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不多 第5章 我们辜负了别人而在一起

一个像往常一样的课间，只是今天下着小雨，不用做操。多多和同桌讨论着数学习题，同桌是个数学高手，他给多多分享着一些他认为有意思的题目。忽然，陈都平将一盒感冒药放到了多多桌子上。她抬头看着他：“干嘛给我感冒药？”“我刚在教室后面听见你咳了几声。”陈都平顺势拿走多多的水杯，打算给她冲一包。我咳了吗？多多自己都没意识到，同桌也没注意到，只有远远的陈都平注意到了。“凉一会儿再喝。”陈都平把水杯放在多多课桌上，然后将感冒药给她收进抽屉。他让他们接着讨论，他不打扰了。多多很听话，她想她或许是咳嗽了，咕咚咕咚就把药喝了。她还没来得及洗杯子，眼睛长在她身上的陈都平又把杯子收走洗了。这一连串的动作，惹得同桌一阵窃笑。“笑什么啊？”多多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下午放学，轮到多多这一组打扫卫生。贾蓝漪擦着黑板，杨艺竹将课椅都倒挂在课桌上，冯多多拿着扫帚懒洋洋地打扫着，王欣欣拿着拖把拖地。其他同学有的回家吃饭去了，有的到食堂吃饭去了。陈都平没有走，他站在教室最后一排看着多多。多多好像真感冒了，弯腰扫地的时候一点劲儿也没有。她拿着一把粉红色的扫帚扫过了第一排、第二排……突然，扫帚被一双手拿住了。她抬眼一看，是陈都平。他让她去休息，到他课桌上先拿点饼干吃着，他来帮她扫。多多拖拽着扫帚，让陈都平还给她，她可以的。陈都平就不松手，一手紧握扫帚，一手轻抚她的头发。贾蓝漪、杨艺竹都笑了起来，唯有王欣欣气呼呼的。冯多多快急哭了，她感觉大家在看她的笑话，她的感受总不在点上，但这也是她的妙处。陈都平看她快被逗哭了，松了手。“宝宝，你要是累了一定叫我啊，我就在这陪着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从那以后，多多就再没打扫过教室了。她开始渐渐觉得自己的事情别人做是应该的。

这亲昵很快就传遍了班上，岚鑫简直气炸了。在上晚自习前，他约陈都平在教学楼背后的空地上见。教学楼是三面围住的，第四面是一堵高高的挡墙。三面教学楼中间是一块宽阔的水泥地，这样的设计应该是保证教学楼四面通光、通风。他们约的地点就是那块水泥地一侧，教学楼与挡墙之间的缝隙。这是个隐秘又安全的地方，路过的人只要看见那狭长空间里有人，就不会过去了。岚鑫和陈都平一前一后走着，陈都平能感到岚鑫的愤怒，要不是念着他们是老同学，他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你是不是和冯多多谈恋爱了？”岚鑫微微抬着脖子，他比陈都平稍微矮一点。他瞪着眼睛，又愤怒，又失望。刚入学的时候，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冯多多，他看出了陈都平也有那么点意思，便专门同他协商，诚恳地表示他对冯多多真是一眼万年，恳请陈都平把多多让给他这个兄弟。陈都平当时也被他的真诚打动了，心想不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嘛，你要这么喜欢她，让给你追便是了。当初约定得好好地，可就这么点时间，趁着岚鑫和多多闹着不愉快的空隙，陈都平就趁虚而入了。

“你还当不当我是兄弟？！”岚鑫推搡起陈都平，陈都平生气了，两人动起了手来。岚鑫先停了下来，他的心被伤透了，耷拉着脑袋。他那么喜欢的姑娘，他那么珍视的兄弟，他们背着他在一起了。这是**裸的背叛，他恨他们。他丢下陈都平，一个人穿过水泥空地，走进教学楼，气冲冲地向教室走去。

