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齐栀心悦人君已久,见他回心转意自然欣喜无比,得了空便冲着兄长使眼色。起初齐煦未解其意,待觑见妹妹袖中笼着的香囊才忆起这回事,顷刻眼神黯淡下来,却很快收得了无痕迹,只是借故离去,为妹妹争取机会。
待齐煦离开后,齐栀为李胤霄斟了盏上好的白毫银针,笼着衣摆款款坐在下首。早在李胤霄小憩之时,她便躲在闺房之中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穿的是团着牡丹纹案的赩赤淮绣袄,足踩的是鹅黄色绣花棉鞋,头上戴的是珠玉银钗,端的是螓首蛾眉,顾盼生辉,兼得月韵与霞姿。
李胤霄见多了富丽堂皇之物,黄金白玉、锦绣宝珠,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是以齐栀虽然光彩照人,在他眼里也形同往日,并无多少异处,竟教女儿家白费了许多心思。
“君上……”
“何事?”
齐栀摸了摸袖中荷囊,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别看她前日里对着兄长底气十足,真到了心仪之人面前,也难免生出了七分情怯,一句话在舌尖上滚了滚,反而顾左言他道:“君上觉得小女所沏的茶可还满意?”
李胤霄并无特别的偏好,对品茶之事亦不十分讲究,但久饮宫中名茶,再饮此茶显然差强人意。只是他平素并不计较这些末节,便点头嗯了一声。
君王一点小小的肯定,便能使人受宠若惊,更何况齐栀?受到鼓励,又为他续了水,慢声细语地说:“那今后小女便常常为您沏茶。”闲聊两句后,齐栀心中的忐忑减去不少,进一步大着胆子问:“小女不才,前阵子阅读古籍,有句词未解其意,可否请君上为我解答一二?”
李胤霄奇道:“未溪博学多才,何必舍近求远?”
齐栀低眉道:“却不是兄长能说得的。君上且听——‘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句是何意?”
李胤霄一时间未曾多虑,只做她真不知晓,便款款答道:“此乃风月之词,是因思念爱慕之人而形容消瘦的意思。”
“真是句好词……小女竟觉得,这词中所述种种,有一番感同身受。”
李胤霄是何等人?身为人君,无数女子想要爬上龙床,无论是真心倾慕的,还是为谋求权势的,环肥燕瘦的示爱不计其数,此时见齐栀形态忸怩,双颊绯红,又突然口吐暧昧之语,不必多虑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但齐栀到底和其他女子不同,她是齐煦的妹妹,初来乍到胸无城府,在李胤霄眼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罢了,难免心中哑然失笑,却不好使她难堪,只能不动声色道:“翰林风月,不过写来舞文弄墨、聊表寄托罢了,做不得真。”
齐栀此刻哪里还听得出李胤霄话里的拒意,急急辩解道:“君上便未曾尝过相思之苦吗?若心有所慕,便会因思念而衣带渐宽、形容憔悴,只有见到他,才能一解相思之渴,恰如诗中所述一般……”
齐栀所说的情感对于李胤霄而言是陌生的。身为人君,所见所感便与常人不同,俗世男女间的情投意合于他而言是一件极奢侈的事情。高处不胜寒,即使无数人挤破头想要伴他身侧,也不过孤家寡人罢了。
李胤霄和蔼的面容随着话音渐渐淡了下去,目光悠远地望向轩窗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白瓷茶杯,淡淡道:“世间情爱大抵相似,你也曾嫁为人妇,应该更明白其中的道理。不切实际的爱慕只会招致灾祸,早日觅得良人,也好教你哥哥放心。”
齐栀见他面容冷淡,言语犀利,分明已拒绝自己的心意,但她仍未死心,执着道:“君上怎知我心属之人并非良人?年少错嫁,至今含恨,便打定主意如能遇得爱慕之人,必要一吐心意,或终成眷偶、长伴身侧,此生便不抱憾而终。”齐栀说完这番话,又捏了捏袖中的香囊,目光灼灼地望着李胤霄,一颗心砰砰地跳着。
这一番话虽然含蓄,但两人心照不宣,皆是话中有话。明明听在旁人耳中当是心意拳拳,李胤霄却不为所动,他素来冷情,途径山西时的解围不过举手之劳,若非得知她是齐煦之妹,是决计不会留她的。李胤霄到底是人君,向来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哪有人敢不从?见齐栀不肯知难而退,此时已心生不耐,手腕一动,茶杯便放回茶盘,身子向后靠了靠,语气也冷下几分:“你不必如此。”
