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跪着的女人满脸都是汗,穿着一身粗制滥造的布衣,长得倒是端正,不过就是眼里蓄满了泪水,神色紧张的看着坐在正上方的女子。
桂嬷嬷站在右侧,恭敬的道:“殿下,她就是被明月园赶出去的女子”
明月园一名称出,跪着的女子突然激动了起来,道:“你们知道明月园?那你们知道能如何带我进去吗?”
“放肆!怎么称呼的?见到公主竟不用尊称?”桂嬷嬷怒斥一句。
“公主?”女子一脸疑惑:“公主怎会见我?”
“你别管公主为何见你,你需公主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就可”桂嬷嬷语气不善的道。
崔仟酒面部表情的看着女子的行为,任由她一会诧异一会疑惑,等到女子彻底平静下来,才缓缓的开口:“李衿?独州人?”
“是”李衿见上面坐着的人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以及户籍地方,便泄了气回复。
“你为何想进明月园?”崔仟酒盯着李衿问道。
“赚钱,家里太穷,听说明月园可以赚到大钱”李衿语气很弱,似乎是因为抓包而难以把原因说出口般。
崔仟酒听到这话,语气凉凉的,道:“听说明月园有规定,只允许无父无母的人加入,你似乎父母健在吧”
李衿低着头,带着略微的哭声道:“是,可是我娘已经瞎了,爹也赚不到钱,家里只有我,我想赚钱给娘治眼睛,但是光请大夫的钱我们都拿不出,更别说买药的钱了”
“兄长死了?”崔仟酒冷不丁的说了这一句。
李衿立马抬起头,语速极快:“您怎知道我兄长的事?”
“我其实有些好奇对你来说,是你兄长的死重要还是赚钱重要?”崔仟酒并没回答李衿的问题,而是嗤笑了一声反问了李衿。
“对于我来说都重要,兄长被人害死,娘因为兄长的死哭瞎了眼睛,我少了个亲人,家里揭不开锅,活人都管不了都别说查死人原因”似乎是因为终于有人与她谈论家里的事,李衿便一个劲的把委屈往外说。
桂嬷嬷见状想制止,但崔仟酒给了她个眼神,便忍下了。
李衿说起家里的事情便失去了神智般,接着道“我兄长本是个好儿郎,有情有义,对爹娘孝顺,又对我宠爱,虽然一年到头家里赚不到几个钱,但是亲人在身边,也能相互取暖”说到此处她笑出了声,但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声音颤抖:“可是天道不公,恶人自在逍遥,让我兄长这么个好人白白丧命”
“瞧你这样子,你似乎是知道你兄长的死因?”崔仟酒喝了口茶随意一问。
“当然是知晓,独州县有个姓金的富商,他家三代从商赚钱,倒是成了我们县最大的财主,县里大大小小的产业绝大部分都是他的,他家有一独子名唤金仁,仗着家里有钱无恶不作,尤其是喜欢漂亮的女子,甚至连寡妇都不肯放过,那日我兄长见到金仁当街调戏一位才死了丈夫的寡妇,一时气不过,便上前制止,但阻拦的行为惹恼了金仁,金仁便让跟着的下人活活打死了我哥”李衿眼里无神的回答。
“你为何确定你兄长是你口中所说的金仁打死的?还不是被其他人打死?万一你兄长与别人也有仇呢?”崔仟酒继续问道。
“当日的街上,有个与我兄长熟识的好友,不过我兄长冲上去时他不敢拦住,躲在了一个售卖云扇的摊子后面,是他告知于我们的”
听到此处,崔仟酒眼里饱含深意的看了李衿一眼问:“你不怪罪你兄长的好友吗?若是他上前助你兄长,说不定你兄长就不会死了”
李衿摇摇头,道:“我们不怪他,危险之际谁都会护好自己的命,尤其是金仁他们家势力在独州县很大,我们只能怪金仁,若是他不欺辱那女子,我兄长就不会出手,那金仁便不会气急败坏的令手下的人打死我兄长,至于我兄长的好友,若不是他告知于我们,恐怕我们连尸体都发现不了,甚至他还会因为愧意而自掏腰包的接济我们家,我们对他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崔仟酒与桂嬷嬷互看了一眼,接着问道:“可报官?府衙可管了这事?”