在上晚自习前，教室总是闹腾得像锅粥，四个女生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讲着闲话。多多和孟圆圆坐在一起转过身，贾蓝漪和杨艺竹坐在后面一排，她们就着两张课桌，攀谈着。冯多多坐在挨着过道的位置上，怒发冲冠的岚鑫冲到她身旁，恶狠狠地说：“冯多多，你男朋友把我打伤了，这账怎么算？”他们两个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一开口竟是这样的场面。冯多多被激怒了：“你哪儿伤了？要多少钱？我给你！”岚鑫不是来要钱的，他是用找茬来宣泄心中委屈的。冯多多怎么就不明白，他对她的一往情深呢？他不理她，她便不理他。她就不能意识到他难过了，安慰他吗？其实只要多多主动和他说一句话，不论什么，他一定会诚挚地道歉，会掏心掏肺地待她。岚鑫很绝望，这个女生太绝情了。他突然就不生气了，心里生出的是一阵凄凉。他静默地回到自己座位上，他永远不要再喜欢多多了。

陈都平回到了教室，经过多多身边的时候，依然是温柔地微笑。“你受伤了吗？”多多关切地问。陈都平摇摇头，拉着多多的手。他看她蹙着眉头，柔软的样子，像一朵洁白的云，飘呀荡呀，落进了他心里。如果不是上课铃响了，他舍不得离开她。

放学了，陈都平快速整理好书包，在教室门口等着送多多回家。以前都是四个女生一起，现在多多就交给他送了。这是他们每一天最快乐的时光。当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们在他们心里是不复存在的。两个人的眼里、心里，只有对方。多多会向他分享，这一天她所经历的事情，陈都平总是笑着倾听。他深深地喜欢她全部的样子。说起话来表情总很丰富，每句话开头总是：你知道吗？然后自问自答起来，甚是可爱。他们并排走着，不曾牵手。那些年的小情侣，面对喜欢总是有几分羞涩的。每当陈都平把多多送到家门口，他就会转身离开，剩一盏昏黄的灯照着台阶上的多多。每次他们就这样远远地挥手道别，期待第二天的此时此刻。可今天，陈都平没有转身离开。他准备走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多多脸上。也许是和岚鑫打了一架，让他觉得，他和多多，未来应该要一起面对些什么，他走上台阶，一把搂住多多。多多把头埋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十分沁人心脾。她也将胳膊环住陈都平的腰，紧紧相拥。两个人第一次如此靠近。她的胸贴在他宽阔平坦的胸口上，两颗心靠在一起。两个人不舍得松开彼此，可早恋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只能不尽兴地告别，离开。

一片漆黑，像天地最初的混沌。陈都平洗了澡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他失眠了。他的心塞满了多多的脸。发丝、眼角、小小的鼻子，嘟嘟的嘴巴，都在他心里勾画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今天，他激动地抱住了她。她像一只小猫，躲在他怀里，挠得他心痒痒的。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是她纯真的外化，他贪婪地闻着，他希望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实在睡不着，他拿过随身听开始听歌。每一首情歌，对他来讲，女主角都是他心里的多多。

第二天就是星期五了，马上就要周末了。星期五不论对上学的学生来说，还是对上班的上班族来说，都是一周里充满希望的一天。陈都平，以及班里的任嘉俊、赵琪、汤畅邀请四个女生周六下午一起去打球。王欣欣也来约她们，除了冯多多。王欣欣邀请她们三个周六上午去爬山。一切都定下来了。

一大早，王欣欣就在公交车站等着了。她在站牌旁，四处张望，看见贾蓝漪和杨艺竹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她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孟圆圆也来了，车也来了。她们四个坐在了公交车最后一排。王欣欣坐靠窗的位置，另外三个人挨在一起，毕竟她们和王欣欣也不是多亲密。王欣欣带了很多零食，一上车就招呼大家吃起来，这个方法还算凑效，四个人的气氛马上就欢乐多了。大巴车行驶在斗折蛇行的山路上，两旁是竹林密布。这个森林公园是昌州市的近郊花园，一到周末，很多人都会上山玩耍。大巴车行驶到山门的停车场停了下来，几个女生就到售票处买票进山了。

