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舍这件小事 第2章 不详预兆

学校的小卖部就在食堂边上，是退休的教职工开起来的，每当学生上课的时候，店铺的主人会搬出一张藤制的躺椅放在门口。阳光正好，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手里捧着一卷书，坐在上面一晃一晃的。

而下课后，嘴馋的学生涌入店门，这附近便会再度热闹起来。

洛亚芙尼从暖柜里拿了两块不同样子的蓝莓派，又要了根烤肠，排队付完钱就坐在附近的座椅上吃起来。

这里的食物还没奢侈到连零售卖给客人的都含有魔法，但每天现做现卖的水果派没有这些装点也有够好吃的。外面硬硬的塔皮烤得金黄酥脆，中间却又是软的，蓝莓酱夹在最里面，轻轻一咬就可以在舌尖上流淌开，很是治愈心灵。

少女坐在木椅上，脚下是浅灰色的石砖，身后落地玻璃窗浮动着金色的法阵，字符若隐若现流露出细毛线一样丝丝缕缕的光。小卖部的旁边是蜿蜒盘旋一直向上的楼梯，从二楼到五楼都是食堂，但洛亚芙尼一般不喜欢爬太高的楼梯，喜欢在小卖部直接解决三餐。

这所学院的楼房各有特色，例如大食堂建造时仿照的就是上古时期北境**师的亲笔设计稿——那时候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技术都没发展到这么精湛的程度，以至于现在这座建筑才得以面世。

也不知学院长是如何搜集到这么多有名的古画稿与能够进一步完善构想的设计师的，这也是这所学校在全球范围内如此受欢迎的缘故。

正常来说她应当是无法来这等魔法圣地上学的吧……不，也不一定，原来的自己应该更有资格来这里，虽然不会以这样简单的学生身份。

附近这排座椅是靠着树建造的，但其中占大头的是欧洲赤松和云杉，为针叶类植物，也就不太会有阳光穿过叶片在桌上投下斑驳树荫这样唯美的景象发生，而且这些树通常还长得很高大，除拍摄写真外，日常中只会让人觉得太遮光线。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课程表，顺便翻出老师的联系方式说明自己晚来的原因。

下一节是在室外上的活动课，他们这个年纪还无法直接应对野生的魔法植物，所以都是在校内的种植大棚里有样学样做一些简单的护理工作。上课的是一名赛尔特女巫，教授的东西相比主科要好理解得多，是魔法植物和宝石矿物的不同属性与多种使用方法，所以洛亚芙尼学得尚可。不过这也没什么可炫耀的，她只是挪用了别人练习魔法的时间来背各种犄角旮旯的偏门知识罢了。

课休时间不长，她吃完直接去了场地那边，嘴巴里还残留着些许烤肠的咸香。

周围有很多和她一样要赶去其他教室的学生，挤在一起闹哄哄的，而选修了魔法飞行课的前辈们就好运多了，打上“有主绳结”的飞天扫帚和附过魔的浮空斗篷遮天蔽日，在阳光笼罩下带上了浅金的轮廓。路边花坛种有大片耐寒的春花欧石楠，一串串琉璃叮当似的粉花挂在荆棘一般带刺叶的花枝上，小小个，花瓣薄得透光，边上还有开得正盛、像是一团紫红玫瑰的羽衣甘蓝，深绿的叶片层层叠叠簇拥着中心格外艳丽的颜色，远远看过去是一片紫与绿的海洋。

等到了春季，这里就会再换成有金灿灿圆盘的金盏菊和蓝紫的西伯利亚蓝钟花。

她慢慢踱步过去，在经过科技感十足的大图书馆时突然察觉有一道陌生的目光精准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即便其中蕴含的指向性很不明显，却也是她很多年没有体会到的了。

她起了疑心仰头去看，却只来得及瞥见窗户边匆忙离去的人影一角，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算了……可能就是太紧张了吧。

她扶额缓缓呼出一口气，开学密谈时院长那番话大概还是给自己造成了一些影响。

这里公共设施的三分之一都由政府牵头开放给了周围居民参观，外来游客也只要提前预约就能进来，所以仅凭那瞬间的感觉，洛亚芙尼根本无法确定这是冲自己来的，还是外人看她这样光靠腿走路过去的学生少就不小心多看了几眼。

上课的地方已经到了。

她犹豫不过片刻就漫不经心地转过了脑袋，总归这也不是自己的学校，既然没有确切疑点，又何必继续纠结下去呢。

二十米高的玻璃被镶嵌在灰色铝钢板外框架中间，可以看出这一设计参考了书页的模样，但为了美观和安全考虑，实际建造出来的并不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而是上窄下宽的直角梯形。

在不同的时间，光线与这一扇扇玻璃形成的阴影也是不同的，倾斜的角度会发生变化。

绕个大弯，瀑布声和鸟鸣就会自耳畔响起。

学院里的图书馆是和模拟自然活动馆相连接的，就像是光暗两面、互为表里。

图书馆由六栋楼构成，从上往下看就是一本巨大的、立在地面被翻开的书，外框架围绕内凹的书脊弧度向外辐射出去，鱼鳞似的整齐排开，彼此之间夹着不同的大楼，而楼跟楼又有着弧形的“书脊”相连。

至于“书脊”的背面、也就是寻常要印上书名和作者名的那一面中央，是由数位水系法师联手打造的自循环瀑布，巨大的水流从楼顶卷着银沫子飞速冲下，充裕的水汽保证了周围绿植的存活，落到底就形成了图书馆背面的时钟湖和正面的音乐喷泉。

