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清妤 第4章 第 4 章

天尽头是连接九重天与凡尘的地方，在普通人的眼里就是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只要是踏上了就会被山间的迷雾遮住眼从而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

但对于神仙二族来说，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清妤下意识地拒绝了天帝伏辰派兵的提议，在心中又给从前的自己添了一笔侧写——性格孤僻不爱与别的神族来往。

想来是没办法从别的神族口中找回原来的自己了。

不过倒也不用顾虑那么多，现在除了自己，还有哪个神族存活于世呢。

*

根据在魔界的仙侍传回来的线索，魔界的入口是在天尽头的山脚，需要用术法破开结界。

清妤瞪了一眼不知道为何从一开始就兴奋异常的神凰，拽着它的尾羽让它往后撤。

“胖鸟，你挡住我找阵眼了。”

神凰啾啾叫了两声当做抱怨，而后站在了清妤的肩头，眼神滴溜的转着，一副想要指点一二却又迫于清妤的淫威而不得不噤声的模样。

清妤伸出右掌，在两地之间的界碑处轻轻一触，一缕淡得快要看不见踪迹的雾气在界碑上游走，最后在界碑的一角蜷缩起来，隐约露出一个羽嘉模样的印记来。

清妤见状，往后退了两步，指尖并拢朝着那个印记的方向一指，薄唇轻启：“破！”

话音刚落，印记金光大盛，发出刺眼的光芒。

但清妤却好似一点也没被其影响，反倒是敏锐地看到一丝黑雾从松动的印记处溢出。

那是——浊气。

*

比清妤的脑子率先做出回应的，是她周身浮现起的一圈月白色圆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芒，正在绕着她打转。

确切地说，那并不是圆环，而是一个快速旋转着的月牙形半轮，只是因为速度太快，才会让清妤第一时间误以为那是一个圆。

月轮无召自出，直接冲向了那道黑雾，将其拦腰斩断。黑雾像是被它的光震慑，根本来不及再次聚集，只能四散奔逃，更是有一缕想要从印记原路折返。

却被那道月光色的光芒吞噬殆尽。

整个过程，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月轮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收起了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就连旋转的速度都变缓了，缠绕在清妤的腰间，同神凰一开始见到清妤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而再看一眼那只神凰，先是见到了玩伴似的聒噪地叫了两声，而后又像是在同什么堵着气，从清妤的肩头跳到了月轮上。

月轮倏地加快了动作，神凰本就找不到着力的点，差点就这么被甩了出去，又委屈地呜咽了两声之后蹿回了清妤的左肩。

它还不住地用自己额顶的羽毛磨蹭着清妤的脸侧，就像是在外同玩伴打架打输了回来找家中大人告状一般。

清妤失笑，将手放在腰间，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名字来。

“日月清辉？”她低语道。

月轮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而后往清妤的掌心靠近，收敛起了自己锋利的轮刃。

清妤放缓了手中的动作，话里有几分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欣喜。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

方才那番变故发生得太快，此刻静下心来，清妤才分出神打量起了眼前的界碑。

之前被放在界碑上用来寻找阵眼的羽嘉印记已然消失不见，在原地出现了一个缺口，清妤猜想，那道浊气应该就是从这个缺口的地方逃逸而出的。

看来这个魔族的地界，果然如九重天的仙家所说，充满了浊气。

只是让清妤感到万分怪异的是，既然结界只有松动，这浊气就能轻易逃窜，那为何仙界派来魔族驻守的将士，会在五里开外的地方驻扎。

难道不该是，离得越近越能及时发现魔族的异样吗？

清妤想不通仙族的行事风格，索性也就不再细想，自己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去诛灭那只在结界附近作乱的巨蟒而已。

她本还担忧找那只巨蟒会耽搁上一会儿的功夫，谁料刚踏入魔族的地界，就有了很明显的反应。

在界碑的正东方向，有一股强烈的浊气，浓烈到本已经被收起来的日月清辉也再一次现了身，在清妤的身侧旋转着，替她编织出了一道让邪魔外道都无法近身的防护。

而神凰也像是有所感应，两只小爪子颤抖着往清妤的脖颈处瑟缩着。

清妤蹙着眉，往东边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竟看不见一只活物。越往里走，就连草木也全是枯萎腐烂的模样，整个地方尽数沾染着一股死气。

就像是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一场大战一般，怨念经久不散。

她看着地上没有任何人踏足过的痕迹，敛了心神开始查探，居然让她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里的浊气大盛，但却并不像她印象中那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反倒是隐隐透出了几分惴惴不安的气息。

