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 第6章 chapter6

宋祈坐在镜子前，听着手机在台桌上震动然后从茶几上滚落砸在毛毯里，暗蓝色的灯光照亮了老旧的沙发，她一动不动，等着手机慢慢暗下去，周遭安静，她长舒一口气，起身捡起手机，仿佛被抽空力气一般倒在沙发里，她开始无声的哭，像20年前那样，小心翼翼。

警察来敲门那会儿，宋祈睡的很沉，没听见敲门声，茹愿端了个保温杯站在人群里，探头张望。

人群熙熙攘攘，茹愿听见身后有人说：“不会和隔壁死人有关吧？”

“谁说的准呢，都是做那种事的，什么人接触不到。”

“这种女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唉，你说的也对嗷……”

伴随着一声陌生的叹息，茹愿低下头，抱紧了怀里的保温杯，牙齿将下唇嗑的发白，她转身想逃离，这个时候门才咯吱咯吱开下来，警察腋下夹着本笔记，听到动静重新跨上台阶，拦在了宋祈的面前。

茹愿走了几步重新停下来，她看见宋祈的唇开开合合，但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宋祈面前，她接过去，紫色紧身的背心包裹着柔弱的身体，茹愿注意到了宋祈的不自然，看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警察走了。

紫色的蝴蝶在茹愿面前一晃而过，她从呆滞中缓过神来，惶恐的冲过去，在宋祈弯腰坐进警车的那一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喊的出来。

她快要哭了，但是脸上还是愣愣的。

宋祈经过人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茹愿的目光，她笑笑，对茹愿点头：“没事儿，去做个笔录，一会儿回来。”

“唉唉…好。”茹愿发懵，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

车在众人的视线里驶出藤花胡同，茹愿还傻呆呆的站在那儿。

茹愿心神不宁，没回家，待人群散光，她用宋祈给她配的钥匙开了店门，呆愣楞等了一天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了。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手机，随后焦躁不安的在店里来回走动，店里后面的厨房还没有走廊长，小小的一方，茹愿勉强挪开身体，帮着宋祈把水池的碗和锅刷干净，倒垃圾的时候，瞥见垃圾桶里的避孕套盒子，这个东西她见过，隔壁便利店，她曾经误以为是口香糖。

一时间她突然想起了便利店收银员鄙夷的眼神和她当着众多人的面打开避孕套的尴尬，她脸色发红，猛地盖上锅盖，将残渣盖在盒子上面，手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转身想要离开，却没注意碰到了垃圾桶。

污秽从桶内撒出，茹愿着急忙慌的去扫，却鬼使神差地将那盒避孕套留在了外面，然后蹲下身子，撑开盒盖，手指捏出黏腻滑润的真实的东西，茹愿心里一惊，吓得将东西扔出去老远。

太恶心了，茹愿想，师父只告诉过她感情是需要精神上的契合，而没有说过还有身体上的交融，她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笑了，然后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还真不知道怎么用…”

“在干什么？”宋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半撑着身子倚在门框边，茹愿被声音吓了一跳，像个兔子般蹦开，手里的东西被紧紧握在掌心。宋祈眼神捉摸不透，手里拎着草莓。

茹愿脸上蔓延的红，快要比上宋祈的唇色，她支支吾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什么事情吧？”

宋祈略过她走进厨房，将草莓倒在篮子里用水冲洗，大衣敞开，紫色背心的领口低的露出浅浅地□□，茹愿眼神暂且没地方落，将目光移到外面的沙发上，她听到宋祈说：“有事还能回来吗？”

“那就好。”茹愿故作轻松的点头，随后赶紧逃离这个狭小怪异的空间。

宋祈跟着出来，放了个草莓在嘴里，水渍印在了她的背心上，茹愿说：“锅里有…吃的。”

“知道，暂时不饿，饿了再吃。”

茹愿手里有液体渗出来，她打量宋祈，把手挪到身后，乘着宋祈给别人回微信的瞬间，一下冲到了厨房去洗手。

等她出来，宋祈却盯她盯的紧，她抓住毛衣下摆，咧开嘴不自然的笑：“怎么了？”

宋祈又拿了一颗草莓塞进嘴里，一挑眉头：“怎么了？”她咂嘴，指向刚刚茹愿坐过的地方，“你说呢？”

