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清妤 第17章 第 17 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清妤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床上。

身上的被褥还带着几分潮湿，上面的折痕太过崭新，但颜色却不再鲜艳，像是被搁置了许久舍不得用的陈年旧物。

床尾凳上摆着一盏茶水，热气已失，也不知是摆了多久。

这是哪里？

清妤起身四处张望，发现她所处在的这个房间不算小，只是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拥挤又杂乱。

床榻旁边泛着黄的铜镜，妆奁前来不及收拾的过时钗环，从香炉里缓缓飘出的混沌烟雾。

屋内的瓷器摆件也极尽简朴，同梁柱窗棂上雕刻着的虽然已经有些失了色彩但仍旧能看出其繁复的纹饰截然不同。

这里，是一个人族女子的闺房。

所以自己是顺利通过了谪仙崖来到了人间了吗？可为何会在一个女子的房内？

清妤这般思忖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咿呀声，有人推门而入。

她下意识地想在面前设一个禁制阻挡来人的靠近，却发现指尖虚弱无力，根本使不出任何的术法。

怎么会这样？

是谪仙崖，还是此地的缘故？

清妤一脸防备地看向门口，发现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子。

女子梳着一个朝天髻，除了简单的珍珠簪钗外再无其他饰物。容貌生得是月眉星眼，杏脸桃腮。纯色的短衫配百迭裙，看起来清爽又灵动。

好一副邻家娇俏女郎的模样。

“呀！你醒了！”女子一阵惊喜，“可把我吓得厉害，幸好你没事！”

说完，女子就想上前拉着清妤的手，却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

“你是谁？这是哪？我是怎么到这来的？”

清妤这一脸将女子视作豺狼虎豹一般的戒备神色，让女子眼里闪过些许的落寞，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住了。

“你是新进宫的侍女吗？”女子反问道，“我是五公主沈怡舞。”

五公主？

清妤忍不住腹诽，自己近来怎么老是招惹到公主。

因着天上那个愚蠢但狠毒的公主，清妤对于眼前这个叫做沈怡舞的女子无法产生任何的好感，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让沈怡舞缩了缩脖子像是有些害怕，就连回答她的声音都不如之前那般轻快。

“这里是我的寝殿，今晨我在御花园里摘花，意外发现你落了水，又不知道你是哪一宫的侍女，便只好把你带回了我这里。”

在御花园里落了水，这谪仙崖的崖底竟是同人间皇宫御花园中的池子相连吗？

清妤皱眉思忖，落在沈怡舞的眼里，成了另一番滋味。

“我……我殿中虽然看着简陋，但、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沈怡舞嚅嗫着解释，“你要喝茶吗？我殿中还有父皇赏赐下来的雪芽，是从蜀地进贡的呢，父皇只赏赐给了我。”

她忙不迭地起了身，朝着殿外轻声呼喊：“李嬷嬷，快把……”

“不用了，我不喝茶。”清妤扶额，有些招架不住她这风火性子，“你还不知我身份，便这般贸然将我带回你的居所，又拿出御赐之物来，我是真的不知道你……”

清妤顿了顿，看着沈怡舞纯真没有任何恶意的脸，在愚蠢和天真两个词之间选择了后者。

沈怡舞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笑得一双眸子弯得似月牙：“因为你好看嘛。”

“我看你落了水失去知觉，又生得一副绝美容颜，想来不是什么坏人吧。”

因为生得好看就不是坏人？

清妤是真想不明白这小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若是真如她这般所说，人间又岂会有“蛇蝎美人”一词。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词让清妤再次怀疑起了自己，为何她会知道人间是如何。

难道，曾经的自己很是了解人间吗？

“啊！”

沈怡舞突然的叫喊打断了她的沉思：“我知道了！你不是侍女吧！”

“你长得这么好看，别是父皇新纳入宫的妃嫔……”

清妤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劝慰自己莫要同凡人一般见识，况且还是个小姑娘。

“虽然这么说不好……嗯，但是，我还是想说，”沈怡舞揉搓着衣摆，忐忑地觑了清妤一眼，说话吞吞吐吐的，“姐姐这么好看，入宫……入宫为妃，是不是可惜了些。”

原是为了这般。

清妤轻笑了一声，“你是怕我占了你母亲的道？”

沈怡舞似是没料到她会这般说，一脸的不解地盯着她，而后，才恍悟过来。

“啊……你说这个。你刚来还不知道吧，不是这个啦，我母亲她，已经去世很多年啦。”

“只是我觉得姐姐生得貌美，又正值如花年纪，配我父皇……嗯……”

她的话没说完，想来是碍于孝道，有些词说不出口，但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却已说明了一切。

