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状况, 温七被吓着,她小猫儿似的惊叫一声,就下意识地靠近廖景城, 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mengyuanshucheng
“别怕!”
低低的两个字, 从他凉薄的唇吐露出来,带着肃杀, 却瞬间给温七注入了一股力量。
抑制不住的发抖戛然而止。
“我不怕!”
她很淡定地回应了他。
她的纤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紧跟着双脚离开地面, “闭眼!”
耳边又传来他低低的声音。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只觉得风从耳边袭过, 小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将自己尽量紧密地贴合在他身上, 若是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她此刻的形体特点, 八爪鱼是最适合的。
远处传来打斗声, 夹杂着五葵的咒骂,平日看五葵在廖景城跟前低眉顺眼, 就是个小跟班的样子, 可在这个充满着危险的夜晚,温七觉出他的不同寻常。
小跟班尚且如此,那大BOSS呢?
她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穿越之旅,有太多的不可预测。
有人惨叫,然后是五葵的低吼, 哪儿跑!
“不用追了……”
廖景城的声音依旧冷沉,恍惚带了冰碴,周遭的空气都要被他话里的寒意给凝住。
双脚落地,温七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明亮,五葵高举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风灯。
“为龙!”
五葵发出惊呼。
紧跟着, 温七刚睁开的眼睛被人捂住了。
“怎么了?”她问,其实明白一定发生了他不想让她看到的一幕。
他没有回答她。
只是低低地吩咐了一句,“带他回家。”
她的双脚再次离开地面,等她睁开眼,两人已回到酒楼门口,茯苓跟碧羽焦急万分,看到他们回来,两人忙问,“夫人,侯爷……”
“主子,刚才那方位是……”
暗影里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他蒙面,暗夜里只觉得有两股锐利从他的眼睛迸射而出。
“送她们回府!”
廖景城身形一转,消失在夜幕中。
温七张了张嘴,想说,你注意安全……
但想想跟他似乎还没熟稔到那种可以相互道别乃至祝平安的地步,当下怏怏地闭了嘴,爬上马车回廖府。
下车时,碧羽悄悄扯她的衣袖,“小姐,万一福禄堂那边在沐雨轩等着您……”
小丫头担心他们家小姐躲了一天,终究还是没躲过一顿打!
“听天由命吧!”
温七轻叹一声,径直就进去了。
夜色已沉,府中安静了许多,好像人都安歇去了,甚至她们进院时,门口也没人问什么。
这有点奇怪,按理说到了晚上,总有人值夜吧?
直到回沐雨轩,忽然就一片灯火通明,黑黢黢的夜空,骤然被点亮。
温七的眼睛被刺得一下子什么也看不到。
“你还敢回来?”
廖杜氏的茶杯就砸向温七。
温七吃痛闷哼,眼睛已经适应了,她看到脚边是茶杯的碎片,脚面上传来刺痛。
“婆婆,你跟一个傻子计较,传出去可是不好听呢!”
她有点底气不足。
“你傻吗?”
程嬷嬷冷冷地替着她主子发问。
“呀,程嬷嬷,全京都人都知道,温家七小姐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温七笑得没心没肺的。
没有廖景城在,她只能自保。
装傻充愣,是第一自保招数。
但对方不吃她这一套。
廖杜氏早就等得不耐烦,根本没给她耍嘴皮子的机会,“把她捆了,请家法,先打三十鞭子!”
廖家家法是一条用野马鬃编制的鞭子,鬃毛拿上好的狼油浸泡足足七七四十九天,变成了世上最坚韧,最有弹性的鬃毛,这种鬃毛编制出来的鞭子,打在人身上,那就恍惚十级劲风刮过,疼如刮骨。
廖家有记载的请家法,也不过那么一两次,都是教训忤逆不孝的子孙。
请家法来对付一个妇道人家,还是第一次。
张嬷嬷大惊失色,旁人不知这鞭子的威力,她却是知道的。当下近前一步,想要劝阻,但廖杜氏冷冷地道,“你也不用急,等下就临到你!”
张嬷嬷先惊愕,而后就笑道,“老夫人今日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了,奴婢明白了!”
她近前将温七挡在身后,“让奴婢连夫人的责罚也一起受了吧,奴婢乐得受此殊荣,小夫人性子憨厚,胆子也小,老夫人打奴婢的同时也足够威慑她了,奴婢相信老夫人是不会对小夫人下死手的,毕竟那样无法对侯爷交代!”
“哼,你在威胁老夫人?你以为侯爷这几日还有工夫回来顾及你们?”
程嬷嬷无比得意,那样子就好像她知道了什么事儿已经暗中牵绊住了廖景城。
温七心一沉,她想起了今晚上的遭遇,暗中偷袭他们的人,是老夫人派去的?
“阿珍,你什么意思?”
