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愿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她也隐约明白警察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带走宋祈,但是她依旧无能为力。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橘黄色的暖黄打下来,季杰神色分外凝重,他此时已经穿上警服,身边的女警正一笔一划的记录着什么。
宋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将腿伸出去老远:“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再说了,这年头,就算我勾引她男人又怎样?又不犯法。”
“宋祈!”季杰突然抬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尘粒飞扬,宋祈不敢呼吸,总觉得这些颗粒吸进肺里会让她痛不欲生。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季杰想点烟,摸了摸口袋将烟叼在嘴里又拿开,“孙建明,在哪里?”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宋祈总觉得好像隔了一个世纪,眼底的苦意落到了季杰那包拆开的红塔山上。
“不知道。”她答。
“宋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自己要掂量清楚。”季节注意到她的眼神,突然主动性的递给了他一根烟。
“戒了。”她别过头,笑的极为无所谓,季杰抽回手,将那支烟重新塞回烟盒里,“你也恨孙建明吧?”
“不恨,”她答,“有什么好恨的呢?”
“其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宋祈,我们三番两次找你来,就算你不松口,抓到他也是早晚的问题。”季杰不怒反笑,他想狠狠心说些难听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又觉得过于狠心了,一团组织好了的语言最后还是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人民警察应该是理性的,审问嫌疑人总要带着客观角度去分析思考问题,可是他又是人,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所以当他知道宋祈的一切,他曾劝慰她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也曾默默保护过她,季杰从未想过,十年了,宋祈似乎还是不能从那块黑色的帷幕下走出来。
她不开口,任何人都拿她没办法,季杰还是放开了她,临走时,宋祈问:“为什么不把我关到开口为止?”
季杰走到警局外才点燃了那根没有递出去的烟,笑了,“法律不让。”
宋祈沉默,一路上她都很沉默,季杰好心送她回家,但是估计还是想打感情牌,不停地试探她,问来问去总是同样的问题。
“季警官,这么多年下来了,你还不知道我?我说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还是不知道他在哪儿。”她情绪有些激动,“你以为我不想他死吗?我巴不得他去死。”
她在后座越说越激动,没有内衣束缚的胸脯跳动的格外坦荡,季杰挪开眼神,企图安抚她,“你冷静点好吗?我信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要是真有他的消息,最好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
宋祈不说话了,她回到理发店的时候,茹愿还在,门没有锁,前几天坏了的玻璃此刻已经换成了新的,在这一方破旧的空气中,显得极为怪异,见到宋祈失魂落魄的模样,茹愿想要扶她一把却也无从下手。
最后之是轻声问出一句:“你还好吗?”
宋祈一拍大腿,故作轻松的模样:“好啊,好的很啊。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等你,”茹愿说,“我担心你。”
宋祈起身进去换衣服,顺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杀人案!”茹愿突然跳起来,碰倒了茶几上的一瓶鲜奶,浓郁的奶香在周遭蔓延开来,有些许腥气,她的勇气似乎突然间在这一刻泄掉了,“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宋祈转过身,衣服半脱不脱的挂在身上,露出一半后背来。坐着的时候。她腰间叠了几层薄薄的赘肉,像是人老了身上松弛的皮肤一样挂在一边,直起身来的时候却又不见一丝多余,腰肢细软,茹愿想起了那晚的春风一度。
“你什么意思?”衣服还是被脱掉了,宋祈裸着上半身,茹愿吓坏了,从沙发上捡来毛巾为她遮挡,“你先穿衣服。”
宋祈一把推开她,颇有些自嘲的开了口:“摸都摸了,睡都睡了,这点你看不得了?”
茹愿不敢抬头,毛巾捏在手里,最后被宋祈扯过去扔在了地上,“你很在意这些?”
空气尤为安静,宋祈瘫坐在沙发上,依旧不着片缕,茹愿背过身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下去。”
——“嘭”的一声,茶几被踢翻,茹愿吓得缩了缩腿,往旁边挪了几步,她愣了,纵然她知道这样早就已经是宋祈的常态了,但是碎玻璃溅在脚边,茹愿还是吓到了。
“什么叫这样下去?哪样?我就不明白了,”她突然起身,碎玻璃被踩的滋滋作响,声音不大好听,“我他妈到底哪样了?对,我是做 :鸡了,我天生就是个烂人,那又怎么了?我是靠我自己吧?我是不是靠我自己?”
她越说越离谱,最后走到茹愿面前,狠狠捏住了茹愿的胳膊,茹愿不抬头,但是上下起伏的肚皮仍旧逼迫她不得不抬头同她对视,一张憔悴怪异扭曲的脸,茹愿听她说,“你不也跟我睡了吗?怎么你现在要当救世主来拯救我?”她越说手中力道越紧,茹愿有些痛了,“你放开我。”
宋祈似乎听不见她的要求,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什么不好的事都想到我,他妈的好事咋不想着我,对!我不仅卖,我还杀,我他娘的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我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婊「子!”
“你住嘴!”巴掌落在宋祈脸上的时候,突然就安静了,茹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伸手,她只知道自己不愿意再去听那些污言秽语,不愿意宋祈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
宋祈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刻她好像清醒了,却又好像没清醒,只是愣在那里,茹愿转身,还是拿来外套给她披上了,“没人那样认为你,”温热的触感传来,宋祈打了个哆嗦,那人说,“是你自己一直在看轻你自己。”
话毕,茹愿头也不回的推开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