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雨 第12章 失眠夜

知乎上有人问。

“你学生时代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

回答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糗事写在上面。

林疏雨平静地翻完所有回答，然后面如死灰扑回床上。

这些事也不过如此，还有比她更尴尬的吗——

在校园广播站用扩音器告诉所有人，她不喜欢自己的谢屹周。

不喜欢吗。

可谢屹周是她的暗恋对象啊。

谁能救救她，不止尴尬，而且抓马，简直是典型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还说不喜欢他那个类型，像多看不上人家似的。

林疏雨尝试代入了下谢屹周视角。

估计会觉得她有病。

想到这里，林疏雨又要变身烧水壶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今天下午她干了什么事啊。

她现在一闭眼就想起刚回教室的场面，周围人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还有几个闹事的男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女神！”

聂思思饭也顾不得吃了，跑着来眼睛瞪的特别大：“疏疏，你好酷啊!”

好酷...酷什么。

林疏雨崩溃，他们的架势都像谢屹周跟她表白被拒绝了一样。

李梦欣后面一直在跟林疏雨道歉，林疏雨捂着脸摆摆手，不怪她，说不定是她自己碰开了话筒。

然后两个人又一起跟谭贞道歉，谭贞也摆摆手，老师都没在意这个插曲，不过是笑了笑，说就应该这样！给心思萌动的一些同学听听，好好学习才是关键。

然后她们变成了一边安慰林疏雨，一边忍不住笑的诡异三人组...

“没事的，她们听不出你的声音。”

“谢屹周听见就听见呗！他又不是人民币，难不成所有人都要喜欢他，你就是不喜欢怎么了。”

“我们也没有骂他，只不过...”李梦欣清嗓，“理性讨论。”

谭贞附和：“是的。”

“不过我要把这件事载入广播站史册。”她推了推眼镜微笑，“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美女学霸狠拒痞拽万人迷。”

“这次真打破谢屹周一中神话的传言了哈哈哈。”谭贞莫名很爽，可能因为打破这个神话的传奇人物是自己同桌，她好骄傲，“谁说一中一半少女都暗恋他，我们这里就有三个无感的。”

李梦欣比较严谨：“样本太少概率无法验证，虽然我不喜欢他但那张脸确实顶。”

乱成一锅粥了。

可是，月亮始终是月亮啊，不会因为星星没有围绕它而暗淡。

林疏雨又攥着被子又呜呜几声像只动作笨拙找不到脑袋的熊。

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结果就是她通过广播、告诉了全校师生。她、不喜欢谢屹周。

谢屹周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每个角落、每一个在校的人都听见了。

林疏雨手指贴在滚烫的脸上，大脑飞速旋转。

以后怎么见他啊。

她第一次这么想谢屹周请假，然后没听见，但怎么可能。

不认识的人听不出她的声音，可是一个班里的同学能，流言和八卦是最控不住的东西。

他肯定会知道的，知道林疏雨，不喜欢他。

在今天以前这是林疏雨拼命想伪装的一件事

阴差阳错的也算如愿了，再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他发现那份喜欢，以后连打招呼或者说话的同学都做不成。

可暗恋一个人避嫌到她这个程度。

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接着，林疏雨又担心他会不会生气。

微信页面静悄悄的停在xyz的聊天页面很久，她到底要不要解释。

房间外，林清韵听见里面时不时的哀叹，扭头问许绍国：“今天这是怎么了。”

许绍国也皱着眉不解：“要不要进去看看。”

林清韵想了想：“算了，别是没考好，又给她压力。”

“明天我去买条鱼，给她补一补。”

林疏雨删删减减，到底要怎么开口。

不管怎么样，林疏雨都觉得今天下午的事挺冒犯。

没人喜欢莫名其妙的掉进舆论中心，成为别人口里的打趣谈资。

二十分钟，林疏雨从好长一段解释到最后只剩三个字。

-不下雨：「对不起。」

-发送

林疏雨猛地把手机扣上，心脏扑通扑通跳。

十分钟过去，他没有回复。

她想拿起又不敢，最后忍着把谢屹周对话框隐藏。

注定是个失眠夜。

......

接下来几天林疏雨都在尽力地降低存在感，老老实实在座位上学习。

下课不去厕所，接水速度也很快，吃饭找一个离他们远点的位置，总之，从之前的什么都想见他一眼，变成了不要撞见谢屹周。

那条消息谢屹周当晚就回了。

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问：「什么？」

林疏雨又不懂了。

他是没听见吗，还是不知道是她。

他不会真的不在学校吧，那他的朋友也都不知道吗。

林疏雨不敢想，这件事变成了一个烤透了的红薯，只要回想就靠近她脸颊旁，飘过来的气都热乎乎的烫。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周多，他们终于不再提起，聊得话题变成了最新热点。

梧桐叶飘慢慢飘落在地上铺起厚厚的一层。

半金半绿，踩上去有很薄的脆声。

林疏雨遇见谢屹周那天就走在这条路上。

躲不过。

有些东西你想藏，藏不住。有些人你想躲，也躲不住。

上天自有安排。

林疏雨庆幸的是还好她和谢屹周之间有一段距离，他依旧是和朋友在一起，不过这次的人她不认得，应该是高三的学长。

这段时间好像有比赛。

最近降温，谢屹周穿了件灰色卫衣，单手插兜站在树下，卫衣抽绳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朋友说了什么，他忽然嗤笑一声，肩线在布料下起伏。

