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说我有病 第40章 71%

日子平静地又过了几天。

这天上午，苏职接到杜思航的电话，说是靖雅最近学习做了新款甜点，拜托他带过来让她尝尝。

苏职闻言点头应下，随即趁着午休来到六楼。

彼时杜思航的办公室里还有患者在咨询，她便在走廊寻了处椅子坐下。刚等没多久，旁边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而后有人走了出来。

见状，苏职起身走进办公室，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了瓶葡萄汁，随后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的办公室。

杜思航哭笑不得：“……”

“大美女好啊！”

“帅哥好！”苏职勉强扯了扯嘴角。

杜思航问：“这阵子没见，你和季俞笙发展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苏职喝了口酸甜可口的果汁，神情郁闷道：“前两天他还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颜色的花来着，说是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杜思航听完像是想到什么，暗暗扶额，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然后……呢？”

“我以为是送给长辈的。”苏职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但总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说他是不是又要去相亲了？”

杜思航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赶忙出声补救：“据我所知，应该不是。”

苏职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被其他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两人中间有段时间没怎么见面，但都是活泼性子，一碰面就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用季俞笙的话来说，这俩人凑一块儿，一小时能说三台相声。

直至午休时间将尽，苏职才捎上甜品告辞。

下到四楼时，恰巧碰见两个小护士正一左一右搬着台小型公告栏，费力地往楼下走。

苏职轻晃着手里的袋子，好奇地扭过头瞥了一眼，注意到公告栏上有张照片由于没粘牢，看起来要掉不掉的样子。

出于好心，苏职上前搭了把手。

然后伸手扶了扶此刻已经完全倒转的照片，出声提醒：“等等，这张照片歪了，你们待会儿还是重新粘……”

后面“一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在看清照片的那一刻，苏职整个人瞬间怔在原地，像被阴雨天的一道闷雷击中，心脏骤然一缩。

听见她的话，两个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出声道谢，准备继续将公告栏往下挪。

眼见两人要离开，苏职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地抬手拉住了其中一个人。

小护士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态，苏职表情微讪地松开了手。

她稍稍回过神，指了指面前的公告栏：“不好意思啊，我想问一下……这里面是什么？”

“哦，这个啊。”

被问的小护士很快答道：“这个是无偿献血的表彰名单。我们医院的血液中心常年都会组织献血活动，然后根据献血量统计出来，进行表彰鼓励的。”

苏职僵硬地点了点头，目光随之缓缓落在了公告栏的内容上。

公告栏的右侧是一张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

左边则是位于前十的表彰人员的证件照，五个为一排，照片下方标注着姓名、性别和无偿献血量三项内容，还帮忙隐去了血型数据。

而刚才歪掉的那张照片……

恰好在一排右二比较显眼的位置。

“那方便问一下这个人吗？”苏职犹豫了一下，继而指着照片出声问。

小护士听后面露难色：“这个可能不太方便，医院不能随意透露献血者的个人信息，而且我们也只是被调过来帮忙的。”

苏职的心情顿时有点失落。

另外一个全程听着她们对话的小护士探头看了看照片，现下终于开了口：“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她一般都是周日来我们血液中心献血的。”

“如果你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试着等等看。”

苏职眼眸微闪，似是有某种说不明的情绪在翻涌。

知道这已经是她们能透露的极限，她没再追问，而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个小护士客气地摇摇头，随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后，苏职双目失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身旁再次有人经过，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周日。

脑子里倏地蹦出刚才对话中的关键。

苏职顿了两秒，随后手忙脚乱地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

7月29日，周五。

那周日……就是后天。

如此紧凑的时间，让苏职有些措手不及。

她脑袋乱糟糟的，就像是一台报废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乱码，完全没有给人喘息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回到病房，放下手中的蛋糕后，倒头陷入了身后的沙发里。

明明两天前，她还在虚无缥缈地设想和那个女人见面的种种可能。

但没想到，老天这么快就将选择的机会交到了她手里。

她作为服装设计师，在完成一件衣服的过程中，无论是剪裁设计上，还是面料颜色上，每一处环节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选择。

她应该算是最擅长做选择的那类人，也极少在这些东西上犯难纠结，因为答案早就在脑袋里有了雏形。

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了头绪。

如果不去的话，后天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她会按时吃饭，然后抽空给向日葵浇水，运气好点的话，还能和季俞笙闲聊几句。

可如果去的话，那一切似乎都会变得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

苏职想，大概是在知晓那个人也在梧川的那一刻。

因为清楚她也在这座城市，所以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两个人见面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终于有了可能碰面的机会，她又止不住地想——

如果她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对方是否能够一眼认出她。

认出……自己就是那个被她丢在陈旧记忆里的“累赘”。

苏职感觉现在的她，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执迷不悟的赌徒，尽管手中并无多少能赢的把握和赌资，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看看那个没有被揭开的结果。

