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他说我有病 第15章 33%

夜晚，苏职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被浓浓月色渲染的天花板，不断回忆着这几天和季俞笙相处的画面。

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她也不喜欢。

既然决定了要勇敢追求对方，就不能一直怯懦下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不就是脸皮厚点吗？

她有的是。

想清楚后，苏职重新思考着，接下来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季俞笙。

时间与夜色缓缓流逝，困意萌生。

苏职揉揉眼睛，随手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准备入睡。

夜灯暖调的柔和光线，顺着墙壁蔓延开来，驱散了几分月光的寒意，无形中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苏职看着，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倏然间，她的目光定了定，仿佛发现了什么。

像是不确定似的，苏职强忍着巨大的困意，趴在床边，再度伸手揉了揉眼睛，视线落到那盏小小的夜灯上。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灯好像比之前亮了点呢？

苏职凝视片刻后，终是抵不住困意来袭，转了个身，然后一头扎进了软软的枕头里，进入梦乡。

-

周日这天，恰好是关思维小朋友的六岁生日，苏职和苏驭商量一番后，决定买个生日蛋糕来给他庆生。

接近中午，苏职见时间差不多，便换了身衣服，散步到六楼来接人。

她哼着歌路过杜思航办公室的拐角时，下意识扭头往那边短暂地瞥了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往前走。

下一秒，动作却不由地定住。

由于看得并不真切，苏职歪了歪头，重新朝那个方向看去，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又转头环视四周。

走廊一如既往的静谧。

唯有办公室外面的那一排休息椅上，悄然无声地坐着一个身穿蓝白配色校服的女生。

想来应该是附近某所学校的学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已经很少还有人叠穿外套。

可女生不仅穿着，还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干净单调的校服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没入其中。

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女生低垂着头，及肩的马尾顺着脖颈的线条温顺地垂在肩膀上，如同她此刻的状态一般。

了无生气。

令人值得注意的是——

她的坐姿很端正，完全没有平常人坐着的那种随意和松散，反而浑身都透露着一种紧绷的感觉。

好似一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仔细定睛一看，女生的膝盖上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

苏职不觉皱起了眉，目光稍顿，方才看清那是一只粉色饭盒。

粉色……饭盒？

刹那间，如同触发了某种记忆开关，苏职立刻联想到了两天前在杜思航办公室里瞧见的那个饭盒。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杜思航口中提到的那位患者。

思及此，苏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再度望过去时，那个女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双脚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脚下的瓷砖地面，沉郁得仿佛已经与这无声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角落里那抹毫不起眼的淡色。

她出现在这里，只有可能是来找杜思航的。

至于为什么不进去……

思忖片刻，苏职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上前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担心会惊扰到女生，苏职尽量放轻了脚步。

但就在两人仅相隔一米远时，原本坐着的女生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连忙收敛双脚，抱着饭盒匆匆起身站了起来。

女生眼睛依旧低垂着，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苏职的模样，就下意识地出声道起了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因这冷不防的举动，苏职的脚步顿了顿，整个人有些懵。

她是觉得自己刚才挡住了她的去路，所以在跟她道歉吗？

医院的走廊虽然不算特别宽阔，但也是足够两三人并行的宽度。况且她刚刚坐得甚至可以用“规矩”二字来形容了，根本不会有任何挡路的可能。

苏职看着女孩略显惨白的脸色，尴尬地挠了挠脖子，好像她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个。

她赶忙开口解释了句：“没有没有，你误会了，你没有挡住我。”

似乎是感知到苏职的语气中并无恶意，女生终于怯生生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了下去。

声音闷闷的，还是那三个字。

“……对、对不起。”

苏职眨了眨眼，视线倏然瞥见女生落在饭盒上的双手。

许是因为紧张不安的缘故，她捏着饭盒的力道有些重，指甲盖都因此微微泛白。

苏职眉心动了动，心里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扬起一抹友好的笑容，主动开口和她搭话：“你是来找杜医生的吗？”

“嗯……”

女生慢吞吞地点了下头，然后又急忙摇头。犹豫几秒后，才鼓足勇气再次看向她，小声地问了句：“请问……你是杜医生的朋友吗？”

苏职点头：“嗯，他今天值班，需要我帮你叫他吗？”

“不、不用的。”

女生闻言立马摇了摇头，盯着手里的饭盒，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杜医生？”

苏职接过女生递过来的饭盒，指了指不远处杜思航的办公室，有些不解：“你不亲自交给他吗？他就在里面。”

听到这话，女生手忙脚乱地摆了摆手，丢下一句“谢谢姐姐”后，人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苏职反应不及，转身对着女生慌乱的背影“哎”了一声，想要叫住她。

