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效应 第22章 第 22 章

田烽嗔怪地白了江牧诀一眼：“我听老骆说陇溪明潭的雪这两天化的厉害，小游去那儿看过了没？”

游弋边往纸巾上扒拉碎屑边勾着礼貌的笑：“还没顾上去。”

田烽：“那正好啊，初五一起去转转？”

“我看行。”江牧诀也附和，“这段时间昼夜温差大，那儿的泉水白天晚上都不是一个样儿，没事儿就一起去。”

今见山终于适时出声了：“您二位别难为人设计师了，年夜饭的炉子还得指望他呢。”

“嚯，设计师？”田烽看过去。

“嗯。”游弋点头，没有具体说是什么设计。

“你是请人来做客还是怎么个意思？”江牧诀不太高兴，“给锐凡打个电话，来的时候让带些下酒小菜，一会儿把烤炉架到院子，午饭烤烤肉吃。”

今见山有点无语：“那今晚的年夜饭？”

“不是说了叫酒店送嘛。”田烽起身往门口走，“烤肉签子你刷了？”

“那能没洗吗？不洗都得哈喇了。”江牧诀也起身，“小游能喝酒吧，一会儿喝点？”

游弋其实挺想拒绝，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站起来只好委婉地说：“叔，我开车过来的。”

“那怎么着，有车的人还都不能喝酒了？”江牧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中午就小酌两杯，等晚上再放开喝。”

听出来了，这是要留他在家里过年了。

游弋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两位叔叔已经出了门。

“放心，一会儿我会跟他们说。”

游弋垂下视线看过去：“你不该提李棠。”

“嗯，但是已经提了。”今见山仰在沙发背上看他，“家里不常来人，换别人这顿饭也免不了。”

“显然不止是这顿。”游弋懒得再听找补的话，“炉子在哪？”

靠近大门口有个杂货屋，连接院门墙的拐角处用铁网圈出了一块不大的空间。

之前路上偶遇的咖色羊羔此刻正在里面软咩咩的晒着太阳。

游弋大概瞟了两眼，发现比记忆中要长大了不少。

两位叔叔正在杂货屋里搬弄烤炉，因为身体都很好，今见山出来只是看了眼，然后带游弋往棚底走。

“就这炉子。”

今见山把位置让开，然后环抱双臂站在秋千旁，等游老师大展身手。

火炉上的炉盖是由大大小小可活动铁圈组成，这种炉盖很适合家用，可以在用任何不同大小的锅时自由调节。

丝丝缕缕的烟就从这些缝隙往外跑，不多也不呛人。

游弋拿过一边的火钩挑下最中间的小铁圈，烟稍微大了点但也算不上多。

他又用火钩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并没有堆积的炭灰。

目前看来一切都没有问题，游弋躬身又往炉子后面的连接口看了看。

这一看就有点无语了，他什么也没说地回头看了眼。

然而今见山像是看出了这一眼的意思。

他坦然地承认：“没错，是我，我按照网上视频学的。”

游弋正掰着排烟口的一块泥，听了这话不明显地笑了笑：“东西还剩么？”

“嗯。”

“工具也都拿过来。”

交代完，游弋起身往火墙另一面厨房走去。今见山在原地又站了会儿，等人进去他才往出走。

走出棚底就看见田烽和江牧诀很安静地支着烤炉架，今见山越过二人进了杂货屋。

没一会儿，田烽不出所料的找来了。

“嗯嗯！”田烽清清嗓子，“那个......”

“您想多了。”今见山直接打断要往下说的话。

“你要没往这方面想怎么知道我想多了？”

田烽倚着门看厨房的方向：“谁家娃娃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啊，我要再年轻个二十来岁指定得撩拨撩拨。”

“嫌我江叔年龄大了？”

江牧诀今年五十七，因为常年锻炼，精神气依旧像三十出头的小伙儿。

再加之长得高大英俊，所以很多白鸽湖的人都以为今见山是他的儿子。

田烽从放炭火的江牧诀身上收回视线：“那不能，好不容易闻味儿找来的，哪儿能这么快嫌弃。”

“得，我就不该多嘴这一问。”

“棠棠发小跑这儿来干嘛？”田烽问，“大过年旅游？”

正翻工具箱的今见山听了这话动作一滞，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想过。

如果南林球场改建的事情很急迫，那听雪屋租住一年用来采风就不太合理。

即便真的着急，那又为什么在过年的时间身处外地且还什么都不做？

难道采风必须需要带领？今见山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玻璃窗前的那一幕。

田烽见他不理人，用脚磕了磕门框：“找金子呢？人出来了。”

“一会儿给叔说别灌他酒，”今见山提上东西往出走，“吃完我送他一趟。”

田烽不干：“要说自己说去，把人接来的时候也没见你思前顾后。”

那不是急着年夜饭的事情么，谁知道一个李棠发小出口就捅了篓子。

今见山叹了叹气，心想经停设计的事情幸好没提。

“我就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呗。”

