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妆但闻弓弦声大作,一支支箭矢如雨扑向那些黑衣人,他们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一命呜呼。
很快,带队副将策马过来,拱手施礼,语气毕恭毕敬,“唐掌柜,这边没事了,没吓到你吧?”
唐绾妆一颗心落入肚子里,摇摇头,“他们为虎作伥,死不足惜。”
副将点点头,甚是佩服唐绾妆胆识过人,一般的小姑娘如果看见这么多死人,早就被吓得昏厥过去了。
副将很满意,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不说,还得了一百多匹好马,他吩咐手下把死尸装入麻袋丢上马背驮着,一起去墓园正门那边待命。
副将和唐绾妆并行走在最前面,快到墓园正门时,副将吩咐手下就地埋伏待命,并让唐绾妆随意自由行动。
此刻,雨势渐小,吕利那些人在正门前点燃了篝火,烈焰熊熊,消融着沉沉的晦暗夜色。
看见篝火,唐绾妆忍不住策马靠近,顿时整个人暖烘烘的如沐温阳,舒服极了。
“奶奶个熊,老子肚子快饿翻天了,让你们烤个窝头都能烤成黑煤球,废物,一群废物!”吕利见唐绾妆好端端的回来了,知道墓园今夜平安无事了,他心里踏实了,肠胃却叫得更响了,擂鼓似的,饿得他忍不住训人。
“我来吧!”晚饭没吃多少,唐绾妆这趟过来带了不少吃的,她朝某处打了个响指,两个伙计策马从暗处出来,跳下马,把马背上驮着的篓子卸下来。
“拿砧板过来!”唐绾妆淡声吩咐吕利,后者看见了篓子里的羊囫囵,乐得合不上嘴,赶紧让人拿过来砧板。
“啊呀呀!两个肥羊囫囵啊,你要给我们烤全羊,高兴死我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烤全羊!”吕利手舞足蹈,像个在年夜饭上吃到了鸡腿的孩子。
唐绾妆从篓子里拿出一把剔骨刀,听到吕利的话,握着刀的手一顿,简单分析一下,“烤全羊也不是不行,不过需要的时间久一些,最快也得两个时辰后才能吃上,烤羊排,烤羊腿,烤羊脖子,烤羊肉串,不够再烤些馒头片,最后煮一大锅纯羊杂汤,每人喝一碗灌灌缝儿,只用半个多时辰后差不多你们就都吃饱了。”
吕利听着听着,咕噜,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谄媚的笑容可掬一大捧,“听你的,按你说的来,越快越好!”
唐绾妆点点头,这时,伙计把用油纸包裹的一个羊囫囵放在砧板上,抽去油纸,唐绾妆开始分解,她运刀如飞,沿着骨缝完美地剔下来羊脖子,羊腿,羊排,羊胸肉,羊腩肉和羊里脊肉也整齐完美剔下。
看着,看着,吕利但觉尾椎骨那儿悠悠地涌起一股寒气,悠悠上升着直冲上脑门,会用刀子的女人太可怕了,万万惹不得!
羊囫囵事先用特制腌肉料处理过了,唐绾妆把羊脖子,羊腿和羊排用铁签子穿好,刷层油,放在篝火旁的铁架上烤着,吩咐伙计看着。
另一个伙计放上来另一个羊囫囵后,把漂亮的羊胸肉,羊腩肉和羊里脊肉,切成均匀的小块儿,又拿过来一坛事先切好块儿的羊尾油,麻利熟练地穿羊肉串。
唐绾妆又拿起刀,娴熟地分解了第二个羊囫囵,吕利等人不好意思干等着吃,凑上来帮忙穿串儿,结果都是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你们去劈些木柴,把火看好就行了。”眼见吕利等人快跟丑的没法看的串儿干架了,唐绾妆洗手擦手,慢悠悠吩咐,一瞬间,吕利等人但觉一种名为刑满释放的轻松。
有唐绾妆帮忙,很快穿完了羊肉串,拿到篝火边去烤,唐绾妆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两个伙计烤得像模像样,她吩咐吕利几人搬来一口大锅,架在篝火上,用羊尾油炝锅,加入各种调料爆香,翻炒了一会儿羊肚羊肠羊肺等等,加水烧开,用中火慢慢地煮着。
两副羊头蹄下水事先都焯水切丁了,所以现在省事儿省时间,当空气中充斥着浓郁霸道的汤香时,唐绾妆正悠闲地坐在篝火旁唯一的羊皮交椅上歇息。
再说唐清馨弹着琴,等啊等啊,只等来零零碎碎的马蹄声,只等来肆无忌惮透入车厢的浓香,太香太好闻了,闻着闻着,她情不自禁咬了好几次舌头。
没多久,唐清馨听见外面喧闹不休,热闹红火的像是吃年夜饭。
“烤羊脖子外皮又焦又香,皮下又嫩又香,奶奶个熊,好吃死了……”
“烤羊排他娘的太香了,一点也不柴,能吃上这样香的烤羊排,吃完死了也值了……”
“烤羊腿咬到嘴里焦脆又劲道弹牙,老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羊腿……”
“烤羊肉串简直了,一点腥膻味也没有,满嘴喷香,香死老子了……”
“裹了蛋液的烤馒头片,他娘的太香了,好吃死了……”
“……你们咋像饿死鬼似的,慢点吃,还有这一大锅红油纯羊杂汤呢!”
