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带进来的华南长叹一声, 道:“侯爷,你不该这样,我没想着害人……”
他是一脸苦笑, 可能是被带回来的路上他有些挣扎, 所以这会儿衣衫有些不整,没有了刚才跟廖景城下棋时的那种淡定。gsgjipo
“正因为你没想着害人, 我才会让人把你带回来,你不害人, 人便要害你, 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跟你的家人给他们害死?”
廖景城的表情冷然, 说话没了刚才下棋时的戏谑。
“正因为我的家人, 你这样做, 是害了他们!”
华南说着, 眼眶就红了。
“是我不好, 我对不起他们!”
泪水缓缓地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爹!”
两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儿从外头叫喊着跑了进来,一齐扑进了华南的怀中。
华南激动之余一手一个把俩孩子抱了起来, 连声惊问, 你们没事儿?你们的娘呢?
“夫君,我也没事儿,幸亏这几位勇士相助!”
一个跟华南年龄相仿的妇人走了进来,一身素衣打扮,样貌也不出奇, 但从其的表情看来,这是个有气度的女子,她走进来,没过去跟华南说什么,而是先一步到了廖景城跟温七跟前, 扑通跪下,这会儿妇人的眼泪才一串串地滑落,她低着头,遮掩着:“小妇人谢谢侯爷的救命之恩,这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侯爷的恩情!”
“快起来吧,侯爷帮你们也不是图一报答的,华郎中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就是了!”
温七已经先一步过去,把妇人扶了起来,递给她一枚帕子,“华夫人,你不要难过了,凡事儿总又解决的法子,侯爷会管的。”
她扭头去看廖景城。
廖景城竟很是现代地一耸肩,表情在说,你都承诺了,我还能怎样?
她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笑容。
某侯爷立时就觉得春光灿烂,心情一片大好。
大家都坐下后,这才知道,早先就有人上医馆去要挟华南,要他趁着诊病的机会,给温七下毒,也没别的目的,就是用点特殊的药,把她给治傻了!
华南一开始还有点疑惑,问那人,不是传闻中温家七小姐是个傻的吗?
那人冷笑,要你怎样就怎样,问什么?你若是敢不遵从,那你的家人就别想活了!
华南想了一晚上,拿定了主意。
正好第二天一早廖家就来人了,请他过府去给廖小夫人治病。
他也没犹豫,跟娘子交待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就奔廖家来了。
华夫人说,华南走了之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想了一晚上华南做出的决定就是带着家人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即便是这样的背井离乡,他也不想受那黑衣人的胁迫,更何况,廖侯爷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清楚,侯爷经常在经济上帮助他们,这也是华郎中能够对一些没钱的穷人实行救助的真正原因。
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
华南是个执拗的人,但他极其善良,他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所以,他宁愿放弃这里所拥有的一切,带着妻儿离开。
没想到,华夫人收拾完东西后,华郎中也没回去,她有点焦急,就出门去探看,刚走到胡同口就被人挟持住了。
那是三个黑衣人,个个蒙着脸,手里拎着刀剑。
他们把华夫人跟俩孩子一起困在了医馆内,他们几个则关了门,藏在了一隅等着华南回来。
华南没有回来,却等来了廖景城的手下。
一番对战后,三个黑衣人被打跑了,廖景城的人救下了华夫人跟俩孩子。
“只是侯爷,我不明白,你本来送我离开廖府了,怎么又想到让人去把我追回来?你若是不那么做,我这会儿大概就去见我仙去的父母了!”
华南重重叹息一声,道。
“华南,你有个习惯,我不知道你自己留意到没有?”
“什么?”
华南不解地看着廖景城。
“你平常在药铺里都是穿着素白的衣裳的,出门去诊病更是会很习惯性地穿着一声素白,有一次我问你了,为什么要穿这样素白的衣裳,你说,这是给病人一种清洁的感觉,一个清洁的郎中才会让病人看着放心,病人放心了,给他们治病的时候,他们才会把自己身体的真实体会告诉郎中,如此对症下药,也才能见好!可是,你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深蓝色的衣裳,这太不寻常了!”
廖景城说完,屋子里的人都看向华南。
果然,他是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衫的。
“呵呵,我早上起来就换好了衣裳,准备寻个机会带着妻儿离开,谁想你们府上人去找,我无法,只好跟着来了,衣裳也没顾得上换。而且我想,换了素白的衣裳,一会儿回去还是要换回来的,这太麻烦了。没想到,这些竟让侯爷看出破绽来了,侯爷,多谢了。”
华南站起身来,对着廖景城深施一礼。
“华郎中,那个恨我不傻的人是谁?”
温七都有点哭笑不得了,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人,把一个傻子治成傻子,亏他想得出来?!
“那人么蒙着脸,说话非是京都口音,我问过他是谁,他却威胁我说,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以免惹祸上身!”