张嬷嬷不解,她回看了温七一眼,温七虽然知道事有蹊跷,可碍着那些人在场,她不好说什么,对着张嬷嬷摇了摇头,张嬷嬷当即凌厉地呵斥程嬷嬷,“程阿珍,你我都是廖府的奴才,都是伺候主子们的,你那高高在上的得意,从何而来?”
“张金翠,你要明白,主子跟主子不同,我家主子姓杜!”
程阿珍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你怎么敢……
张嬷嬷震惊,这是包藏祸心,她们憎恨廖家,却吃喝住都在廖家,还掌控了廖家的一切!
就在她错愕时,七八个嬷嬷冲过来,按住了她和温七。
有人搬来两条木凳子,这木凳子是长长的,把人绑在上头,背朝上,鞭笞起来只管用力,却不能打死人,只能把人整个后身打得皮开肉绽。
“求求您了,老夫人,饶了我们小姐吧!”
碧羽跪在廖杜氏跟前哭求。
廖杜氏一脚踹开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贱婢,拖出去打死!
“当婆婆的教训儿媳妇说得通,但打死府中侍女,却会背负草菅人命的罪名,即便你们杜家功高盖主,这骂名也不好听吧?”温七冷冷地看了廖杜氏一眼,说道。
“哼,你自己死到临头了,还顾得上旁人?”
程嬷嬷一挥手,就示意开始行刑。
碧羽跟茯苓都哭倒在地。
邵嬷嬷跟徐嬷嬷早就被他们制住,捆绑在一旁的树上,两人急得嘴唇都咬出血了,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
“婆婆,今晚上醉仙楼外面的事儿,也是杜家做的吧?”
温七扬起头,小脸上都是惊恐与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这种惊惧的表情,让廖杜氏看了十分受用,她竟就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真想不到,你们大户人家舅舅竟对外甥下死手啊!”
温七貌似又变得傻里傻气,她小声嘟囔着,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却都听到了。
廖杜氏隐隐有种上当的感觉,她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狠狠地打……
行刑的嬷嬷高高举起了鞭子。
温七心中默数着,一、二、三、四……五还没数出来,有人从墙头跃了进来,手中软刃卷住了鞭子,他用力一拉,一推,行刑嬷嬷就倒飞出去,砸在对面墙壁上,昏死过去。
五葵几个腾跃就到了院门口,拉开了门栓。
廖景城走进来。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廖杜氏跟程嬷嬷,缓缓地开口,“廖家的家法杜家人没资格碰。”
“阿城,是……是她口无遮拦,你别……”
廖杜氏显然没想到,廖景城会回来,当下神情就慌了。
“侯爷,是奴婢欠打……”
程嬷嬷狠狠地打自己耳光。
廖景城走到温七跟前,他看着被捆在凳子上的小女人,“你姓什么?”
“我……”
温七刚想说,你是个傻子啊,我姓温啊!
但一瞬间她回过神来,“我姓廖!嫁夫从夫,妇随夫姓!”
“很好!”
廖景城嘴角扬起一抹笑纹,说,“这样乖?”
有人过来,给温七和张嬷嬷松绑。
“来人,把姓杜的这位程嬷嬷,还有那几个都给我捆起来!”
温七叉腰,狐假虎威的架势,福禄堂那边的人看着瑟瑟发抖,沐雨轩这边却个个都低着头,捂嘴偷乐。
很快,程嬷嬷她们都给捆在凳子上,廖杜氏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可是她喉咙里像是被堵了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人去拿鞭子,被温七制止了,“廖家家法那是何等的尊贵,岂能被这几个狗奴才玷污了,你们就拿这棍子打,先打三十棍子……”
温七指了指墙角那里的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
众人咋舌,就这棍子打三十下,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三十下打不死,就打五十下,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就不配活着!”
温七怒骂着。
廖杜氏的神情更难看。
“哎哟,婆婆我可不是说您吃里扒外哦,您怎么做得出哪种不要脸的事呢?”
温七解释。
廖杜氏脸都绿了。
“我渴了……”
廖景城淡淡地说道。
“夫君稍后,我去泡茶!”
温七麻溜地跑进屋。
外头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屋子里头,温七拿棉花堵住了耳朵。
“母亲,听说舅舅为您在圣上面前列数逐条贤良淑德的实例,圣上已经在考虑封赏您浩命夫人的称谓了!”
廖景城貌似无意地提及了这话题。
廖杜氏身形一震,她颤颤巍巍地说道,“阿城,你……你不能那么绝情,我也是廖家的,一个屋檐下这些年,你……你跟我不是一直都很……很好吗?”
“是吗?我还以为母亲忘记这里是廖家!”
廖景城冷冷地笑着,再没说话。
隔天,杜家来人,把打得半死的程嬷嬷带走。
他们走后,廖杜氏发了大火,把屋里全部的家具摆设都给砸了,临了还把跪了一地的奴才打了一通,足足折腾了一天,直到她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