唐清馨琴声弹得更响了,希望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看在赫连璋的面子上,给她送过来一些好吃的,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唐清馨被彻底无视了。
唐清馨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想借琴声吸引过来的男人就在现场,不过不是被她的琴声吸引过来的,而是被帷帽加黑色劲装的唐绾妆吸引过来的,早就来了。
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松枝杈上,一身玄衣的赫连晔坐姿极致慵懒,凤目沉沉地俯望着篝火那边。
他早就来了,因为有些好奇唐绾妆到底想玩什么花样,结果看见唐绾妆用弹弓打碎了酒坛,毒酒洒了满地,这一刻,赫连晔心神一震。
唐家庶女和那个杂种厮混一处,如果唐绾妆是那个杂种的人,那么定然知道这一层关系,也定然会给足了庶女面子。
现在,唐绾妆搅乱了庶女的投毒计划,这就证明唐绾妆不是那个杂种的人,聪明如她又精准猜到坛里装着毒酒,所以不给庶女留什么情面,即便唐远川不认她,善良如她也心甘情愿维护唐家的颜面。
或者,赫连晔转念一想,唐绾妆是那个杂种的人,熟知庶女的投毒计划,为了争宠才和庶女对着干。
想到这里,赫连晔咬咬牙根,见唐绾妆跟上了那些死士,他悄然尾随,看看唐绾妆如何露出狐狸尾巴。
亲眼看见唐绾妆拉开弹弓瞄准了攀上断崖的死士,赫连晔凌薄的唇微扬,折返过来后,赫连晔看着唐绾妆在一群男人中间游刃有余,醋得不行。
渐渐,现场画风变了,从凄凄惨惨的半夜掘墓到热热闹闹的篝火宵夜,这种转变,唐绾妆功不可没。
久违又熟悉的烧烤香味,纯羊杂的浓香,不管不顾地在赫连晔的周围横冲直撞,神仙似的男人,尽管极致隐忍着,也低低咕噜一声咽了下口水,不止如此,那股子空谷幽兰般的香息似有若无地萦绕身侧,无形地撩拨着,成功挑起他生理层面的双重饥饿,馋吃的,且馋她,至于唐绾妆和赫连璋的关系,现在已经不怎么重要了,好像从来没有重要过似的。
“你做的东西太香太好吃了,以后,我们去唐记食府吃饭打五折行吗?”吕利知道唐绾妆和唐清馨不对付,故意压低嗓音。
“可以啊,你们直接找这两个伙计!”唐绾妆很爽快,她想到了什么,望了一眼那一百轻骑弓箭手所在的方向,眼底闪过歉意。
五百轻骑弓箭手呢,人太多了,短时间内,唐记食府来不及准备太多食材,准备得少了又不够吃,索性就不准备了,唐绾妆转念一想,大概他们出发前都领了干粮吧!
还真被唐绾妆猜中了,副将和手下望着视野中喷香的宵夜,默默地就着口水啃着干饼子,树上,赫连晔眸光沉沉,美味的宵夜可望而不可即,他默默地就着那抹可餐秀色啃着压缩饼干。
终于,又冷又饿的唐清馨终于忍不住了,她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唐绾妆,吕利那堆人中唯一的黑衣人,但觉唐绾妆就是她带来的死士之一,马上气不打一处来,“你个狗奴才,回来了也不吱声,有奶就是娘是不是?”
唐清馨以为这个“死士”觍着脸向守墓亲兵讨吃的呢,“死士”怠慢了她,定然怕她和赫连璋告状,定然会给她也讨口吃的,借以讨好她。
听到唐清馨的尖声嚷嚷,唐绾妆淡漠地望过去,了然唐清馨认错了人,扯扯唇懒得理睬。
“奶奶个熊,你是有多瞎才能认错了人?你那群废物怎么能和我们老大比?”吕利说完,灌下一大口羊杂汤,舒坦的不行,跟着老大吃香喝辣真不赖。
唐清馨这才想起来,那些死士头上戴的是黑纱斗笠,篝火旁这个被众星捧月的“老大”戴的是帷帽,即便认错了人,唐清馨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几步走到篝火旁,“你说璋哥哥的手下是废物,你这是大不敬,快把那根烤羊排和烤馒头片拿过来,再给我盛一大碗羊杂汤,我吃的满意就会在璋哥哥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
烤羊排只剩下最后一根了,在铁架上滋滋冒油,惹人垂涎三尺,听唐清馨说完,吕利马上就拿下来,恭恭敬敬地送到唐绾妆面前。
唐绾妆摇头,语气淡淡的,“我吃不下了,撑着了。”烟哑的嗓音温和的不行。
吕利哈哈大笑,狠狠地咬了一口羊排,大嚼大咽,完了斜睨着唐清馨,“老大弄的烤羊排,香死了,再有十根我也能吃得下,哪轮得到你啊?”
“你……”唐清馨指指“老大”,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