白瓷杯微一用力磕在木盘上,撞出沉闷的回响。齐栀被那响动惊得一颤,抬眸去瞧,面前的人君已面露不虞,素来温和可亲的眉目此时沉了下来,流露出一种陌生的凛然与不耐,她哪见过李胤霄这副面孔?不禁生出几分惧意,一腔热情也随之彻底浇灭了,捏着香囊的手轻轻松开,轻叹道:“是小女子多言了。小女……去瞧瞧晚膳备置得如何了。”说罢,垂着头退了出去。
夜色已深,朔风将檐角的銮铃吹得叮咚作响。正是人烟稀少的时候,街道尽头却行来两个人影。为首的男子身穿薄汗紫袍,步伐稳健,紧随的则是个侍从,手中执着一把忽明忽暗的灯笼。
“出来吧。”那紫袍的贵人突然顿住脚步,向虚空之中淡淡道。
檐角上不知何时站了道削瘦的人影,他身穿鹅黄羽衣,项戴银环璎珞,右手执着一枚浮尘,竟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北境王夜会贫道,怎的还带了旁人?”少年神情倨傲地立于房檐,夜风将他的衣袂吹得徐徐飘起,远远望去仿佛孤魂野鬼。
“傀儡罢了。”李嬴川指尖凝成一道灵力,轻轻点在侍从额心,那侍从便化为一片薄薄的纸人委顿在地。少年这才从檐角飘下来,足尖点地未发出半点响动,与北境王面对面站着,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李嬴川淡漠地说:“已拿到了,但我要的国师似乎还未兑现。”
眼前的少年便是新任的国师黄雀,他听罢神色不耐道:“贫道已说过了,此事需要人君鲜血为媒才可施术,李胤霄身边十二暗卫,又有层层禁军严防死守,如何能近身?北境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李嬴川面色沉郁,只道:“只是怕夜长梦多。”
“你便回去管辖你的甘州之地,京城之中只能伺机,不可妄动。”
李嬴川点头认同:“我自小和这个弟弟一同长大,他看似和蔼宽宥,实际上履霜知冰,是异常警觉缜密之人。若他下定狠心,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此事万不可打草惊蛇。”
国师嘲道:“你竟如此畏他!夺了他的帝王身份和人君灵力,也不过是一只被拔了翅膀的落水凤凰罢了。”
李嬴川冷冷一笑:“你才认识他多久?他那副慈眉善目的皮囊下头藏着什么样的骨头,我可再清楚不过。今日说句实在话,就算夺了舍,只要阴魂不散,他就会有回来的那日。劝你莫要小瞧了他,免得因小失大。”
国师啧了两声,道:“依你便是。”
“取血一事我再想办法,刺杀怕是不成,只能寻亲密的近侍来取——但李胤霄御下甚严,欲找合适之人要费些周章,你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笑话,你以为夺舍人君是易事?他有龙气护着性命,连我都退避三分,若非吸食灵气助我增长功力,这事儿怕是半分也不成——他的真实生辰你知晓,再加上血做引子,便容易得多。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二人密谈许多,这其中的惊天阴谋,除了空旷的长风,再也无人知晓。
转眼便是元宵节,君王在京华楼设了一桌好宴,欢宴过后又带着几个近臣钻进了人潮在街市上看花灯、猜灯谜。
元宵节的夜晚热闹非凡,平民百姓家家挂了彩灯,小商小贩们也卖起了花灯和各色小饰物,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猜灯谜。
上玄长街乃是最宽最长的一条大街,龙灯、宫灯、纱灯、花篮灯、棱角灯、蘑菇灯……放眼望去,灿明错密,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路面上方也张满彩绸,绸子上吊着各色花灯,灯面上绘着鱼跃龙门、哪吒闹海、渔樵问答等等彩画,端的是琳琅满目。每盏灯下又垂着字条,上书谜面,凡是猜对者可取一副筹牌,到摊主面前兑换花灯。
李胤霄兴致勃勃,一连猜中了两个,却在一盏鸳鸯戏水灯前犯了难,笑吟吟地回头问道:“‘似曾相识燕归来’——打一字,谁能猜出来?”