似乎只有亲眼目睹了那个残忍冷酷的事实，她才能心甘情愿地下场。

彻底死了心。

在这种左右的纠结中，几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不知不觉，太阳慢慢西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中间苏驭来了趟医院，叽叽喳喳地陪她吃了点从家里带来的银耳红枣汤，直至傍晚才离开。

自打这次从外面出差回来，苏父苏母每天除了处理公司的事务，其余时间都在学着研究菜谱。

还专门请教了季俞笙的建议，想要给她补补身体，好为后续的手术安排做准备。

想到这点，苏职心底愈发犹豫。

虽然清楚苏父苏母并不会阻止和反对她的想法，但她还是觉得，如果她明天真的去等那个人，未免太贪心了些。

这种贪心就如同一个黑暗幽深的无底洞，越是想，就越有一股力量将她往里面拉扯。

正当苏职感觉自己即将被卷入时，一道轻缓的敲门声适时截断了她的思绪。

苏职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扬声说了句：“请进！”

话音落下，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熟悉又清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衬衫的袖口整齐地卷至小臂，宽肩窄腰，一双长腿显得极为吸睛。

病房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的走廊亮着光。

逆着光望去——

宛若一张轮廓精致的黑色剪影。

但此刻距离医院规定的下班时间，早已过了一个小时。

苏职微微睁大眼睛，脱口而出问：“季医生还没下班吗？”

闻言，季俞笙不自然地轻咳了声，而后淡定自若道：“哦，我这不是来和你报备一声。”

“？”苏职听得一头雾水。

刚要开口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季俞笙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茬。

“我下班路过一家小吃店，顺手打包了一碗清汤馄饨。”

季俞笙说着慢慢往里走了两步，也仅仅只有两步，随后将手中的袋子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低声交代道：“你趁热吃完早点休息。”

苏职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

昨天晚饭吃得比较早，她没等入睡肚子就饿得不行，尤其惦记那一口清汤馄饨。

但从出国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过了。

她被馋虫勾得睡不着觉，只能抱着手机发消息“骚扰”季俞笙，中间随口提了一句这茬。

后来他没再回复，她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

馄饨的清香气钻出包装袋飘散在空气中，又隔着半个病房的距离钻进她的鼻腔里。

苏职嘴角翘了翘，问：“你特地去给我买的？”

季俞笙稍别开头，声音力作淡然：“没有，顺路。”

苏职：“……哦。”

承认就是给她买的怎么了？

口是心非的男人！

听到女孩子瞬间蔫了吧唧的语调，季俞笙唇角不自觉地勾了下，而后轻声道：“那我下班了。”

说完，他转身握上门把手，正欲合上门离开，却听那道明净的女声再度开了口。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喊了声他的名字：“季俞笙——”

“嗯？”他停下脚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季俞笙回过身，漆黑的眼眸望向沙发上的那团影子：“你问。”

因他方才的动作，此时门半开着，遮挡了部分走廊投射进来的光亮，如同一道界限分明的晨昏线，恰巧落在沙发上。

她的半边侧脸依旧隐匿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如果，我是说如果。”

苏职咬了咬唇肉，两秒后才继续道：“如果有这样一件事情，你不去做的话会觉得有点遗憾，但如果去做了，又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愚蠢……”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抬头看他：“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抽象，但某种程度上又很具体。

像是实实在在困扰着她。

季俞笙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在原地略加思忖后，才缓缓开口：“既然横竖都会后悔的话，那就跟随自己的心吧。”

“人生没有那么多既定答案。”

他迎上那双黑亮澄澈的眼眸，声线浸着与生俱来沉稳：“你选哪个，哪个就是正确答案。”

苏职闻言神色发愣，一时忘了回应。

季俞笙也不着急，极有耐性地等待她消化理解，直至从那道影子里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谢谢”，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职摇头：“没……”

“那晚安？”

“——晚安！”

苏职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季俞笙退出病房，过了许久，她才从沙发上起身来到玄关。

打开灯，随后拎着那份馄饨回到了书桌前。

打开袋子，她用手心贴了贴外面的打包盒，还是热的。

掀开盖子，苏职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飘着葱花的馄饨汤，紫菜的独特香气混合着虾米的咸鲜，一入口，整个口腔都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夏夜的风总是闷热，却又夹杂着丝丝凉爽。

回想着方才两人的交谈，苏职慢腾腾地解决了一碗馄饨。

与此同时，答案也随之尘埃落定。

眺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她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站定在了衣柜面前……

趁着灯火不算清晰/月明星稀谈两三句

关于错过还是继续

不求回答/只求对视坚定

你的温柔你的背影/在我心里烙了印

——《两三句》刘瑞琦

男声版推荐杜宣达的翻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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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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