“拿到尸体的当日,我们便报官并请求仵作验尸,可是谁能料到这官与商勾结,仵作随意验尸,说我兄长身上并无伤痕,是自己不小心死的。这理由谁会信?县丞不管,县令也不管,我们又如何做呢?”李衿无奈一笑道。
“瞧你这模样,看来你早已忍下了这口窝囊气啊!”崔仟酒道。
“我想报仇,我当然想报仇,这口气我咽不下!可是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上京城吗?那码头也是金家的产业,日日夜夜有人看守,我没钱坐船,他们会认出我的,我是跳河游过来的,我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娘治眼睛,我要看管好在世的人啊”李衿生气的道。
“想报仇?又想有钱治你娘的眼睛?”崔仟酒语气很轻的问。
李衿立刻跪着上前,桂嬷嬷拦住了她,害怕她碰上崔仟酒,李衿被迫停了下来,激动的说:“您能帮我?”问完似乎是大彻大悟了般,继续道:“您说您是公主,想必您肯定能帮我,您想让我如何做,怎么做?”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崔仟酒轻笑了声,对着李衿开口:“我想你是弄错了,不是我让你怎么做,而是你能给我什么,虽然我什么都不缺,但也自然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对对对,您说的对,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李衿急忙想,突然眉头皱了起来,对着崔仟酒道:“可是如您所说您是公主,您为百姓解决难题,不是您的本分吗?”
“本分?”眼前的人太过于无知,说的话令崔仟酒大笑了一声。对着底下跪着的人解释:“我很庆幸你能问出这句话,让我知道你们百姓心中所想,可是无论是陛下还是公主,皇子,他们的唯一作用都是护全整个国家的安宁,换言之只要百姓不灭亡,那他们永远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死一两个百姓无伤大雅罢了,说不定你与我交谈的这一瞬间,已有上百名孩童出生,记住,没有人能够完全的保证你们的性命,你们自己的性命和仇恨,都是依附在你们自己身上的,你若是想让我帮你,你就得付出一些东西,懂了吗?”
李衿被眼前女子的一番话惊的瘫坐在地,她一直都在努力消化这段奇特的话,不愿放弃眼前的机会,她道:“我家很穷,没有什么可给您的,我能把我的命给您吗?我去明月园也是拿命做筹码的”
“命?”崔仟酒装作犹豫,道:“你确定要把命给我?”
“是!我把命给你,你帮我报仇!”李衿使劲的点头道。
崔仟酒摇头拒绝,道:“那是你的仇,不是我的仇,我只能给你个报仇的机会”
“机会?”李衿嘴里呢喃,她不理解这机会是从哪来,疑惑便也开口问了:“可是这机会是何意思?我该如何握住您口里的机会”
“你说官商相互勾结?”崔仟酒引导的开口。
“是!官商勾结,官与官勾结,那知府也未管过”李衿道。
“那你说对于制裁这些官员,又该是如何的法子呢?”崔仟酒继续引导。
“对于这些官员...那应当是由比他们大的官员制裁”李衿思考后回答。
崔仟酒孺子可教般的点头,道:“我若是给你做官的机会呢?”说完这话,她接过了桂嬷嬷递来的茶杯,喝了几口,等待李衿的回答。她自然知道女子若想为官,可不易,但总要有人开这个头,她想拿李衿来做这个第一人。
“为官?可...从未有女子为官啊?”李衿一下子被崔仟酒的话打在了地上。
“没有可从不代表女子不能做,我记得这么多年记载上可没有说过女子不能为官的这句话”崔仟酒又冷不丁的冒了一句。
李衿依旧在考虑。崔仟酒理解她犹豫的是什么,也愿意给她时间去考虑,只是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可就没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崔仟酒依旧耐心的等着,时不时的来几句话来刺激李衿:“想一下你娘和你兄长,独州县如今官不像官,商不像商,没人为你家伸冤,除了你,谁又能出手呢”
是啊,谁又能出手呢?
李衿眼里慢慢有了坚定,她对着崔仟酒道:“我把命交给您,只听您的话,只是您要救治我的娘,让我爹娘他们不再受难”
崔仟酒一脸温柔道:“自然”
话语间,太阳下落,两人眼里都闪着对未来有决心的光。
***
三日后的征兵营里,此次新征的士兵全都到齐,全都站成了一个方正图形,一位士兵长手里拿着花名册,对着面前的新兵蛋子说道:“你们既然加入了军营,那就好好的待着!成为士兵心里就要装着国家,干得好步步高升,战场上有生有死,想必你们入军营之前应该知道,如此我就不必多说了,现在我来点名”
士兵长:“张强!”
张强:“有!”
士兵长:“刘风!”
刘风:“有!”
士兵长:“曹天!”
曹天:“有!”
“...”
士兵长:“何承飞!”
何承飞:“有!”
士兵长:“李衿!”
李衿:“有!”
士兵长把花名册一合,对着众人道:“身为大安士兵,为国捐躯是常有的事情,大家跟着我宣誓!”
士兵长:“我宣誓!”
众人道:“我宣誓!”
士兵长:“为兵既为国!一心为大安终身为大安!誓死捍卫领土!为国生为国死!国土尊严不容践踏!为国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众人道:“为兵既为国!一心为大安终身为大安!誓死捍卫领土!为国生为国死!国土尊严不容践踏!为国肝脑涂地!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