“王欣欣，你怎么没叫冯多多啊？我们还以为你叫了呢，早知道我们该先问问她来不来。”杨艺竹向一条青砖砌的步行山道走去。孟圆圆还在吃着零食，紧跟其后。王欣欣差点摔了一跤，贾蓝漪扶了王欣欣一下。她们沿着山道走，阳光透过遮天蔽日的树林遗落下来，山道上星星点点的。走了一段时间，就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一股清冽的泉水从山崖石缝里倾泻直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水雾里结出了彩虹。她们在泉水旁边的一块平台上停了下来。坐在石凳上歇凉。石凳旁边有两个山民，她们将扁担放在地上，竹筐里装满了饮料和零食，叫卖着。竹筐的旁边还有一口锅，锅里满是茶叶蛋。王欣欣去买了四瓶水，分给了大家。

“我们四个做朋友吧。”王欣欣微笑着对她们说。贾蓝漪咕咚咕咚喝着水，没回答。孟圆圆正在和杨艺竹划石头剪刀布，她们决定输了的去买茶叶蛋。杨艺竹输了，她要求再来一把，和孟圆圆拉扯着。她们听到王欣欣这个建议，觉得挺好的，说：“我们回去转告多多，欢迎你加入我们。”

“我不和冯多多交朋友，她是个贱人。”她告诉她们冯多多利用她给陈都平写情书这件事接近陈都平，陈都平在冯多多的勾引下，没经受住诱惑，选了这个贱人当女朋友。陈都平太单纯了。冯多多这种到处留情的女人，对他用点小手段就乖乖就范了。贾蓝漪还是在喝水，一句话没说。孟圆圆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王欣欣，心想：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杨艺竹大吼了一声：“冯多多没有谈恋爱，我不许你乱说她，除非她亲口告诉我，你说的我全不会信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贾蓝漪终于没喝水了。她微微抬头，目光斜视着王欣欣，异常冷淡。

“我们和她绝交吧。”王欣欣昂着头，傲娇地说道。孟圆圆和杨艺竹面面相觑，最后把目光都投给了贾蓝漪。贾蓝漪用手捋了捋一头乌黑的短发，扭了扭脖子，一手揣在裤包里走到了王欣欣面前：“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你和冯多多之间选一个？”王欣欣满怀期待地点点头。

“走、走，”贾蓝漪对孟圆圆她们招了招手，两个女生跟了过来：“不玩儿了。”三个人径直离开了，剩下王欣欣在原地伫立着。她本来只是想孤立冯多多，现在她发誓她和这四个人势不两立。她的誓言其实根本打击不到这四个女生，因为在她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王欣欣。

三个女生从山上下来，约了多多出来吃饭。她们约在一个小炒馆里。这个小炒馆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是一间小小的店面。店面四周贴着白色瓷砖，因为油烟的关系，瓷砖有点泛黄。墙上钉着银色的壁扇，壁扇有些积灰。地面是黑白灰的水磨石地面。店里摆了四张条桌，乌黑乌黑的。店外的空地上还有两张大圆桌。贾蓝漪和杨艺竹坐在店里的一张条凳上，孟圆圆和她们面对面坐着，身边留出一个空位。多多一见她们就欢快地跑了进来。

桌上有多多最爱吃的肉末茄子，孟圆圆给她夹了几筷子放她碗里。多多美美地吃着，贾蓝漪和圆圆看她吃得畅快也很满足。那两人还故意就一盘蒜苗回锅肉抢夺了起来。杨艺竹大口扒饭，嘴里塞得满满的，一边嚼一边问多多：“你谈恋爱了吗？”还没等多多回答，贾蓝漪和孟圆圆就哈哈大笑起来：“杨艺竹，你是不是傻？这不很明显吗？一定要多多对你宣布，你才知道她谈恋爱了？”多多也噗嗤笑了起来。杨艺竹傻笑两声，她一开始觉得像多多这样的小仙女是不可能早恋的，因为早恋是不对的。可是，多多这样的小仙女不就该被人疼被人爱吗？她给多多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说：“陈都平要是欺负你，我就打死他。”笑声响彻这家小店，几个女生边吃边打闹起来。吃得差不多了，贾蓝漪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把早上的事告诉多多，她想让多多知道王欣欣的真面目。多多听后，良久没说话，她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她的恶意。她的眼里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泪花，那时的多多，还是很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