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多多,你还是那么喜欢喝酒。”朴立的声音和小时候有些变化,已经成熟得浑厚起来。
“你干嘛凶我?”多多委屈起来。酒精的作用,总是让她任性、无畏。
“我没有凶你啊。”朴立就是用平常语气说的话,怎么就成凶她了。
“你有!你有!你以前说话不这样。”多多的感受总是敏感的。
“好好好,我不凶。你怎么又喝那么多酒?难受吗?”朴立温柔地问。
“不难受,”多多躺到了床上,接着说:“那我以后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呀。不过我不是特别喜欢打电话。”朴立说道。
“那到底可不可以打嘛?”多多又吼起来。
“可以呀。”朴立的语气保持着温柔,他怕多多又数落他凶自己。
多多一口气讲了好多今天晚上的事,一看时间都凌晨一点了。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多多不好意思地问。
“是挺多的。我一般和人讲电话不超过五分钟,我听你说都听了两个小时了。”朴立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是烦我?”多多怨怼地问。
“说来也奇怪,我听你说话竟然能一直听下去,并没觉得烦。快睡了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朴立建议多多赶紧睡了。多多和他道了晚安,乖乖睡了。
从这以后,冯多多每天发生点什么事,她都愿意跟朴立说一说,因为朴立同意她可以随时联系他的。
一天,冯多多休息的时候,她早早地打电话去和朴立聊天,说了十多分钟,朴立突然不耐烦地凶起来:“我现在手里有很多工作,没空听你说,你还有别的事吗?”多多真的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是凶不起来的,朴立又不是她男朋友。她控制着情绪,忍住不哭出来,可鼻子的呼吸声在加重,朴立还是听了出来,便又温柔下来,对她讲:“我手里也没太急的事,你要说便说吧。”“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也没什么事。”多多准备挂电话。“刚刚我有些着急,你说吧,我听着呢。”朴立对多多的了解,超出了多多的想象,多多一定要把想说的说完,才会舒坦起来的,于是她又开始叽里呱啦地说起来。挂了电话,多多心里泛起嘀咕,朴立还是很在乎她的感受的,难道他一直爱着自己吗?
冯多多看待问题总是简单直接的,她想不明白就会问,问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她的问题不就白问了吗?
晚上,多多准备睡觉的时候,她发微信给朴立讲她准备睡了。朴立跟她说他在值班,正和同事一起吃烧烤呢,跟多多道了晚安。
“朴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是一直爱着我的吗?”多多憋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委婉。
“不是那种爱,是关爱。”朴立淡定地说。
“关爱?我一直把你放在心底,原来你早就不爱我了。我也该把你从心底扫出去了。”多多有些沮丧。
“多多,我们现在的情况,我爱不爱你,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你一直在我心底。”朴立叹气地说。
“那你就是爱我的吗?是一直爱着,还是联系上了又重新爱着?”多多其实很在意朴立,她并没有问过陈都平这些事情。
“多多,我们不纠结没有意义的事,好吗?你要我陪着你的时候,我就陪着你,就这样,好吗?”朴立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并不想打扰多多的生活。
“哈哈,那我懂了。我不问了。你就是我的。晚安。”多多发了最后一条微信,朴立没有回复。多多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自己有点超过了。他们不应该任由感情自然地发展下去,还是不联系最好。
第二天,下班后,多多给朴立发了条信息:昨天,我话说得过了,你还是别理我了。
朴立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昨晚当他知道他一直在多多心底的时候,就开始乐了。多多的这条信息更加证明了,她将他放在心底是真的。朴立调皮地发了一条信息:zheyangsuanbusuanlini?冯多多看到信息时,笑了出来,朴立是放不下她的,那她就跟着心走吧,走到哪一步便不去考虑了。
他们每天都联系,几乎每晚通电话,冯多多不睡,朴立就陪着,他说自己俨然成了多多的树洞。
一天晚上,多多洗完澡,给朴立打电话的时候占线了,大约过了五分钟,朴立回电过来了。
“你刚刚在和谁通电话?”多多调皮地问。
“一个朋友。”
“是不是你那个女闺蜜?”
“你怎么知道?”
“你们这些人,拿闺蜜当挡箭牌做着暧昧的事情,卑鄙。”
“哪里暧昧了?”
“你们两个,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是她一直喜欢你,这种事,我还不清楚吗?”
“那我现在又没女朋友,有女朋友了肯定要保持距离呀。”
“也是,我没资格说你,你们爱干嘛干嘛。我睡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朴立偷笑起来。
“我没吃醋。我是你什么人,我凭什么吃醋?”多多极其傲慢。
“她给我打电话,我接起来,说了两句就说自己有事,马上就给你打过来了,这样都生气?”