华郎中说道。
“哦。还真是奇怪哎,怎么这京都之中恨我的人那么多吗?侯爷,我要去城外庙宇中进香,我流年不利啊!”
温七叫嚷着。
华夫人有点惊讶地看向温七。
温七意识到自己一个堂堂的侯府夫人犹自当着客人的面儿如此大喊大叫,着实有点失仪态,顿时拘谨地笑笑,自嘲道,“我……我也是被那些家伙气昏头了!”
正面面相觑的时候,张嬷嬷进来,说,已经把后院的一处小院子收拾停当了,华郎中一家可以暂时先住进去了。
华南跟华夫人当即站起来,满面感激,尤其是华夫人,眼泪不住地往外涌,“侯爷,夫人,这怎么好叨扰您们?我们……我们可以回乡下的,我娘家在乡下,再怎么也能给我们一家一个容身之处,就不打扰了!”
“是,是。”
华南也点头,附和。
“这样看来,华郎中跟夫人是嫌乎后面小院太过狭小吗?那不若这样,咱们换换?你们住前头,我搬去后面,我没问题的!”
温七这话一说,吓得华夫人跟华南齐齐地跪倒了,“别,这怎么成!我们不是嫌乎,这里简直比我们家不知好上多少倍,可是我们怎么能叨扰侯爷跟夫人?”
“既然不嫌乎,那就赶紧带着两个小娃娃去后面安置一下吧,缺什么尽管跟张嬷嬷说,对了,你们若是医馆中还有什么必须要带走的东西,就说一声,侯爷会着人去取的。”
温七笑嘻嘻地说道。
“夫人,侯爷,我们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华夫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华南也是满面感激,但他是个内敛的人,那些感激的话却不会总说出口。
“华南,你就不要推脱了,先住下,等我查出来背后那人,把这事儿了了,你们想回去或者怎样再说!”
廖景城说道。
“是,就听侯爷安排了!”
华南郑重地施了一礼,然后带了妻儿跟随张嬷嬷一起去了后院了。
屋子里只剩下温七跟廖景城。
廖景城在喝茶,偶尔眼神会落在温七身上,他在等温七说话。
他也知道,这小丫头是沉不住气的,总会开口的。
果然,一盏茶喝完,再也忍不住的温七开口了,“侯爷,我……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嗯?”
廖景城略带疑惑的嗯了一声。
“你看看哈,从我嫁进来,我出了多少事儿,已经是三不六九地就被人算计一下子了,这回若非是华郎中心肠好,想必我已经服下致傻的药,变成傻子了……”
“等等,你不就是个傻子吗?”
廖景城惊诧道,“我当初娶得可是温家的傻女啊,你若是没傻,那我可得去温家问问,到底你是不是他们的女儿?”
“喂,你……”
温七气得要跳脚,什么人啊,敢情你是以娶个傻子引以为傲呗?
“既然你已经是个傻子,那傻子说的话,我也不必当真了!而且,本侯爷可不是傻子,保护自己的媳妇,本侯爷自以为还是做得到的,至于你那些傻里傻气的废话跟念头,都给扼杀了,一点不能留,就给本侯爷好好地在侯府做个馋嘴,耍宝,蛮不讲理的傻媳妇就好!”
这话说完,他站起身来,就势伸了个懒腰,“唉,跟傻子说话,真是个费脑力的活儿,不成了,我得找李彧去喝顿花酒,好好补补脑!”
怎么不把你补成九个脑袋的妖怪?!
温七看着他的背影,磨牙。
廖景城刚出去不大会儿,福禄堂那边就来人了,来的还是程嬷嬷,她丧着一张脸,貌似死了老祖似的。
进来就苦着一张脸说,“夫人,您快过去瞧瞧吧,老夫人出门去回来后就累得晕倒了,这会儿还一直昏睡着呢!侯爷也不在府中,一切都得您做主,您快过去瞧瞧吧,二夫人跟三夫人她们都等着您过去给拿主意呢!”
“哦,婆婆病了啊?这不会是乐极生悲吧?”
温七眨巴着眼睛说道。
程嬷嬷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她颤抖着:“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这也太不孝了!”
“啊?这就不孝了吗?我还差点说,婆婆是不是要死翘翘了呢?不是,程嬷嬷,我只是猜测了一下,你至于吗?”
温七总算把盘子里最后一枚葡萄都塞进嘴里,然后拍拍手,说,“碧羽,以后记着,葡萄一次不能洗多了,吃不完就坏了,多浪费啊!”
程嬷嬷气得一阵干咳,敢情她不马上跟自己去福禄堂,而是坐在那里插科打诨的,是为了拖延时间,把葡萄吃完啊?!
到了福禄堂,刚进院子里,就听到里头传出来马秋月哭唧唧的声音,“哎呦呦,婆婆啊……”
温七顿时站住,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面上露出惊惧的表情来,“程嬷嬷,婆婆不是……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