却很快不见了女生的踪影。

苏职眉心微蹙，低头看着手里还余热度的饭盒，不知怎地，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来不及多想，她急忙快步来到杜思航的办公室，敲门进去。

杜思航见到来人，放下手里的资料，刚要开口调侃两句，谁料在听到对方的话后，瞬间愣住。

“杜医生，刚才有个女生在外面迟迟不进来，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然后就跑了——”

苏职顾不上喘气，连忙向他说明了方才发生的情况。

杜思航闻言愣了两秒，当看到那一抹眼熟的粉色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起身追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刚。”苏职小喘着气，指了指门口。

话刚说完，办公室里已经没了杜思航的影子。

见状，苏职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平复好呼吸，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决定在这里等杜思航回来，把东西亲自交给他再离开。

只是等了半晌，人都没回来。

苏职往后靠在桌子上，冷静地回想着女生刚才略显异常的神色举动，内心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又是十分钟过去。

苏职等得有些无聊，伸手摸了摸已经有些凉了的饭盒，抬眼间，目光无意间略过桌子上摊开的文件夹里露出的资料一角。

清楚关乎病人**，苏职下意识便撇开了眼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某些信息内容。

张婧雅，女，17岁。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症。

这几个字在苏职脑子里缓缓过了一遍，瞬间让她回想起在伦敦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同学。

那是一个拥有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瞳的英国男生。眼窝深邃，金色卷发，笑容阳光，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的生命最后也会因为这三个字而终结。

那是她在异国他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苏职慢慢拉回思绪，抬手将那张资料往文件夹里放好，先前的猜测也在这一刻被证实。

这次没过多久，杜思航便从外面回来了，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少有的凝重。

苏职忙问：“怎么样了？”

“没追到，不过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杜思航努力扯出一抹笑，道：“今天谢谢你啊！”

“你放心！你和季俞笙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

苏职看出杜思航眉目间浓郁的愁意，也不再继续打扰，将饭盒交给他后，便打算出门离开。

没走两步，她想想又折了回来。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看到资料信息的事情告诉他。

杜思航清楚她不是那种会无聊到到处乱说的人，听完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然而，就在苏职即将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人倏然出声问了一个问题。

声音里带着明显疲累。

“你听说过校园霸凌吗？”

闻言，苏职松开搭在门把上的手，转身看了过去：“当然，很多学校都存在着这种情况。”

“说说看？”

“存在并不代表合理，多数也并不代表正常。”苏职停顿了下，直言不讳：“恰恰相反，这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现象和存在。”

听完这话，杜思航深深吸了口气，语气染上了几分愤慨：“是啊，每年都有人因为校园霸凌而付出生命，可这些只是我们能看到的……”

而事实是……

还有多少是我们无从得知，被有意隐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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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从杜思航办公室回来，苏职内心总是隐约感到些许不安，宛若海面风雨欲来之前的宁静一般。

表象之下。

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涌和激流。

但很快，这种莫名的第六感就毫无防备地开启了它猛烈的序章，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周二这天上午，苏职带着关思维小朋友在护士站看《西游记》。

小家伙生得好看，惹得不少护士小姐姐主动投喂。

苏职觉得好笑，仰头放松脖子的间隙，目光措不及防与走廊迎面走来的某人撞个正着。

季俞笙原本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病历，耳侧忽然响起一道悦耳熟悉的笑声，他没多想，下意识便抬眸望了过去。

没想到，她也恰好看过来。

两人皆是怔愣了一秒。

经过那天晚上的思考，苏职已经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去摸索这份喜欢，所以她这两天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季俞笙可能会路过的地方，希冀寻找碰面的机会。

令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反倒是他似乎在不动声色地避着她，偏偏又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这着实让苏职有些苦恼。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人，苏职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刚要主动打招呼时，走廊另侧传来一道突兀的人声，伴随着匆促的脚步声，生生打断了她已经跑到嘴边的话。

“季医生，不好了！！！”

急匆匆跑过来的精神科小护士，此刻像是见到了什么救星，赶忙出声：“天台有人要跳楼，杜医生让我赶紧喊你过去帮忙！”

听到这句话，季俞笙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立马扔下文件夹，反身迅速朝顶楼的方向跑去。

小护士可能也是刚出来工作，还没碰到过这种突发棘手的情况，此刻慌张得不行，整个人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倒是苏职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稍稍提高音量问：“你们报警了没有？”

小护士回过神，愣愣地摇了摇头。

见状，苏职赶紧拿起身旁的手机，动作利落地拨打了报警和消防的电话，说明情况后，将关思维小朋友安顿好，紧跟着赶往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