沙发那块凹陷下去的旁边，有一块白色的不明液体，渗透了。

茹愿心突然跳的异常快，脸红的发烫，那东西！居然从她手里头流出来了。

“我马上弄干净。”她重新转身进隔间找纸巾，宋祈却突然笑起来：“干嘛呀，吓成那样，没事儿啊，逗你的。”

宋祈的话在茹愿听来刺耳又别扭，她现在不是害羞，是丢人，找到纸巾也不敢出去，窝在米袋旁边踌躇，宋祈不知道在和谁聊天，在屋里走走停停，茹愿悄咪咪起身去拽了下后门，没开。

她想逃，可是越是想逃，宋祈越是离她更近。

“怎么不出来？”

“没……”茹愿将纸巾撕成一条一条，侧身绕过宋祈，附身去擦沙发上的污秽。

宋祈就跟在她身后，笑眯眯的。

她就在自己身后，只要一起身，两人说不定就能贴着对方，所以茹愿不敢起身，她一遍一遍对折纸巾擦拭沙发。

“你不知道吗？”宋祈突然凑过来，用手拍了拍茹愿的屁股，她说，“那是男人用的，”

宋祈似乎是故意的，她将说话的语气压低，故意在茹愿耳边呻吟吐气，然后手从茹愿的□□钻进前侧，在茹愿敏感的地方轻轻揉了一下：“用在……这个地方。”

茹愿感觉到刚刚被宋祈触碰的地方开始燃烧发热，她整个人都开始头昏脑胀，连反抗都忘了。

宋祈的眼神从不带侵略性，但是茹愿从不敢和她对视，仿佛一撞进她的眼神里，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溺死，逃不了的。

“你看看你，嘴都裂口子了，干的嘞，难看死了”

宋祈突然笑起来，捧起她的脸掰正，从口袋拿出唇膏帮她涂。

一股淡淡的玫瑰味冲进鼻腔，茹愿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清醒过来，一下推开宋祈，淡粉色的唇膏在她唇角撇开一道颜色，她慌乱的拿手去擦，

宋祈说：“擦什么，有毒啊？”

茹愿皱眉看向宋祈，想说什么，但一开口，只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宋祈突然拉住她，“你趁我不在偷偷开我店哦？”

茹愿继续说：“先回去了。”

宋祈没松手，拉着她棉衣底下的带子，有点赌气的口吻：“不许走！”她说，“你不喜欢我啊？”

茹愿想拉开宋祈的手，“没……有。”

她的确没有，可是她听不下去宋祈说的话，忍不下去宋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样，她会觉得自己跑偏了，在所谓的爱上，就跑偏了。

两人都沉默了，茹愿听见宋祈的叹息，然后她感受到腰间有双胳膊环绕过来，紧接着是宋祈的脑袋，贴着自己的后背，茹愿听见她说，“我知道的，你对我是不是有感觉？你喜欢女人吧？我不拒绝你的，你不是还俗了嘛，人家和尚还俗了还能生孩子呢，你和我搞一搞也不触犯道德的，我也和女人在一起过，对面小常家的闺女也是个同性恋的，她老来找我的，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你是…”

“我不是！”茹愿听不下去了，她一哆嗦，用力推开宋祈，大口呼吸，她脑袋嗡嗡的:“不要胡说。”

宋祈跟过来，靠近她：“我和你不需要避孕套的。”宋祈又说，“我不排斥，我不会排斥你，今天高兴，不收你钱。”

茹愿脸涨的通红，像是生气，结果还是结结巴巴回答：“自……重。”

宋祈突然抱她更紧了，在空气中胡乱摸索她的手，然后攥住：“嫌我脏？”她肩膀在颤抖，“你不是看上我了吗？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和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主动的，我就想和你。”

茹愿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她之前的二十年生涯里，她从来没有被这类问题困扰过。

宋祈抬起头，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以往的尖酸刻薄一概没有了，她在男人面前也这样吗？茹愿吸了吸鼻涕，嘴唇快要被自己咬烂了，她也不敢抬头，宋祈的目光太炙热，已经快要把她烧光了，她答：“下次吧。”

宋祈噗嗤一口笑了，茹愿吓得动也不敢动，然后任由宋祈在她嘴角留下一个苦涩的吻。

门口滑过一辆自行车，铃铛声哐啷哐啷的，茹愿的围城被攻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