几个大臣无不凝眉思索,只见翰林院学士邹启明笑道:“君上,可不就是个‘鹊’字吗?”众人恍然大悟,连连叫好,李胤霄也眉开眼笑道:“不愧是翰林院出身。”
待取了筹牌,又被另一处灯谜吸引了目光,“‘上无半片之瓦,下无立锥之地。腰间挂个葫芦,口吐阴阳怪气’——这个朕已经猜到了,先不说答案,你们猜,猜对的朕也要赏。”
齐煦一眼便想到了“卜”字,只是不见他人作答,也不愿出风头,只跟着大家做冥思苦想状。须臾,随行的两名寺卿不分先后地喊出答案,李胤霄差人记下,又散着步去望灯谜。
他今日穿了件檀色领口的白月缎织暗花长袍,束一条缀东珠檀红腰带,行走之间一枚垂着流苏的琨玉璜在衣袂间若隐若现,肩上则披着明灭卷云纹藕色厚氅,加之月韵霞姿的容仪,走在前方格外引人注目。齐煦静静随在他身后,见君上难得雅兴,也跟着愉悦了几分,只是周围有五六个同僚,不能显出亲近的样子来。
李胤霄一连又念了四五个灯谜,有易有难,随行之人也渐渐畅怀,个个抢着作答,李胤霄便都一一记下数目,允了赏赐。
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穿过小半个街衢,到了桓河畔。桓河是北运河支流,蜿蜒着横穿京城,最终汇入永定河入海。此时的河畔长堤被灯火照耀如同不夜,其上行人络绎不绝,原来是百姓围在河边放灯。
随行官员们陪着李胤霄走近堤岸,只见无数灯火漂浮,宛若天上银河倾泻人间,美轮美奂。这些河灯里常常放有祈愿的字条,寄托了人们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周公公如往年般打捞了一些捧来,李胤霄从中取出字条,只见其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大字:讨个媳妇儿——王大壮。
随行之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李胤霄也微微一哂,随机取出另一张,却是个书生写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及第。
李胤霄把手中字条递给周公公,摇头笑叹道:“天下读书人都想及第,何其不易啊。”说罢,又一连抽出四五张来,大多都是些富贵发财、平安喜乐之类的话,只有一张与众不同,吸引了李胤霄的注意。原来,那条上写的并非祈愿,而是一句诗:
万丈崇山千江月,分厘芳庭寸草心。
这诗没头没尾的,又与节日不搭边,仿佛只是灵光一闪信手拈来,可见诗人性情洒脱恣意,颇有些风流气,李胤霄瞧了眼署名——徐卿旸。齐煦离得最近,不禁弯眉一笑道:“这徐卿旸在民间小有名气,还是个扫眉才子。市面上流通着不少她的话本小说,臣早年就曾读过一本,似乎是叫……唔,《旁观者清》,写得倒是有些新意。”
李胤霄没料到这徐卿旸竟然是个女子,不禁多瞧了几眼手中诗句。只见诗中山衔芳草,月照千江,构成一幅宁静广阔的远山江月图,但再读之下,又忽觉意在言外。李胤霄盯着那“寸草心”三字,不禁心中一动,回眸瞧了眼齐煦。
齐煦以为他有所吩咐,却迟迟不见开口,不明所以地唤了一声:“君上?”