“你这小姑娘……”清妤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好。

沈怡舞撅了噘嘴，有些不乐意：“我不小啦，已经及笄两年了。”

及笄一年，那便是，十七岁？

清妤没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这小姑娘不及自己胸膛的身板，实在是看不出来她哪里像是十七岁的年纪。

但当清妤的视线落在她头上那光泽已不显的珍珠头饰上时，倏地有些明白了。

这怕是个，被人遗忘了的，不受宠的公主。

*

“沈……”清妤想起在人间，皇权乃是至高权利，现下自己修为不知是何等状况，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你遇见我的时候，我身边可还有一只……”

沈怡舞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啊，你是说那条水蛇吧！就是那条水蛇缠着你，你才会溺水的，我已经让人把它……”

“把它怎么了？”清妤不免有些着急。

自己还好，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可阿黑在外人看来就只是一只普通的蟒蛇，或许还会因为它的凶相而将它视作恶兽。

也不知道阿黑是否会同自己一样被压制了力量，更不知道这样的压制是暂时的还是在人间的这段时日都会如此。

清妤眉头轻蹙，拽着沈怡舞的双肩轻晃。

“把它……把它捉起来了而已！”沈怡舞没想到清妤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力量却不小，揉着肩膀往后退了两步，“我让人把它捉起来，寻机会去宫外头放了。”

“带我去找它。”清妤没有半点客气。

好在沈怡舞也不是那种会在意的人，反倒是看着清妤焦急的模样，一时害怕自己做了错事。

“我，我这就带你去，就在后院。”

到底还是年轻好奇，给清妤带路的这一路上，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姐姐，那条小水蛇，是你养的吗？”

清妤摇了摇头。

“那是我的……朋友。”

*

清妤找到阿黑的时候，发现它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笼子里。

看见清妤的那一刻，明显能感到阿黑身子一僵，然后将头背了过去不愿看她。

清妤悬了一路的心才终于是落了下去。

“行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把这小水蛇留在这里就行了。”沈怡舞吩咐一旁的内侍。

可这话落入了阿黑耳中，无疑是火上浇油。

阿黑瞬间回头，目光里带着凶意，感觉能融化这用铁铸成的牢笼。

沈怡舞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被吓得往清妤身后一躲，只露出了一双眼看着阿黑。

她猜想可能是自己眼花了，这条小水蛇怎么看起来比之前大了一圈。

难道水蛇还能随意变换体型的吗？

清妤弯下腰身打开了笼子，看着阿黑目前的大小，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低声说了两个字：“上来。”

阿黑僵在原地，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沈怡舞见状，又是一阵惊呼：“姐姐，你、你怎么能让一条小水蛇缠在你手上呢！”

“你这手白净得就像是藩国进贡的瓷器一般，那小水蛇黑黢黢的，多丑啊……”

黑黢黢……

多丑啊……

这两个评价就像是利刃刺进了阿黑的胸膛，让它一口血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又好像是为了将沈怡舞气上一气，它慢吞吞地顺着清妤的柔荑往上，在她的腕间缠绕成圈，脑袋靠在了她的虎口处。

远远望去，就好似清妤戴了一条黝黑发亮的手链，同她右手腕处的日月清辉一黑一白，一暗一明，格外惹眼。

*

虽然沈怡舞是个看脸的人，但她也怕死。

更何况，阿黑还对她刚才的种种评价耿耿于怀，每感受到沈怡舞的视线之后，就会龇牙咧嘴地瞪回去。

这让沈怡舞更不敢靠近，只得拽着清妤右边的袖口亦步亦趋地往回走。

谁料刚路过一个长廊，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满头金钗玉饰的女子。

“四、四姐……”沈怡舞上前，小心地行礼，“四姐今日怎来我殿中……”

“你还说！”女子叉腰怒吼，随着她的摇头晃脑，钗环撞得叮当作响。

清妤心想，她这般大声喊叫，莫不是怕被自己的声音被遮盖了，故意如此。

“我让你去御花园里摘的花呢？”女子质问道。

沈怡舞顿时有些慌乱，为了救清妤，她早就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啊你，沈怡舞，你就是故意的吧？卯时沾了清露的花枝是最适合用来制蔻丹，你明知本公主是为了明日宫宴才特意去寻的，你这是想私藏了来抢了我的风头是吧？”

“不是的四姐，我、我忘了，我错了四姐……”沈怡舞低声下气解释。

可那四公主偏生不信，认定了沈怡舞是故意来坏她的计划，右手一扬打算给她一个巴掌。

可刚一抬手，就瞥见了一道黑影向她飞来。

近期三次元事情多，可能没办法保持日更，先跟各位宝子说个抱歉啦！国庆之后应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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