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愿的头发总是长得特别快,这也就导致了她往宋祈店里跑的次数要比别人多出那么一两回。
其实并非茹愿来的频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藤花胡同里的人宁愿跑到对面小区楼下的理发店花30块修个碎发,也不愿意到宋祈这里来,什么原因,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女人不来,男人大多也是不敢来的,宋祈的生意并不好,大多时候在白天并不营业。
茹愿扑过两次空,劣质的玻璃上挂着上了锈的锁头,门上理发两个红色的胶纸大字上掩了层薄薄的灰,白色窗帘并不能遮住里面的光景,茹愿凑近门上用手遮住光往里面瞧,能将里面的陈设看的一清二楚。
理发店后面还通了一个院子,有时候前门上锁并不代表宋祈不在家,她可能在后院睡觉,或者是有客人,茹愿不去敲门,在门口徘徊一阵后,重新戴上帽子准备离开,这个时候,宋祈就会从院子的拐角处出来,大敞领口,隐约露出胸前的半截纹身,茹愿看不清那是什么图案。
她手里拎着串钥匙,睨了眼茹愿,笑意爬上眼角:“呦,小师父又来照顾我生意啦!”
茹愿并不敢大肆同她对视,只是低着头一边搓手一边笑,低声说:“头发长得有点快。”
宋祈拧开钥匙,推开玻璃门,门框蹭着水泥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茹愿跟着进门,看她懒懒散散地收拾东西,也不催她,默默走到沙发处坐下,只不过她一挨着沙发就有东西硌的慌,稍微挪了挪身子,屁股底下突然有东西在振动,茹愿吓了一跳,啊了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
宋祈手里单着干毛巾,一脸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茹愿不吱声,弯腰将刚刚震动的东西从沙发缝隙中拿出来,那是根湖蓝色的橡胶棍,看起来个兔子,茹愿拿在手里那会儿它已经不动了,还没等她研究透,宋祈突然劈手夺过那只“兔子”问她:“知道这是什么吗?”
茹愿茫然的摇头,想了半天回答:“兔子。”
宋祈突然仰头大笑,她一笑,颧骨将眼睛挤成两条缝,唇上的红突然就裂开了,变得一点也不好看。
“那你知道这个兔子叫什么名字吗?”宋祈突然拽住她的衣领,企图闯进她的视线。
茹愿感受她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脸上,她微微弓腰保持怪异地姿势一个劲的摇头:“不知道。”她垂下眼睫,又加了一句:“不想知道。”
有时候知道太多,未必有好处。
宋祈脸色一冷,突然放开她,用力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将东西扔进茹愿怀里:“送你了。”
茹愿收下这个莫名的礼物,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在这只兔子的耳朵上挂上手绳。
茹愿很长一段时间都单纯的以为那真是只兔子,,即便之后她她无意在网页上发现博主推广的成人用品形状和兔子一模一样,她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奇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用,她点进网页,评论里有人说,这种东西就不要拿出来推广了吧。有人说恶心,有人说要脱粉。
可是即便是zw的成人用具,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好是坏,坦荡还是戚戚,所有人眼里都是不一样的。
茹愿抬眼看了看床头,在她眼里,那还是只安静的湖蓝色橡胶兔子,她伸手打开开关,兔子振动地声音在这方空气里显得尤为风流。
“底下也推掉哦?”宋祈手里握着推剪,抓了抓茹愿后脑勺的长发,“要不要留一点?”
“不要了,”半长不长的头发总是很扎人,茹愿又没有留长发的经验,所以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她也要来理一理,“推掉吧。”
宋祈没再说话,推剪的振动声像极了那个湖蓝色的橡胶棒,茹愿抬头盯着镜子里的宋祈,抿了抿唇说:“你上次送给我的东西……”
宋祈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撩起眼皮打量她,稍稍摆正她头的位置:“你用了?”她笑,“舒服吗?”
茹愿下意识反驳:“我没用!”她想要转头跟宋祈说话,结果一起身,头发就被推秃了一块,她比宋祈要高些,所以人哗啦一下横在宋祈面前,宋祈也压根没反应过来,抬眼愣愣地瞪她,有些许不耐烦:“没用就没用,这么激动干什么?”
她一扔梳子,脾气也上来了,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背对着茹愿:“不剪了,不剪了,累死了。”
茹愿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拿手一摸,果然有一块被推的干干净净,一根头发茬都没留下。
宋祈躺在沙发上聊天,对面男人发来语音,她并不顾及茹愿,点开对话框,听那个男人用黄腔说:“我今晚过去,你洗干净点,s东西,一天到晚就缺男人gan!”
宋祈一边骂一边发过去语音,她说:“好啊,那我今晚给你留门。”
这些肮脏不堪的污秽词句被茹愿听的一清二楚,她就站在那儿,听宋祈笑的整个人都颤抖。
这些话犹如一把锐利的剪刀,刺开了她和宋祈之间的塑料薄膜,让她不得不被迫接受她并不想接受的事实。
比如宋祈并不会剪发,那些白天偷偷朝店里张往却跑到隔壁小区剪头的男人,实际上夜半总是从后门偷偷溜进来,以及她玻璃门上多余贴出来的按摩到底什么意思,或许只有茹愿不明白。
茹愿咽了口吐沫,扯下身上的遮布,头皮密密麻麻开始发痒,她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在茶几上:“钱放桌子上了。”
“这次我请你,免费。”宋祈翻了个身,看看茶几上的十块钱:“拿走,我不要。”
“要给的。”茹愿理好帽子,将脑袋整个包进去,然后面无表情的去拉门。
宋祈看她一系列的动作,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抓过那十块钱攥在手里,扯回茹愿,将钱砸在她脸上。
纸票的边角刮过嘴角,掉在她的脚边,茹愿低头看了看,宋祈一脚踩下来,使劲碾了几下:“你有病吧,说了不收你钱。”
茹愿:“……”
宋祈点头,突然伸手掐了把茹愿的xiong,茹愿下意识一把打开她的手,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她低头从裤子口袋掏出二十块钱塞进茹愿衬衫的缝隙里,她说:“比我的大,值二十块。”
茹愿活了小半辈子,头一次被人这样对待,这种轻浮和挑逗的羞耻感让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只不过憋了半天,她也是涨红了脸,骂了一句:“无耻!”
宋祈俯身捡起地上的十块钱,当着茹愿的面解开衣扣,将那已经破损的纸币塞进自己的胸衣里,她的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嘲讽和骄傲,她凑近茹愿,红唇轻启,她说:“你不是就喜欢看吗?”
茹愿咬紧牙关,脚底发麻,她侧过头,瞥见宋祈唇周漫出来的红,就这样烧到了自己的围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