胃都灼烧得发热,沈玉濯想找杯白水缓一下都没找到,房间又吵又闷弄得他头上发晕,扶着门把手摸出去找卫生间。
走廊前面,一间包厢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看见了他,思索片刻眼神阴沉下来,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沈玉濯走路虽然不太稳,但走得慢,看着还像是清醒的,没太注意脚下,走过时被一个人拌了一下,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那个人却攫住他胳膊推了他一下,“是你啊。”
沈玉濯后退撞在走廊上,抬头很不耐烦,“有病?”接着就看到一张有点眼熟又让人不舒服的脸……琢磨了一下,好像是那个被他用叉子扎在腿上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里快速做出判断,沈玉濯根本不想理会,转身走掉。
后面的人望着他,沉着脸哧了一声,脸上不以为意,却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走出来的包厢。
韩兆先看了一圈房间里没找到沈玉濯,刚想出去看看,恰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他看到来人愣了一下,又很快露出一个合适的笑容,“这么巧,你也在这玩。”
音乐声调小了些,那人关上门示意他过去,随后意味深长地说:“我看见他也过来了……”
韩兆先眨了眨眼,“谁啊?”
“你跟我装什么傻……”那人压低声音,“你告诉你我一直记着呢!”
韩兆先无奈,“那都多久前的事了,再说了不都和解了吗?我都被我爹骂死了。”
“不行,我忘不了!”
“那你想怎么样?”
那人沉着脸想了一下,“你把他送到一个房间去……”
送到房间去,什么意思,谁都知道。
韩兆先打哈哈说:“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那人脸色越发难看,忽然看向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跟你有关系。”
韩兆先也不跟他笑了,直接拒绝,“这事我干不了,你就别想了。”
这人生气了刚要指着他骂,“你怎么……”身后突然有东西敲了两下。
一回身,门开了条缝,沈玉濯就在后面看着他,头微微仰着,眼睛像是湖光在发亮,但是因为喝醉了,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尤其是他接下来说的话。
“你想睡我啊?”他语气困惑又真诚。
无辜的像是从伊甸园里跑出来的绵羊。
韩兆先顿时神情都变了。
“你……”那人也脑子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当场戳穿,二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沈玉濯明明还是笑的,眼里却瞬间充斥着傲慢和不屑,一字一字认真道:“你还不够资格。”
……
出租车上来了个有些奇怪的乘客,看着白白净净的少年,进来却一身酒气冲天,报了个有名的富人区就靠在椅背上垂着头一动不动了。
司机没忍住从后视镜多看了两眼,啧啧暗自感叹。
到了一个别墅院门口,他喊了几声少年才悠悠动作,有些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没带钱,等一下……”接着就乱七八糟地下了车。
“哎……”就在司机以为他要摔趴在地上的时候,一个人不知道什么过来的,就在门前结结实实把他拦腰搂住,捞起来靠在怀中。
那人从车窗递过钱,道了声谢,便带着人走了。
司机开车转回去,好好瞧了瞧别墅,乘着夜色离开。
……
沈玉濯迷迷糊糊,脚步发飘地跟着人走,刚喝的时候没感觉,这酒劲现在倒是上来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清醒,毕竟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比如现在。
沈青烟迎了上来,很惊讶地说:“玉濯……怎么还喝酒啊,还喝了这么多。”
他上前伸手想去扶他,荆衡不着痕迹地躲开,带着人上了二楼。
沈青烟见状继续说:“要不然,我来帮你照顾他吧。”
“不用。”荆衡拒绝,把沈玉濯带进房间关好了门。
这时沈玉濯忽然挣脱开他,跌跌撞撞摔到沙发上,用一只手臂遮着眼睛,挡住头顶刺眼的灯光。
荆衡拿了杯水过来,把沈玉濯扶起靠在沙发上,喂给他水喝,没喝几口就又呛住了,咳嗽的时候碰到杯子水往下洒了一身。
荆衡去拿毛巾收拾的时候,沈玉濯又滑了下来,闭眼在沙发上躺着。
穿着衣服睡觉不舒服,荆衡俯身半跪着去拉他上衣的拉链,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沈玉濯却忽然抓住他的手。
眸子缓缓睁开,眼神有些迷离,他看了一会儿荆衡,嘴角突然翘起来,声音含糊地说了几个字,“你知道吗……”
荆衡没听清,沈玉濯示意他靠过来,靠近后他小声地,带着玩笑意味地说:“有人想睡我……”
荆衡目光停住发沉,手指动了一下,眼睛暗了暗,“你去哪了?”
沈玉濯却偏过头,“我不用你管。”
他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细瘦的脖颈落在人眼中,很安静,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那几个字不断在荆衡耳边回响……外面那么危险,他不该让他出去的,很多人都会注意到他……
如果有可能,他会把他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辈子。
沈玉濯手指动了一下,回过头看向他,费力地眨眼,看出来在很努力很挣扎地保持意识,“……你想要什么?”
沈玉濯在心里赞叹自己。
他现在越来越有良心了,连个口头的承诺都会兑现。
荆衡没有说话,目光隐晦而直白。
沈玉濯被酒精麻醉的脑袋略微艰难地从他眼神中读懂了什么,哼笑一声,微垂下眼,方才一直抓着荆衡的手重新用力,把对方的手带了上来。
握住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起初只是碰到,但沈玉濯故意动作,带着他指尖轻轻地触碰,打转……
琉璃般的眸子欣赏着他的反应,有魔力一样要把人吸进去。
他的嘴巴很软,湿润、细嫩,唇间偶然会有一道缝隙,又会在手指触碰下合上。
……
但是没过多久,沈玉濯还抓着荆衡的手指,他就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