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妆一听,动了心思,明天她去靖王府跑一趟,能不能接住这泼天富贵全看天意安排。
黄昏时分,赫连晔忙完了公务,早早回了芙苑。
赫连晔一进院门,伙计就告诉他,唐绾妆好像心情不太好,做好晚饭泡了澡,然后饭菜没吃多少一直干喝酒,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赫连晔猜测是因为洗尘宴采买的事情,他暗暗自责,早知道唐绾妆如此,他就不该为难。
快步生风去了厨房,一进门,赫连晔就看见唐绾妆整个人蜷缩在藤椅中,双颊酡红,闭着眼嘟囔着什么。
心脏骤然收紧,赫连晔愈发自责,唐绾妆是那个与他患过难的姑娘,稀里糊涂给了他身子并且还怀着他的骨肉,他怎能鼠肚鸡肠为难唐绾妆?
“芙儿……妆娘……”赫连晔情急之下失态了,大步走近,呼唤出声才察觉失态,坏了,唐绾妆发现他的身份了,肯定要和他闹别扭了。
然,唐绾妆睁开了桃花眼,眼神迷离痴醉,仔细辨认着,娇笑着,“裘哥哥……夫君,你回家了,你吃饭呀,我给你布菜!”
赫连晔失笑的,唐绾妆这是真醉了,都忘了她的夫君是哑巴的茬儿,也好,这样子的爱妻,可爱有趣极了。
见唐绾妆扭着身子要站起来,赫连晔怕她摔了,伸手把人儿拥入怀里,怜爱地亲了亲人儿香软酡红的脸颊,声线醇沉好听,“芙儿,你没吃饱是不是?”
唐绾妆笑着点头,“柒哥哥回家了,我就不用吃饭了,看着柒哥哥就看饱了。”
瞧着唐绾妆无比娇憨的醉态,赫连晔忍俊不禁,俯首亲了亲唐绾妆的双眼,“芙儿乖,你怀孕了,饿肚子不行的,崽崽们会闹你,为夫喂你喝粥吧!”
“哦,夫君对我真好呀!”唐绾妆津津有味地看着赫连晔的脸,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我夫君真俊呀,和靖王一样俊!”
见唐绾妆真醉了,赫连晔早就摘去了幂篱,露出了真容,此刻瞧着唐绾妆这副花痴样儿,他唯觉好笑。
接下来,赫连晔给唐绾妆喂下去一大碗八宝粥,又剥了三颗白水煮蛋,用筷子夹碎了,喂给唐绾妆,末了,塞给她一个大肉包子,唐绾妆乖乖吃掉,催促赫连晔快点吃饭。
看了看,赫连晔发现今天的晚饭依旧堪称丰盛,两荤两素一汤一粥,还有一笼羊肉韭菜馅儿包子。
赫连晔单手抱着唐绾妆,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时不时喂唐绾妆一口,乐在其中。
吃完了一桌饭菜,赫连晔抱着唐绾妆去了卧房,把人儿放在床榻上,展开锦被盖好,然后赫连晔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在熏香炉中加了安眠宁神的香料,赫连晔将明亮的烛台放置于床头矮几上,这才躺下捉了唐绾妆的手,碎碎密密地啄吻着柔白的指尖,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间沉浮,唯觉美好值得,余生亦可期。
身着绛红色的寝衣,墨发披垂,赫连晔愈显矜贵清绝,看着,看着唐绾妆的睡颜,他不由自主凑近,甚为怜爱地亲了亲人儿的唇角,低喃,“唐绾妆,你是我的妻,可我还是不甚了解你,怎么办?”
睡梦中,唐绾妆眼睫颤了颤,睁开了桃花眼……赫连晔一点也不想戴上幂篱,也因为心存侥幸,他特别了解唐绾妆醉酒后有多可爱有趣,一醒来就忘得干干净净。
“芙儿,为夫想多多了解你,可以吗?”赫连晔见唐绾妆眼神潋滟不减醺醉迷离,轻然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询问。
“夫君,我说了你别怕嘛……其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唐绾妆醉了话多的毛病又来了,她亲口把自己的底细抖落了个干净,自己把自己卖了而不自知。
“……我本来是个大学老师,要是不穿过来,肯定就与郭伯清谈恋爱结婚了,穿书就穿书吧,可是一穿过来就穿到了炮灰女配唐绾雪的身上,我们姐妹互穿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过路的炮灰,你不知道,当时最倒霉的是我还在海上漂着,要不是遇上了花魁小哥哥,我就被冻死了……”
那坠海时的凶险情景在脑海间浮现,惊涛骇浪彷佛还在耳边轰鸣着,赫连晔忍不住插话,“……那时,他用腰带把你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身上,你为什么解开了腰带?”
唐绾妆哼哼唧唧的,不满地捶了赫连晔一拳,嫌他这个问题太幼稚一般。
“还能为啥?我看着浪头好高好狠没个完似的,怕小哥哥掉进海里淹死了,我就解开了腰带,把他绑在了树干上后,我本打算再绑自己,结果被海浪拍进了水里,我憋气一浮上来又被拍下去,最后就撑不住了,沉了,还好我命大没死成,不过死了也没事的,说不定我就死回了老家。”
那个结结实实的双环结,赫连晔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此刻听到唐绾妆亲口说出来这番话,唐绾妆的语气如此轻松,铮铮硬汉如赫连晔一瞬泪目!
