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皇权 第33章 不过活活饿死我们罢了

“殿下可有事先想过此去西边要塞路途危险？昨日已有两名杀手出现，后面的杀手只会多不会少”崔十骑在红棕色的马上，手里捏着马绳问着崔仟酒。

“想过，怎么？你怕了？”崔仟酒偏头看向崔十问道。

崔十摇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路，道：“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说起来，真到了要塞的军营，那还是我第一次上战场”

崔仟酒没接着聊，两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西边要塞最大的一个地界：江海城。

西边要塞每年的降水量很少，冬冷夏热，如今已是初冬，若是在大安城内天气也只是略冷些，如今来了江海城，天空吹着冷风，城门口有不少百姓穿着厚厚的衣裳。

“进城买几件衣裳穿”崔仟酒对着崔十道。

“是！”

正说着，城口突然出现了老妪的呼喊声和吵闹声，刺耳并凄惨。崔仟酒骑在马上跟随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城门口的百姓突然一哄而散，嘴里都不停念叨的：

“又赶人了，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是啊，今日又有个老妇人被赶出城门了，这日后越来越冷，手里无银两，又没吃的，迟早会被冻死在外面”

“她怀里是不是还抱着个小孩，瞧着那小孩是个刚出生的，唉，造孽啊，如今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这县丞和知府也不管，今年赶了多少人了？死的又有多少人了？还说什么老人少了，家家户户都过得好了，放屁的话！这就是杀人！！！”

“杀人的方法变了啊！”

众人说话间，又有几位年纪很大，穿着朴素的耄耋老人脸上带着泪，怀里就只拿了几个破包袱，嘴里都乞求着别驱赶他们的话。

“大爷，求求您们别赶我们出去吧，我...我给您跪下了”说着便半蹲着膝盖准备跪下。

其实几人嘴里也说着：

“我家孩进了军营，家里就我和老头子，如今被赶就真的没活路了啊，大爷”

“求求您们，放过我们吧”

不知他们所求的几位男子是个什么身份，但是与百姓穿着对比起来，衣裳看起来好上许多，人人腰间均别着兵器，手不停的推搡着，其中一个带头的，长着胡子的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道：“都滚！反正你们也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日后死了你们的孩子还要花钱给你们买棺材，花费许多的银两，为了你们孩子，你们不如现在早早的留在外面，为家里减轻负担，若是死了，又能省一笔棺材钱，尸体还能养活野兽，好了，都别求我了，尽早离开，否则刀剑无眼啊”

说着就准备把腰里的刀拔出来，先前被赶出，怀里有小孩的老妪嘴里颤颤巍巍的说道：“那我家这孩子无辜啊，大人！他什么都不懂啊？”

“无辜？他不吃食物了？这么小的孩子又不能干活，张嘴便是吃，一起死外面得了”带头的男子摆摆手道。

城门口的百姓越来越多，但都不敢说出口，谴责这件事，因为他们家里也有老人和小孩，说不定哪天就是他们家了，若是今日开了口，万一惹毛了这些人，立马去家里赶人，只怕后悔也没用了。

“都滚滚滚！看什么看！还不赶紧上工干活，再看，眼珠子给你们挖出来”男子一阵威胁后，百姓急忙散开，只留下几位老人呆坐在门口。

许是小孩饿了，百姓散后不久，孩童哭声就出现，老妪脸上满是泪水，手上全是老茧，皮肤皱皱巴巴的，顾不上自己的难处，被赶出时身上无任何东西，只能抱住孩子跪在地上，磕头乞求路过的人施舍他们点吃食。

“大爷，求求您给点吃食吧”

“求求各位看在小孩还小的份上，给老婆子一点食物吧”

“我求求各位了”

路过一人就磕一头，来来往往的人也有驻足看的，也有摆摆手拒绝的，只是无一人出手相助，一旁的其他老人纷纷叹气，其中一位穿着褴褛衣裳的老妪上前道：“我这有一块馍，不过不大，孩子吃不了，要不你先将就着吃点”