李胤霄没答话,将这张字条收入袖中,淡淡道:“走吧。”
从桓河的拱桥上下来,五六人又顺着街衢继续猜灯谜。气氛正融洽时,走在最前面的人君突然止住了脚步,原来不远处嘈杂不已,一派人仰马翻,似乎是几个街吏在掀摊子。
“未溪,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李胤霄回头道。
齐煦应声前去,不一会儿便回来禀道:“君上,是那商贩的谜面上写着‘秋风飒然至,耸目思凌霄’,其中‘凌霄’二字不仅犯了讳,还有忤逆之意,街吏发现后正要缉拿问罪。”
李胤霄听罢低叹道:“不过是句古诗罢了,何至于蹊田夺牛?沈槃之——你是大理寺卿,此事便你去罢——莫说是朕的意思。”
这便是要放人的意思了。沈凤则心领神会,李胤霄便带着人继续猜灯谜,不消片刻,反而听到那处的争执声更甚。兴致被打搅,李胤霄也不猜了,挥挥手示意大臣们不必再陪,只带着齐煦去那摊前,但见沈凤则与那街吏辩解了半晌,对方却执不通变,非要搬出京兆尹才算话。
原来这街吏级别太低,不识得沈凤则罢了。
“凤则,你退下吧。”李胤霄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插手,只是对着为首的街吏问:“这是要将他押往何处?又要定什么罪名?”
那街吏方才与沈凤则争执了一番,正闹了一肚子气受,突然见又来了个管闲事的人,更没好气,梗着脖子道:“关你屁事?”
李胤霄笑道:“巧了,确实很关我的事。”毕竟起因是他的名字。
街吏不明就里,但也看出这人穿的是上好的缂丝面料,其上的刺绣一针一线都细致入微,必是非富即贵之人,随行的两位一个穿着暮云色缎袄,一个身着珍珠色锦袍,皆是缓带轻裘,仪表堂堂。俗话说先看罗衣后看人,这街吏登时也不敢狂妄,强忍着怒意道:“收押入狱,等候问斩。”
“凤则,犯讳之事罪可当诛吗?”李胤霄回头询问道。
沈凤则恭敬地答道:“寻常的犯讳罚钱十文,但往重了说,大逆不道之言可定杀头之罪。”
那小贩一听,腿先软了三分,扑通一声跪在三人面前喊冤道:“大人,小的可是瞎字不识,这是我儿子从书上抄下的谜面,他不过才**岁,又懂什么!”
那街吏哪听他解释,只恶狠狠道:“少在此油嘴滑舌,不识字做什么谜面?”
小贩也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这狗官,哪来这许多歪理邪说?元宵节一年统共这一次,哪个商贩不做花灯?难道个个都识字吗?”
此时周遭的行人早围了一圈,翘首看热闹。齐煦原先因街吏办差扰了君上的兴致已心生不快,又见两人争论起来没完没了,更加不耐,开口说道:“这位兄台,‘秋风飒然至,耸目思凌霄’乃是前朝诗人杨基所写,俗话说‘临文不讳’,又何必为难他?”
街吏拿腔作势惯了,向齐煦道:“老子办差,轮得到你插嘴?”