他们夫妻何止是患难与共?
他们是生死之交,一见钟情且生死相许。
曾经,赫连晔问过唐绾妆给谁挽过双环结,那时唐绾妆的回答,赫连晔记忆尤深,“……给黄二狗挽过,怕他死了……”
那时,唐绾妆刚刚穿过来,还没有一点武学底子,那般柔弱的一个女子,却有一颗那般善良且强大的心,孤注一掷以命相搏搏他不死。
他赫连晔原来就是黄二狗本狗……确定了这个事实,赫连晔瞬间展颜而笑,这样,他和唐绾妆再无芥蒂。
突然想到了什么,赫连晔亲了亲唐绾妆散乱的鬓发,“芙儿……你还要回家乡吗?”
由于隐忍着情绪,赫连晔的声线微微发颤,沙场上所向披靡的靖王,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却狂涌而出无比浓稠的恐惧。
唐绾妆神情懵懂了片刻,“不知道,我穿过来前正舒舒服服地泡澡呢,穿过来坠海后我就昏迷过去了,醒来时已经被赫连璋的人劫到了翠烟楼,正泡在浴桶里,可是也没有穿回去。”
赫连晔把人儿搂紧,闷闷地问道:“芙儿,你想回去吗?”
唐绾妆笑了,“如果能带着我名下的财产和裘哥哥,我就想回去。”
听了唐绾妆的回答,赫连晔又别扭起来,疯狂地吃自己的醋,呵,唐绾妆这一声声裘哥哥叫得可真够甜的,裘柒有什么好?
实在是酸得难受,赫连晔薄惩般叼住了唐绾妆的唇瓣,本想浅尝辄止,但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把人儿亲得快喘不过气了,他才停歇。
唐绾妆的双唇被亲肿了,有点疼,她闹起来,捶打着赫连晔的胸膛,嘟囔着,“裘柒,你个神经病,你是八辈子没碰过女人吗?”
赫连晔心情无比灿烂,指尖摩挲着唐绾妆的唇瓣,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故意撩逗,“芙儿,裘柒是个神经病,你那个初夜小哥哥是不是神经病?”
唐绾妆马上不闹了,神色无比认真,“那夜,他受了伤,还坚持给我充当了解药,他是个好人,不是神经病。”
赫连晔听着,听着,情不自禁低笑出声,解药,准确地说,唐绾妆充当了他的解药。
多年以来,他被厌女症,厌食症和抑郁失眠症困扰着,唐绾妆一来就治好了他的众多顽疾,不是他的解药是什么?
“芙儿,为夫怎么听不懂呢?你说得仔细些,他是如何给你充当解药的?”赫连晔兴致勃勃,难得爱妻醉成了这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得好生利用这个机会,重温一下他们彼此的那段初夜时光没什么不好。
唐绾妆这个小醉鬼不知道赫连晔的心思,嘚吧嘚吧像只雀儿似的,把那夜的点点滴滴,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身为男主角的赫连晔特别清楚那夜的点点滴滴,听着唐绾妆详详细细说出来,他渐渐眼角泛红,一颗孤独漂泊多年的心有了归处。
不过,赫连晔近乎自虐一般,偏偏要与唐绾妆嘴里的花魁小哥哥争个高低上下,“芙儿,你说赫连晔是不是好人?”
“赫连晔那个人,呵……”唐绾妆冷嗤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我是不敢说他坏话的,因为他确实对我照拂有加,私底下,我觉得他不好,要不是他屡次从中作梗,我早已嫁人了,嫁给陈丕,或者嫁给郭柏清都挺好的,哪用得着花心思摆擂招亲?”
这番话犹有实质一般,赫连晔中了穿心一箭,原来如此,他就知道原来如此,唐绾妆可以嫁给陈丕,可以嫁给郭柏清,唯独不想嫁给他赫连晔。
“芙儿,你说说赫连晔如何难为你了?”赫连晔眸光微动,循循善诱。
唐绾妆毫不客气地说了,从赫连晔不直白回应她的暗恋,她及时止损放手了,说到陈丕提亲不成,说到她没闪嫁成郭柏清,甚至说到她被孙亨通栽赃诬陷入了监牢,赫连晔一次也没有探监。
听着,听着,赫连晔俊颜微微发僵,眸色复杂深邃,他松开了手臂,扣住唐绾妆的下巴,抬起,声线淡凝,“唐绾妆,你不是失忆了吗?现在失忆好了些?想起赫连晔怎么对你了?”
唐绾妆捉了赫连晔的一绺发丝,缠在手指上玩,她的桃花眼里浮起狡黠之色,“夫君,我不告诉别人,只告诉你一个人,我没有失忆,唯独忘了赫连晔也是装出来的,因为我不想与赫连晔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