图书馆的大楼整体是银灰向卡其色的过渡，模仿了旧书页泛黄的质感，细看则是用颜色相近的砖块堆砌出的效果。至于模拟自然活动馆，它对于没有魔力的外人而言，其实是不存在的一个馆，不过它单以外面那些伪装用的植株作展示就足够吸引人眼球。毕竟一整个依图书馆而建的小型森林公园，给人的震撼是其他传统建筑物所无可比拟的。

一年四季都没缺过的魔法元素已经成为此地生态圈的一环，也逐步改变了这小片区域的自然法则，连在南方悬崖上才能生出的珍稀古木运过来都能被栽活，还有好些细软的藤条缠绕在枝干间，垂下零散的、不合季节的涩果子。

因此地常年有云雾缭绕，所以来参观的人经常会猜测院内学生大概就在那看不见的迷雾深处练习魔法——这实在是很离谱的一种猜想，毕竟要真的攀上去，就会发现上处的空间实在太狭窄，是施展不开多少术法的，就算上去的目的是研究植物的生长，随便种在这种地方没人时时照看着的也多半没多少价值（法师观念中的有价值）。

洛亚芙尼隐匿身形从湖上踩着落叶进入瀑布，引入眼帘的是很普通的大棚和黑土地。她算是来得挺早的，班上的课代表和这门课的老师还在分发待会课上要用到的道具。

她左右看了看，认出旁边地里种的是芸香，这类植株一般有一米高，有浓烈的特殊气味，3-6月及冬季末期开花，7-9月结果，通常被认为能解开咒语、咒术和负能量，并常用于保护和灵性净化，算是一种魔法能量很是温和的植物。不过这株被养在了由法师特意开辟出的第二空间里，估计会发生一些变异。

土地边缘长着几丛艾草，这也是一种具有保护特性的草药，而且很好养，不用太照顾就能长很久，她在课上听老师说过摘几片去做预知梦的精油很有效果，但比起这个，洛亚芙尼更好奇它和肉馅拌一起什么味道，她之前看过隔壁转学生自己养了些做成菜在班级里分，可馋死她了。

神游了一会，要上课了。

她余光看见自己手机亮了亮，不知是谁给她传了信息，正想点开看看，才解锁完就发现对方又撤回了——真是摸不着头脑。

“好了，都上课了就不要拿着手机了，这里一般是不让连信号的，让科技产品随意靠近我们娇弱的花草可是不太好的……”帽子尖尖的女巫拍了拍手掌，把本就粗哑的嗓音拖得又长又细。

“……”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如果真有什么事，那老头不应该直接跑过来把自己叫走吗？

洛亚芙尼按耐住心里翻腾的烦躁，学院长那条发出又撤回的信息惹得她心痒痒。

三分钟前，行政楼。

坐在小阳台矮凳上的老人揉揉飞到肩膀上的一只灰林鸮，挺有兴致地喂它吃小虫子。灰林鸮黑得发亮的眼珠很有恐怖谷效应地点缀在那张圆圆的脑袋上，嫩黄色尖嘴巴和凹陷进毛里的眉弓组成一个狭长的三角形。

灰林鸮在民间传说中是坏运气的征兆，还有着“死亡信使”的外号，但作为当今人类法师巅峰之一的他还不至于去惧怕这么个小家伙。

老人青筋暴起的干枯手指细心梳顺鸟儿身上的杂毛，若有所思地看向它叼回来的信件。

这年头写信都不能说是老古董，而是神经病，毕竟稍微年轻个几岁都不可能还知道这玩意的存在，也就是魔法刚得官方承认不久，就算已经被纳入时代发展的洪流中，也没那么快替代掉内部的陈腐，家养的魔法动物好多都还记得如何行使自己最原本的送信使命。

这封信里写的东西不多，重要的信息提取出来就一句话：上世纪魔王的附庸已确认越狱。

“魔王啊…”

他是从那个黑暗年代过来的人，晓得这个代称背后的恐怖，可这恐怖直指的是魔王本人，而不是一个区区附庸。更何况在那种贫瘠之地苟活百年，个体再强大，原本实力还能剩下多少呢？

但人家好歹过来提醒了，自己也上些心吧。他也掏出手机点开某人的头像打了段话发过去。

……

“不对。”

老人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停下了手，随后从外套口袋掏出一把刻着纹路的小石子往桌上扔去。

水晶石在软垫上咕噜噜滚了满桌，露出少数几颗符文还朝上的，在看到占卜结果后，他神色说不上是变好还是变坏，但等抓紧时间扔完第二次，进一步筛选出了结果，他就立刻撤回先前编辑的信息，然后起身放飞了肩上这只远道而来的客人。

命运的纺线已编织出新传说的序章。

他这样的糟老头子也是时候让步了。

虽然这个图书馆的描述占了很多字，但它真的没有很重要…我只是不想写轻小说时照搬自己学校的建筑，所以花了些时间疯狂构思怎么样才能直观表现出一所西幻学校的高端和魔法力（。）

这所学校还没定名字…我想过一些很离谱的，比如圣里梅特（？）、梅/森（？）、普罗米修斯（？？），要不就是几个经典的音译组一下，要不就是翻翻传说故事挑个出来，最后感觉都好蠢啊就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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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详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