光从他侧脸拓过去，少年下颌到锁骨的线条镀到格外清晰。

他身上总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懒散却透着锋利的少年气。

应文柏说完，谢屹周笑得更是服气：“别扯。”

“真的，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虽然谢屹周是高二，但几个老师都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他拍拍谢屹周肩膀，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纤细身影。

应文柏眯眼打量：“哎那个，是不是前阵子骂你那个小学妹。”

骂他？

谢屹周撩起眼皮朝林疏雨的方向一瞥。

林疏雨躲都没来得及，不过这次她真的没勇气若无其事走过去假装自己是另一条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跑走。

身影决绝...

谢屹周差点气笑。

什么鬼。

转头又问应文柏：“她什么时候骂我了。”

“对，不是骂你，是...”应文柏在脑海里搜了个词，啧一声，“没看上你？”

还是上次那件事。

林疏雨在学校还是有点名气的，不过因为太低调，除了说到好看和学霸外，不会提起她。

而这次，人人都好奇，那天广播站的是谁啊，哪个班的，长什么样子。

知道是林疏雨后，都换成了一种了然：“她不喜欢谢屹周也正常。”

本身就很优秀，可选的人足够多。

“...你挺会说话的。”

谢屹周想起那天，他在走廊，自己的名字猝不及防从广播冒出。

接着还有她的声音。

“嗯，不喜欢。”

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说实话谢屹周真没多想，他还没自恋到是个异性都要看上自己的程度，不喜欢就不喜欢。

不过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高中太枯燥了，太压抑了。

老师查早恋查学习查纪律，这种带有粉红色的青春信号，无异于炸弹投入海底，浪花在所难免，更何况是以一种广而告之的形式落入集体。

他无所谓，林疏雨看起来倒有点困扰。

还要发个道歉消息。

她做的每件事情底色都一样，认真善良，坚韧努力，有时候还热血的有点笨。

道歉也不例外。

现在知道跑了？

谢屹周莫名想笑，但不确定是不是被气的。

**

这周末，林疏雨依旧去给许绍国送药膳。

林清韵手艺很好，熬了挺长一段时间，许绍国心疼，觉得林清韵太累。

“不用做，再说你还要跑一趟。我晚上就回去了。”

林疏雨笑笑：“我妈怎么可能放心。”

平常忙，三个人中午都吃食堂，好不容易到周末，林清韵可算有时间给展示手艺。

只是林疏雨没想到又碰见贺闻。

他从医院外面的小摊买了三个包子，白色塑料袋拎着两个，嘴里咬着一个，正在往回走。

医院是个很萧肃的地方，闻见的是消毒水味，看见的是悲欢离合。

门口的有跪在地上乞讨筹钱的家属，保安正黑着脸驱赶，贺闻经过，低头停步。

然后没什么犹豫的从裤兜里掏了几张红色钞票，塞进那人手里。

这行为刷新了林疏雨对他的印象。

贺闻察觉到有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寻过来，看见林疏雨

贺闻在班级里一向独来独往，文科班男生本来也不多，不会强行拉他干什么。

所以谁和他都不熟，包括林疏雨。

林疏雨抿抿唇，走出去也给筹钱的人捐了点，贺闻看着她动作站在原地没走，慢吞吞吃完包子，等她起身问：“你怎么在这。”

看来这人还认识她，知道是一个班的。

林疏雨不好说家庭关系，只模棱两可：“我家人是医生。”

“哦。”

“你呢。”

“我啊。”贺闻停顿思考，“不告诉你。”

“啊？”

贺闻卖关子把自己卖乐了，但不解释，拜拜手：“走了。”

然后他真走了。

林疏雨一脸懵，不是他先问她的吗，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回头看，贺闻似乎知道林疏雨在纳闷，单薄的身子低着头往前走，笑得微微发震。

这个人真是。

不等林疏雨想完，手机铃声闯进来。

“怎么了思思。”

聂思思在那边笑起来：“这几天都没看见你，明天晚上出不出来玩。”

这周林疏雨都不怎么出教室，确实和聂思思有段时间没见了，“去哪里玩。”

“我发你地址。”

“好。”

晚上，林疏雨套了件薄外套去往日料店，不止有聂思思，还有傅景明。

他们两个都选的理，被分到了一个班，聂思思在电话里说因为前段时间傅景明帮了她忙，不好意思欠人情，所以顺便也请了他，林疏雨没意见。

一顿饭相安无事，他们两个人说了几件分班后的趣事给她听，聂思思说得有声有色，傅景明就在关键时候补充。

“班长，你这是新的冷笑话吗。”聂思思笑得前仰后合，林疏雨也被逗笑了。

当时她没想到，马上就要碰见谢屹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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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 and Xia’s emails --2017.11.11 23:00

-后来才明白，少女时代百无聊赖的时光里，因为他乱掉的心跳，会在回忆里生根发芽，久久不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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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失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