许是老妪的丈夫瞧见了，准备制止，但又看见抱着孩子的老妪太可怜，便忍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啊？”抱着孩子的老妪声音哽咽，看着怀里的孩子，眼泪滴在了孩子的身上。

孩童哭的愈发的沙哑，崔仟酒一直待在原地瞧见这一幕幕的发生，她下了马，右手里牵着马绳，左手拿着长枪，走到了几位老人面前，崔十也下马跟上。

几位老人瞧见了崔仟酒的出现，尤其是抱着孩童的老妪，对着崔仟酒磕头乞求：“这位姑娘，行行好吧，求您救救孩子吧”

估计是因为被赶出来后一直磕头的原因，老妪的额头已经有了伤痕，血一点点的往外冒，但她浑然不知，一个劲的乞求。

“这位大娘，你需要银两还是吃食？”崔仟酒把马绳交给了崔十，然后蹲在地上，朝着老妪问道。

“米汤就行，主要是给孩子吃的，我们要银两没用”抱着孩子的老妪语气颤颤巍巍的说着。

“为何没用？你们拿了银两后就可以入城去买啊？”崔十好奇的道。

话落。几位老人纷纷叹气，其中一位年迈的男性老人慢慢的站起身，脸上无奈，道：“这只要被赶出来，就算你手里有银两也进不去啊？”

“为何？”崔十真的疑惑。

“他们就是因为要让我们死外面，才赶我们出来的，你们瞧，城门口有人守着，就是怕我们进去，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城买食物的，最好如他们的愿，饿死在外面”另一个老妪开口解释道。

崔仟酒和崔十同时朝着城门口看去，门口守着的人和之前赶人的那一批男子穿着一样，腰里同样别着刀，一个个的检查路过的老人，年轻的人进城，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竟有如此的事？”崔十气得握拳

崔仟酒扫视了这些老人，随后站起身，从崔十手里接过了马绳，并且开口：“去城里买些吃食出来”随后看了一眼孩童，接着道：“若是有羊奶，买些给孩子吃，若是没有便买米汤，多买些”

“是！”崔十点头跳上了马背上，朝着城里骑去。

崔仟酒把马绑在一旁路边的树上，找了块老妪旁边的石头，坐在石头上，然后将长枪放在地上，询问着几人：“大娘，你可知为何会赶你们出城？”

孩子哭的睡着了，也有可能是饿的睡着了，老妪紧紧抱着孩子，叹了口气才缓缓的开口：“一年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开始驱赶年过六十的老人，无论男女，弄得家家户户的百姓心里全是慌张，后来就有人买通了关系，才知道是因为这城里啊突然来了个有钱的商人，不知是从哪来的，给县太爷说他有办法解决银两问题，县太爷问他是什么办法，那个商人说只要让他进城做生意，他就可以每年为县衙多上交百分之三十的银两，就只有一个要求，老人必须赶出江海城”

“那县丞等人没问原因？”崔仟酒接着问。

“问了”另一旁的老妪开口：“说是因为商人的生意要遍布整个江海城，他不愿意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占便宜，占着好处，不干活，所以干脆让县衙的人把老人赶出来，只留下有力气的年轻人”

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崔仟酒道：“那怎么判定你们是否占着好处呢？”

“唉，只要是家里有年轻人在那个商人那里干活的，家里的老人都要赶出去，姑娘你瞧，其实城里有不少老人，只有我们被赶出来了罢了，那是因为赚着商人的工钱啊！”

“大安国没有这样的规定！”崔仟酒道。

抱着孩子的老妪也说：“是啊，可是我们这里远啊，谁能管这里呢，这一年内死了不少的老人了，没办法，家里穷，又有孩子，不去商人那里干活的话，去其他地方赚不到工钱，如今商人的生意又扩大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你的儿子不是进入军营了吗？按道理你家不应该被赶出来，难不成你家还有人在商人手底下干活？”崔仟酒看着抱着孩子的老妪问道。

