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 第10章 Chapter10

一连几天，茹愿都不来理发店，宋祈冷静下来的时候，倒是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后悔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发疯，她掏出手机给茹愿发消息，得不到回应。

后来她实在忍不住，拨通了茹愿的电话，道歉撒娇，倒是把对男人的那一套都用在了她身上，茹愿最终败下阵来，即便这个人的脾气茹愿还是琢磨不透，比如她上一秒还抱着自己委屈，下一秒总是能说出些茹愿听不懂的段子来，然后自言自语一阵，自己把自己都逗笑了，笑完再收回上扬的嘴角，快速地拍了茹愿一下，问：“你怎么不笑啊？”

茹愿咧嘴，表情颇为怪异，支支吾吾小声回：“笑不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是突如其来的尴尬，她喃喃：“是啊，有什么好笑的呢？”

茹愿依旧接不上话，她有点着急，感觉到有蚂蚁顺着腿边爬到了背上，酥酥麻麻，连额头上都出了层薄薄的细汗，坐立难安。

宋祈不说话了，就这么坐在茹愿身后，坐累了就躺下，翻身蜷缩在沙发上，没多大功夫就睡着了。

茹愿守在她身边，透过玻璃窗看傍晚夕阳沉沉，云层里像是藏了个昏暗的台灯，把天空照的透蓝，只是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一切都是潜藏的表象，比如宋祈的皮囊下，到底藏了多少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茹愿唯一想知道的事。

茹愿叹了口气，帮宋祈把毛毯掖好，捋开嘴边的长发，她始终没发现宋祈抖动的睫毛和那双想要拉住她的手，就这么在黑暗里悄无声息的放下了。

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茹愿买菜依旧会经过那里，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想看看有什么不同，可是人来人往，一切照旧，那些平凡不堪的生命，最后逐渐被人们淡忘，消失在别人的口中化为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小师父买菜呀？”茹愿发呆之际，感觉旁边有人用胳膊撞了她一下，她哎了一声，转头一看，是藤花胡同口的赵大妈，手里正拎着两条山药，乐呵呵的冲茹愿露出两颗大银牙。

茹愿同她不熟，下楼时总能看见她端着饭碗蹲在胡同口，一来二去，话也搭过几次，人不坏，就是爱咋呼。

“赵大妈，你也买菜啊。”茹愿客套了一下。

赵大妈乐呵呵地笑：“可不是么，晚上孙子过来吃晚饭，非要吃拔丝山药，我这不买点山药回来嘛。”

茹愿笑着点头，赵大妈顺着她先前的眼神冲着那处看去，啧了一声，连连摇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茹愿不解。

“好好地姑娘，怎么就没了呢？”赵大妈似乎有些惋惜，又叹了口气，掐腰靠在茹愿身上。

茹愿不明白，明明案发当天，在场的人，她听到一半的话都是死的活该，因为这人活得不检点，怎么到了赵大妈这里就是可惜了呢？

“可是别人说她……”茹愿急着辩解什么，大脑却是空空，赵大妈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条命啊，你说她亲人知道得多难过啊，都是亲生父母养的，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现在命都没了，唉。”

“可……”茹愿还想说什么，巷口驶来一辆警车，进了巷子才开小喇叭，嘀嘟哇唔地喊，茹愿贴着墙和赵大妈出了巷子。

“对了，刚刚你要说什么的勒？”赵大妈拍拍茹愿的手，茹愿想了想，攥紧衣摆，那句：可是好多人说她不检点。”到底被咽下肚子。

她没有任何资格评判别人的一切，跟随大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谴责苦难中的人，是耍流氓的行为，茹愿想，或许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没什么，就……想问问您，这个拔丝山药怎么做。”茹愿抖了抖菜篮，跟在赵大妈身后。

“嗨呀，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要吃啊，今晚来我家，大妈做给你吃。”

两人说着就拐弯进了胡同，茹愿在宋祈店门口停住脚，眼神不自觉瞟了一眼，拒绝了赵大妈的邀请：“不了大妈，今晚还有事儿。”

赵大妈明事理，眼珠子转得快，跟着茹愿游走了一圈，抿嘴笑笑：“我知道我知道，宋师傅工作是挺忙的，你能带就给她带一口，都不容易。”

茹愿哎了一声，像是得到了认可一般，总觉得心里舒坦，连拉门的气势都多了几分，导致正专心给客人修碎发的宋祈被吓了一跳。

“买的什么呀？”宋祈撇了眼塑料袋里的菜。茹愿没回答她的话，闷声钻进厨房又听见她在外面喊：“冰箱里还有香肠和猪血，拿出来化化冰呀。”

“知道了！”茹愿从冰箱里把猪血拿出来，提高分贝回了宋祈的话。

这几日来的都是刚在胡同口住下来的新租客，并不认识宋祈，听见两人的对话，起身付钱那一刻问了句：“你妹妹啊？”

宋祈吃惊，手里的剪刀抖了一下，最后松了口气，回：“对，是我妹妹。”

“长得真漂亮。”茹愿听见那个男人说，包括宋祈说的，她也听见了。

宋祈总是不否认任何人给她强加的东西，莫名其妙的罪名，莫名其妙的经历，莫名其妙的工作和感情，别人说什么，她都哎一声，茹愿听不喜欢这样的，但是是不喜欢当宋祈的妹妹，还是不喜欢宋祈的作为，茹愿自己也分不清。

“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妹妹？”茹愿搅着碗里的汤，有点不开心。

“你比我小可不是妹妹嘛？”宋祈夹了块肉放进碗里，头都不抬一下，吃的认真。

“又不是亲的。”茹愿嘟囔。

“什么亲不亲的，我就知道你比我小，你就是妹妹。”宋祈用筷子敲了一下盘子，“懂了吗？”

“我才不要做你妹妹。”茹愿破天荒快速接下宋祈的话，眉头皱紧，手忙脚乱的起身离开了桌子。

“怎么了？做我妹妹掉价啊？”宋祈只当她小孩子，并不生气茹愿说的话。

茹愿在厨房把碗碟碰的叮当响，半天才回：“姐妹是有血缘关系的，表的，亲的，都有！”

宋祈把碗丢进水池，站在茹愿身后，胸部挨着她的后背，迅速拍了一下茹愿的屁股，吊儿郎当的：“那就做干的，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