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幽蓝火焰在石质壁炉里燃烧着,低矮的椅子与长凳上,几位客人身着宽松长袍,晃着酒杯里剩下的淡黄色酒液,不知在攀谈着什么。
大厅有些暗,还没有到营业时间,人稀稀拉拉着几个,看上去有着差不多背景,不论言谈还是穿着都趋向统一,参考价值两颗星。
酒馆,地下酒窖,无人的一角。
一双瘦弱而又惨白的手推开头顶的酒桶盖子,露出凌乱且蓬起的黑色长发。小孩看上去又瘦又小,脸颊凹陷,看上去像是常年遭受虐待,并严重营养不良。
她身上穿着同客人一模一样款式的长袍,不过更加破旧,样式更小。
她指尖微动,凭空调出人物面板。
【
序列:暗殿堂
代号:暗影阁下(LOED SHADOW)
身份:祭司
姓名:奥尔科特·布莱兹
性别:男
年龄:20
性格:悲悯众生
外貌:点击查看详情
技能:点击查看详情
背景:未创建·无权限
爱好:未创建·无权限
】
她点开技能,将【窥视一级】的技能关闭,看着隔壁【隐匿一级】的技能——还是灰色的。
在信仰传播值为0的当下,即便有系统赠送的新手礼包,免费角色X1,附带角色技能X2(需点亮),她也无计可施——黑户和无主奴隶在外会被举报抓获,举报者能得到不错的报酬。她急需成为一个合法“平民”,但不管是这个免费角色还是她自己,都是凭空出现的,并没有户口(因为这个她已经抓着系统骂了两天了)。
她倒是可以用小程序捏造一个有户口的人设出来,但【自设小程序】的启动条件是一点信仰传播值。
外出风险太高,加上她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还在情报搜集阶段,所以她在出生地苟了三天——系统有很多功能,但都是需要信仰传播值解锁,目前除了被自己辱骂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从酒窖的地上爬起来,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躲在酒窖小门的视线死角——出生点的酒馆规模中等,老板有安排人一日三次检查酒窖。比如空气湿度、打扫灰尘、清洁整理、记录存货等等。
老板会包下检查人员的吃住,酒窖外边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室,里面有一张小床和基础洗漱用具。
根据她的观察,检查人员的习惯是先完成工作,再回休息室享用大餐——这似乎是老板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先劳动,再拿报酬。
最近几天的检查人员是休斯·保罗,性别男,身高170出点头。他很爱偷懒,每次检查都是草草了事,然后回休息室睡觉,睡醒了就去大厅跟那些酒鬼划拳、赌博——他生得粗犷,做起事来也马虎的不得了,有时打碎一个盘子,有时记错客人的单子。但因为他是老板的侄子,酒馆其他人员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
不过他有一点倒是很好——喜欢屯食,经常在休息室放一些保质期较长、口味也不错的吃食。忘性也大,就算她这些天偷溜进去拿吃食的时候毫不手软,也一次都没被发现。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铜制钥匙互相碰撞发出声响。酒窖小门被推开后,便是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保罗。他脑袋左摇右晃两下,步子轻飘飘活像找不到着力点。
第一个动作,是把钥匙串放置在一旁小桌上——“啪嗒。”
第二个动作,是掏出腰间的酒囊继续喝——“咕咚咕咚。”
第三个动作,是点燃带进来的油灯——“咔嚓。”
第四个动作,是打开工具包,掏出名单账册——“咚!!!”
人体倒地的声音在封闭的酒窖里响彻。油灯滚落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木桌被彻底掀翻,断了一条桌腿子——在声响发出瞬间,她点开【窥视一级】技能,眼前清晰地浮现保罗倒地的身影。
淡黄的酒液夹杂着黏腻的血液糊了他满脸,他的额角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破了一个洞——木桌的一角上有明显血迹。血腥味透过【窥视】传至她的鼻息。
她凝眸。
保罗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有照明工具、清理工具,其中不乏尖锐的器具——休息室里剩下的食物全部拿来藏好,够她吃七天之久。她是黑户,就算留下点什么“生物信息”或者“影像信息”(虽说魔法只有贵族会用,但若是出了人命,难免老板不会找专人查找真凶)也找不到她头上。
她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杀害保罗后,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路线——首先要逃出去,从酒窖逃到外面的路她早就摸清。酒馆附近的建筑大致上她也算认识,然后再是……
“呼……”
渐渐衰弱的呼吸。
她想到封闭的特殊病房里,常年保持准备状态的呼吸器——水雾涌上她的脸颊,堵住她的气管,将她从地狱的另一端拉向人间。
“滴答。”
血液滴落,发出轻微的粘稠声响。
她想到耳畔熟悉的心电图滴滴节奏,透明倒挂药瓶里是生的希望,扎入血管里的针头如此之细——痛楚具象化为倒流的血液,她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活……活。
不过一个活字,竟要耗费数以百万计的呼吸来铸就。
可如若能活,谁又会想死?
“……”
“……”
她猛地冲出酒窖,大力推开休息室的门,胡乱撕开床上的床单。休息室没有基础医疗物品,类似碘酒、消毒剂的东西必须去老板的私房——她用技能看了,去私房的必经之路上的人已经随着酒馆营业开始增多。
她扯下相对干净的床单,拿着几个空盘子,然后立刻起身返回酒窖,取出冰藏用的冰块放在盘子上——因为失血过多,保罗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白泛青。
她费力地用撕成条状的床单包扎保罗的头,瘦小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压迫止血后,她再拿一些床单裹住冰块,放在保罗伤口附近进行冷敷。
粘稠的血液、淡黄的酒液混杂着融化的冰水,尽数黏在了她的手上。她被冰得一哆嗦,却还是保持住冰敷的姿势——她垂眸,倒数冰敷的时间,然后再换新的冰块,重复动作。
没用……没用……
血一直在流,仿佛永无止境……
会死……会死……
恍惚间噩梦里的血腥味如反刍般,自咽喉涌上舌苔。就算掩住口鼻、屏住呼吸,那阴魂不散的尸臭依旧从她自己腐烂的器官里散发出来——
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那本该无力地倒在地面的大手,瞬间握住了她瘦弱且惨白的手腕。
惊慌钳制住她的口舌,那握住她手腕的手掌是如此粗糙,如此有力——她猛地挣扎起来,却丝毫动弹不得。
那本该昏迷、濒死的保罗抹了一把脸上脏乱的液体,深棕色的瞳孔在摇晃油灯照射下,泛着压迫感十足的暗色——浓稠的血液从他的额头坠落,打在剔透的冰块上,他一眨不眨盯着她,仿佛感知不到疼痛的怪物。
怪物裂开一个狰狞到极点的笑,用着怪异的、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
“抓到你了,小老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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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