说到此处，老妪眼泪又掉了下来，对着崔仟酒解释：“我有一女，嫁了出去，我儿进入军营以后，我全靠我女接济，半年前我女生了孩子，她婆家人多，平日赚的工钱不够一家人用，没办法，我女便铤而走险去了商人手底下干活，偷摸拿钱给我，怕她婆家和商人知道，前几日，那商人突然查人口，查到了我身上，又查到了我女身上，所以才被赶出来啊”

“那你女儿呢？还在商人手底下干着？”

老妪摇头，语气全是愧疚：“是我害了她，她被商人赶出了干活的地方，不再用她，她婆家嫌弃她无用，又气她给我银两，现在整日欺负她，让她在家里干活，婆家的那些人坐享其成啊”

“婆家的人不干活，去了商人手底下，赚的钱是一点也不给我女用啊！”

崔仟酒无奈摇头，道：“县丞不知你儿进军营了？大安对于入兵的百姓，是有补贴的”

“知道，只是那县丞说上了战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说我年纪大了，不如早些进极乐世界，等自己的儿子”老妪道。

崔仟酒无声了，没想到大安竟有如此的地方，这大安底部官员算是彻底烂了。思索间，马蹄声响起，她抬眼看去，崔十一手拿着吃食，一手牵着马，身后还坐着一位店小二。

崔十快速的跳下了马，店小二也小心翼翼的爬下了马背，只见崔十拉着店小二急忙上前：“吃食带来了，一时拿不下，让店小二也陪我一道拿着”

一大包大饼，一碗米汤。

“给他们吧”崔仟酒对着崔十开口。

崔十点头，上前把大饼分给几位老人后，随即接过了店小二手里的米汤，对着老妪开口：“大娘，你给孩子吃吧”

老妪颤抖的接过，嘴里说着谢谢，弄醒了孩子，用手指一点点的沾着米汤，喂在孩子的嘴里，除开抱着孩子的老妪，其他几人站起身对着崔仟酒和崔十磕头，嘴里说着：“多谢姑娘，多谢公子，善人，都是善人啊！”

崔仟酒看向几位老人，道：“如今你们夜里睡哪？”

“离这的两公里有个茅草房，是一年前被赶的老人建的，我们几人可以挤挤睡在那里”抱着孩子的老妪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崔仟酒点头，看着站在一旁等候的店小二，随手扔了个五两银锭给他，店小二慌忙接住。崔仟酒对着店小二道：“这几日他们的吃食我包了，按时给他们送来”

“可是，县丞说了，不能送吃食给他们，若是被发现，我会受罚的”店小二拿着银锭，弱弱的道。

“进城也不能，送吃食也不能？真活生生饿死他们？”崔十不耐的开口：“你们这城破规定怎么这么多”

崔仟酒抬手制止了崔十的抱怨，对着店小二开口：“城里最好的客栈叫什么名字？”

“凤来客栈”店小二规规矩矩的回答。

崔十哼笑一声：“凤来？莫说客栈了，就算朝廷的大臣也不敢取凤这个字，你们这城不得了啊”

店小二解释：“这客栈不是本地人建的，而是一位在此地居住的商人建的，凤来客栈是城里生意最好的客栈”

“这几日送吃食给他们，若是有人找你麻烦，就让他们来凤来客栈寻我，既是我出的银两，不必寻老人的不是，谁是谁非，想必你们县丞应该清楚”崔仟酒说完便从石头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拿起长枪，走到马前，拆下来马绳。

“好...好吧，不知姑娘姓什么，万一遇到问题，我好来寻您”店小二询问道。

崔仟酒骑上了马后，对着店小二开口：“姓金”

崔十也点头。

“好的，金姑娘和金公子”

几位老人反应过来，又对着崔仟酒和崔十道谢。崔仟酒道：“几位老人家按时在此等待即可，吃完便回茅房屋去吧”

说完便“驾”了一声，马朝着城里跑去，崔十对着店小二又重复了句“凤来客栈”几个字后，也抓紧跟上。

店小二看着手里的银锭，接着又看着几位老人，摇摇头：“你们每日在此地等我便是”说完也小跑进城，生怕掌柜的因他磨磨叽叽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