她垂眸看了一眼日月清辉，心底开始猜测，会是它的缘故吗？

如果属于她的武器有如此强悍的震慑之力，那是否也就说明，从前的她应该至少是个有名有姓的神族？

分神揣摩了一番自己的身份后，清妤继续往前，穿过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树林。

骤然出现的光亮让她下意识皱眉，等到适应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山洞口。

山洞并不深，站在门口就能将里面的样子一览无余。

比起被完全遮蔽了光亮的树林，这个山洞的顶端有一处缺口，日光稀稀拉拉地洒进来，照在了山洞最中央的位置。

清妤迈出左脚，明明眼前是一片开阔，却好似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结界？

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山洞却被布下了结界，若要说这里没什么蹊跷，都不会有任何人相信。

更遑论是在这里完全觉察不到浊气痕迹的清妤。

再次伸出右掌做出了方才破阵眼的那些动作，在那一瞬，清妤的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些让她陌生的片段。

一个模糊到只能隐约听出是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对她说，不是所有的阵眼都能依靠蛮力来破，有些……

有些什么呢？

清妤捂着头，怎么也想不起下半句来。

倒是一直护在她身侧的日月清辉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上前凭空一转，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就好像是被划破了一般。

清妤若有所思的看着日月清辉，思忖着这到底算不上用蛮力破阵。

*

在山洞中转悠了一会儿后，清妤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只是被阳光照射着的地方有一道痕迹，看样子像是一条巨蟒曾在这盘桓过。

浊气进不来这个地方，是因为害怕这只巨蟒，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呢？

清妤不解，又往四周看了看，有了另外的发现——这个山洞，是后天建造的。

石壁同地面交接的地方有着明显的裂缝，四周的坚硬石头就像是从地面开始往上延伸的枝干，将这方小天地团团围住，却又在顶端露出了缺口。

这样一想，清妤忽然觉得，这个山洞倒像是一处庇护所，而被它紧紧包裹着的地方，正是阳光照射着的地方。

那么，又是谁会在这个地方大动干戈建造起一个用来护佑的山洞呢？会是魔族的手笔吗？

而那只作乱的巨蟒，会不会是魔族刻意安放着用来守护什么东西的守护兽呢？

清妤轻轻敲击着石壁，想要看看这到底是由什么术法幻化而成的，却从传回耳中的声响里发现了不对劲，当机立断地一个撤步往后。

随即，一个张开着的血盆大口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直接咬碎了石壁，轰塌的石块扬起阵阵尘雾，迷住了清妤的眼。

她捏起一个明目的咒术，用掌心擦过双眼，恢复了神清目明，看清了方才袭击它的东西。

那应该就是仙族口中所说的作乱的巨蟒。

倒是不用清妤在费神去寻它了。

“小小蟒蛇，不自量力。”清妤一阵冷哼，手腕随意一转，日月清辉从身侧飞了出去，径直撞向了巨蟒。

虽然对于日月清辉为何出现还一无所知，但清妤笃定，它不会是什么凡品。

但出乎她医疗的是，日月清辉无法破开眼前这只巨蟒的鳞甲，而这相撞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刺耳得厉害。

或许是同自家主子的性格相似，日月清辉受了阻拦并没有退缩，打算硬碰硬，加大了力度往巨蟒的身上撞。试图用自己锋利的轮刃将其割成两半。

但直到二者相撞的地方开始冒出了火光，也没能见着日月清辉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倒是那头巨蟒转过了头，也不顾疼痛地用尾巴缠上了日月清辉，迫使它停下了转动。

清妤这才看清了它的全貌。

那并不是巨蟒，只是因着它的身形同巨蟒太过相似，才会被那些仙家错认。

它虽然有蟒蛇的身躯，但同一般的蟒蛇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个生物浑身的鳞甲锋利到竟有寒光浮现，好似只要靠近它半步的距离，就会被那些鳞片狠狠刺个对穿。

但更让人见了就心生怯意的，是他那尖利的獠牙，以及眼神里无法遮掩住的杀气。

那种恨不得将清妤撕碎的杀气。

“好生狠厉的家伙。”清妤暗自使了几分力，日月清辉快速割开了束缚住自己的尾巴，回到了清妤的身边。

清妤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生物的尾巴竟是幻化出来的，并不像它的身子那样坚韧。

它原本的断口处一团焦黑，像是被炙热的烈火灼烧过一样，一股死气从伤口出不断往外溢，只有用了充满了怨恨的术法才会造成这样的伤。

清妤忍不住想，会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它下这样的毒手呢？

某位还不知名的重要人物：我再说一遍！你才是巨蟒，你全家都是巨蟒！

好的，巨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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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