“办差有办差的规矩,不是随心所欲,仗势欺人。”齐煦见他恣肆无忌,不听劝解,不免冷下眉目,正色厉声地说道。
“你算什么玩意儿也来教训老子?”那街吏一行七八人,个个配着棍棒,仗着人多势众,此时也管不得眼前人是何来头了,只想吓唬一番了事。
“够了。”李胤霄突然开口,在一众鸡飞狗跳中格外冷静,引得众人纷纷向他望去。只是不咸不淡的两个字,却令为首的街吏心头发怵,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慑。
“凤则,去叫吴朝成过来。”李胤霄吩咐道。沈凤则立刻上前答道:“已差人去叫了。”原来方才这街吏不认他时,他便派了人去。街吏此时也有些后怕,但转念一想,犯讳之事事关君威,任是再大的人物也不怕他,便又硬气起来,冷笑道:“呿!吴大人来了又如何?此人犯讳证据确凿,除了皇宫里的那位,谁敢说半个不字?”
“可小的只是犯讳,罚银子便认了,哪里落得到吃牢饭的地步!”小贩见缝插针地喊道。“你再说话,打断你的狗腿!”街吏没想到今夜办差如此不顺,见他插嘴更是火冒三丈。
几人正争辩时,远处一行人骑着马风风火火地赶到,为首的正是京兆尹吴朝成,翻身下马,一个箭步跨到这街吏跟前,朝他面前啐了一口,斥道:“蠢材!这点差事都办不好?”
那街吏指了指李胤霄三人,辩解道:“大人,是他们阻拦小的拿人。”
“谁敢阻拦一道押了便……”吴朝成话说一半时定睛一看,登时腿一软,差点咬住舌头。
“君、君……”
齐煦知晓李胤霄不愿表露身份,忙打住道:“我家公子猜灯谜被搅了兴致,前来一看并非什么大事,大人您看——”
“是,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这就处理!”吴朝成又对着那街吏低声呵斥,“还不快放人!”那街吏再怎么愚笨,此时也看出了面前的人许是什么比京兆尹厉害的人物,只得咽下心中的恶气,闷声不吭地放了人,算是平息了此事。
“你也回去吧。”李胤霄侧头对沈凤则道。沈凤则没办好差事,心中正忐忑着,又见君上喜怒莫辨,更加没底,此时也只能依言退下。
便只余了齐煦随着。
“未溪,你怎么看?”李胤霄缓缓走在前面,揣着手问道。没了旁人,齐煦便悄悄贴更得近一些,款款答道:“不过是懒政、苛政罢了。”
“这世上的纠纷、民案,千种百种,再详尽的律文都不可能完全作为依照……更何况,大事化小还是夸大其词,全在断案人一张嘴里,故自古以来司法之职便是肥差。”
“君上……”
“你想说,错案究责对吗?”李胤霄莞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得齐煦一怔。他方才,确实是想这么说。但凡大理寺中出现冤假错案,都要追究责任,于是正风正气,各司未敢懈怠。
“律法准绳乃其表,朕还要为他们心中塑一把标尺。上行而下效,王德如风民气如草,朕做好了,他们才知道该怎样做……”
君臣二人在热闹的街市中娓娓而谈,却无人识得他们的身份。热情的小贩只顾着招揽生意,见二人缓带轻裘,芝兰玉树,在人流之中卓尔不群,便对着他们呦呵道:“二位公子过来看看吧!我们家上好的灯笼,想要什么款式都有!”
“未溪,今日怎的未猜灯谜?”李胤霄突然开口道,“朕还以为,你会拿到最多筹牌。”
齐煦欲盖弥彰地垂下眼,正想着如何对答,却听他轻笑道:“随行的都拿到了赏赐,你也不好空手而归,朕便做盏花灯送你罢。”
直到漏尽更阑,灯火阑珊,齐栀见兄长竟提着一盏花灯回来,很是稀罕。只见那灯并不十分华丽,只是最简单的椭圆样式,却也精致用心。朱红色灯面上以浓墨提着四个俊逸的行楷:百事顺遂。
“万张崇山千江月,分厘芳庭寸草心”是我的亲友徐卿旸写的,卿旸在晋江有号,代表作《旁观者清》,灰常好看,推荐各位去看!此章内容与卿旸联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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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四回 痴女儿探心意遭拒 愚街吏缉拿人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