江牧诀摆弄炭火，看着从厨房出来的游弋：“那破炉子哪天不能看非得急这会儿，要回昌市啊？”

“跟朋友一起来的，之后不一定有时间。”游弋说。

今见山走近时正好听到，他看向游弋的时候游弋也看了他一眼。

江牧诀愣了愣：“女朋友啊？”

见游弋点头，江牧诀笑了笑：“见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把人带来姑娘给扔下算怎么个事儿？”

“所以一会儿得赶紧送人回去。”今见山不明显的对游弋挑了挑眉。

“拢共就这么点儿时间还看什么炉子，你之前找人打的那雪橇今年都没派上用场，拉上小游玩玩去。现在年轻人都忒没活力，成天不是抱手机就是盯电脑，好好的青春全交代给电子设备了。”

游弋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看着今见山等他说。

而今见山却一声不吭地等游弋的意思，看模样是要玩还是要修都随意。

游弋只好说：“先弄炉子吧，半小时应该差不多。”

“你能不犟了么？人孩子都说能修你还装个什么劲儿。”

田烽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挥挥手：“弄去吧，我一会儿把雪橇给你们拉出来。”

“大田子，你说我装是吧。”江牧诀不轻不重地扔下手上的炭，板着脸开始较真。

田烽：“听见了还问一遍？”

江牧决：“人孩子大老远跑过来，饭没吃肚子里就给我们收拾这些个烂摊子，你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脸上还真能挂的住。”

“我脸上啥挂不住。”

“好好好，棠棠念叨起来跟我可没关系，你别到时候往我后头钻。”

两人往棚里走，听他们一直小孩似的拌嘴。

今见山笑着想说什么，侧头就看到游弋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种好奇的眼神绝对不会看错，因为在很多很多人眼里都见到过。

叔叔们不在意所以不会刻意避讳，但这种探究过后必然是鄙夷。

今见山收了笑，寸头下的眉眼露出些微凌厉：“眼神收着点儿。”

“嗯？”

在看清眼里暗含的警告时，游弋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他想到什么，不明其意地笑了声。

到了炉子边，今见山把工具放下：“需要我帮什么？”

过了几秒，身后的人用很平淡的声音说：“离远点。”

今见山拧着眉回头，蹲和站的身高差太大，但不妨碍他看清这双眼睛里的索然无味。

那种稍微有点人气的模样又消失了，只剩下无法忽视的冷傲。

今见山点点头起身让到一边点了支烟，打定主意不再说一句话。

工具箱里的东西很全，游弋拨拉两下找到锤子和铲子，又在麻袋里翻出一块用剩的钢皮。

把能用到的东西一一摆好，他先是把连接的泥敲松，然后抓住炉底的前两个脚往外拉。

因为有些地方粘连在一起，所以往出拉的时候有点费力，今见山咬着烟往前走了两步。

还没走到跟前，炉子和连接的排烟管就被拉出来一大截。

今见山只好取下烟，回到之前的位置继续当他的闲人。

炉子整个被拉出来后，游弋先把排烟管拆了，然后一手拿锤子一手拿铲子，用锤子敲击铲柄一下下剔除炉后口上的泥。

完事之后，他用磨砂纸来来回回摩擦了十几下炉子后的烟口。

等收拾干净，他拿过卷尺量了量直径，又转身量了量火墙上炉口的直径。

折腾时头发落下来一些，散碎发梢时不时戳一下眼睛，弄得游弋很烦躁。

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满手土灰，他穿进头发将扰人的碎发全部捋到脑后。

今见山一直垂眼看着，看他手上的划痕，鞋上灰尘，发上泥土，以及白色毛衣沾上的铁锈。

蹲着的人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像是无所谓他在不在这。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今见山又后悔了。

不该说的，在这种人眼里，即便是杀人犯似乎都与自身无关，又怎么会在意是不是同性恋。

裁好钢皮沿炉口卷了两圈，游弋挪到炉子的正前方蹲下，边用手扶边用腿抵住往前推。

动作有点使不上力，还没等腿下再发力，就闻到一种很淡的柑橘混合烟草的味道。

很好闻，紧接着面前多了一双修长有力的手。

今见山躬着身子，以一种环抱姿势撑在炉盖的两边。

两人离得太近，近到说话时游弋都能感受他的气息铺在耳尖和脸颊上。

“扶好，我推了。”

炉子严丝合缝抵进火墙里，中间夹着的钢皮正正好将空隙填满。

今见山站直身子，看着炉口有点想笑：“所以不用排烟管是么？”

没有理会显而易见的问题，游弋走到今见山刚才站的地方，掏出烟也点了一根。

他懒懒地斜倚靠墙，透过呼出的烟雾扫过今见山将视线落在炉子上。

停顿几秒，又掀起眼帘从炉子看回今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