“没生气。”多多嘴硬。
“那我以后晚上都不接别人的电话了,好吗?消气了吗?”朴立笑了起来。
“关我什么事。你对你未来的女朋友负责。”多多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暖暖的。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被包容着,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对谈恋爱都没兴趣。最近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女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可我不想让别人走进我的内心。”朴立一边刷牙一边说,他准备洗漱完,躺床上听多多讲。
“你要敞开心扉呀,只要你敞开心扉了,爱上一个人很容易的。”多多劝慰起来。
“我大概就是人群中的孤独患者吧。爱上一个人应该没希望了。”朴立洗了把脸,捡起电话,朝卧室走去。
“你这说得,好像只爱过我一样,我才不信呢。”多多动了点小心思,想听听他怎么说。
“你之后谈的女朋友里面,有一个挺喜欢的,但都不像喜欢你那么喜欢。”朴立睡下了。
“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当初要放弃呢?你怎么不坚定地把我再追回去呢?”多多问。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好的在后面,谁知道,竟然遇不到了。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停地在懂得爱的。当你懂得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失去了。”朴立有点伤感。
“那还不是怪你傻。”多多哈哈大笑起来,她怕朴立难过。朴立很了解多多,他也跟着笑起来。
“那你跟我讲讲什么是爱,我听听。”多多喜欢从别人的谈话里不断总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爱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每个人对爱的理解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爱便有不同的呈现。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爱的是谁,从一些表象上是无法推断的。”朴立解释道。
“爱不就是包容、牺牲、成全、坚定吗?”多多问。
“有一些吧,但每个人的性格、价值观不同,他对爱的理解就不同。这是你能接受的爱,但这不是爱的定义。”朴立淡淡地说。
“你说得很有道理,”多多有些倦了:“我好想你。”
“我一直没问你,今天是不是又喝酒了?说话鼻音很重,很性感。”朴立笑了笑。
“是喝了点,很性感?你不会听我声音都会有生理反应吧?”多多大笑起来。
“我惹不起你。”朴立笑道。
“你想我吗?”多多问。
“我不说。”朴立回答。
“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有什么不能说的?”多多对他想不想自己并没有期待,她想他了,便问问他。
“我们之间,有一个感性,就要有一个理性。如果两个人都感性,那你的生活是会万劫不复的。所以你愿意胡闹就胡闹,可我要保持清醒。不能说的话就是不能说。”朴立回答道。
“我的感情是什么样,我就怎么表达,我没想会怎么样,就顺其自然啊。”多多觉得自己没错,她遵从自己的内心,把一切交给命运。
“我明白,所以你愿意怎样说,我不拦着你,你又不听劝,我还不知道吗?但我要为我们的关系掌舵。很辛苦的,知不知道?”朴立调侃起来。
“我就要听你想不想我!”多多借着一点酒劲吼了起来。
“不说。”朴立还是不为所动,他知道多多必须要对方说出来,才会懂得。她是不能从行动、言语去体会的。但他不能说。
“你看在我喝了酒的份上都不能说吗?你那么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第二天会忘记的。睡前哄哄我,让我开心地睡过去不行吗?”多多开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朴立知道多多酒醒后会忘,见她楚楚动人地求自己,心软了下来,说道:“这还用问我吗?”
“哈哈哈,你屈服了。我还要听好听的,你哄我。”多多命令道。
“乖乖睡觉,别让人担心。”朴立温柔地说。
“那我睡了!晚安。”多多说完,挂了电话就睡了。
朴立在床上躺着,有些话说出口了,心便跟着动了,他睡不着,开始听歌。他选了一首五月天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发到朋友圈里。
第二天,多多从起床开始就心情特好,米露问她发生什么了,她说反正朴立昨晚说了好听的话,估计就是爱她、想她的,所以心情好。米露问她到底说的什么,她说她忘了。
当她打开微信朋友圈时,看到了朴立分享的音乐,分享时间是凌晨一点,多多马上发微信问他:“这首歌是不是涵盖着你想对我说的话?你昨晚是不是失眠了?”
“是。”朴立回复道。
“从今往后,这首歌你不准对别人唱。”多多命令道。
“好。”朴立看到多多的微信时,还没睡醒,一听到微信铃声便知道是多多,立刻眯起眼睛回复了她。在她面前,他还是像从前一样,任她胡闹。
当歌声传进多多耳朵里时,她的眼眶湿润了,接着就泪流满面了。米露问她怎么了,以前听这首歌也没见她这么大反应。多多一边哭一边说:“这是朴立想对我说的话。”米露赶忙上前抱着她安慰:“这说明他很爱你,你应该高兴呀,怎么难过呢?”多多趴在米露肩膀上,伤心地说:“都怪我不好,是我不懂珍惜,才失去了他。”米露拍拍她的背,笑道:“以后珍惜就好了。没事的。”“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多多说完,恸哭起来,她都订婚了,她和朴立不可能了。
接下来的一周,多多安排好一切,问了曾茂云朴立的工作地址,趁着周末,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坐上高铁,向朴立的方向奔赴而去。
高铁外的风景从一片稀稀落落的绿色渐渐变得白雪皑皑。南方是很少下雪的,但今年异常寒冷。多多在金黔站的地库里招了个出租车向朴立工作的派出所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