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邻居是龙 第50章 四灵斗法(完)

但是那小女孩好像走不动路。

就好像把脚塞进了不趁脚的鞋子，歪曲着腿，艰难挪动。

程韶看了一会儿，伸手将她抱——

有点重，一下子没抱起来。

但是没关系，她最近早上一直都有锻炼。

所以她还是把小女孩给抱起来了。

但是抱起来的一瞬间，程韶听到了“哧拉——”一声。

程韶：……不至于吧，今天穿得很宽松啊。

她低头看看，发现不是她身上的衣服被撑裂了。

而是小女孩身上裂了。

小女孩的脚裂了。

那种裂很抽象。

黄色碎花皮鞋的鞋子尖像纸张一样被戳破了，从里面露出一点点白色的鞋尖。

像高跟鞋的鞋尖。

程韶假装没看见。

但是怎么感觉这小女孩要蜕皮了。

小女孩摆了摆脚，程韶险些没抱稳她。

不过那小女孩倒是很懂事：“姐姐，你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

程韶把她放回了地上。

小女孩努力低头弯腰，仿佛想把那破掉的一点点鞋尖的位置给盖上。

但是很不幸，她一番努力后，非但鞋尖没有盖上，鞋跟也一并破了。

细长的鞋跟从脚踝处穿出。

程韶：……该不该让张辟易通知一下客户，要穿画皮，里面别穿高跟鞋，而且选择合适的尺码。

“所以你还是要去找妈妈吗？”程韶问道。

小女孩：“是的，姐姐。”

程韶看着那张肿胀变形的脸。

她一开始觉得有点恐怖，现在却感觉好像看到一个充了太多气的气球。

那关不上的眼皮和笑嘻嘻的嘴，都是把一个大得多的身体塞到一张小小的画皮里的证明。

行吧，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穿着不合适画皮，不舒服的不是她。

程韶：“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吧？”

“完全不知道呢，姐姐。”

小女孩眼睛仍旧大睁着，闭不上。

程韶都有点替她眼睛干。

但是无论是小女孩要找妈妈还是她要出去，总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此处不像幻境也不像阵法，程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路过她刚才布阵抓过陪练假人的几个阵法，程韶发现当时的布阵痕迹都在，而且把被炸过的小纸人放上去还会瑟瑟发抖。

这说明这些阵法就是她用过的。

可能是程韶走得太快了，那小女孩跟着跟着，终究在两只脚都走破，露出里面的高跟鞋以后，叫住了程韶，声音非常不悦：“阿姨，能不能走慢点？”

刚才还姐姐呢，现在就阿姨了。

程韶：“阿姨脚程快，姐姐或许可以等等你。”

小女孩：“……”

程韶还有最后一个目的地。

“妈妈对我很好。”小女孩状似无意地讲着。

程韶的脚步顿了下来。

“她会给我浇水，还会陪我晒太阳，无论我要做什么，都不会把我当怪物。”

“你把她怎么了？”程韶回身，看向那个怪异的画皮怪。

程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要披着这层不合身的外皮。

这个画皮怪，或许应该叫她，程月樱，或者湮。

“我没有把她怎么样呀，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小女孩笑容更盛，“我还要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妈妈给了我。我现在懂得什么是爱了。”

程韶挑了挑眉，这样眼中漫起的雾气才不会凝成雨。

程韶问道：“什么是爱？”

湮：“你不懂吗，之前不是很会说吗？”

程韶笑笑：“不懂。”

湮语气得意：“爱就是无论你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都会包容你支持你，不问缘由。你居然不懂，真可怜。”

程韶看着那张微笑的假面，又笑了笑，仿佛这样也能一起尝到两分。

“哦，对了，过几天我要开画展了，跟家里公司的设计展览一起。”

湮缩在程韶亲手画的那个小女孩的壳子里，因为不合身，所以表情非常不自然：“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哦，才尽的江郎。”

“你的画真差。”湮说道，用鞋跟蹭蹭另一只腿的小腿肚，那里也崩开一道裂纹，就好像开了线的丝袜。

“卖那么贵，但是随便穿穿，就坏了。”

程韶：“嗯……确实不好。”

湮：“我是说，画师的水平烂。”

程韶：“嗯，水平烂。”

小女孩大睁着的眼睛盯向她，像一张肿胀变形的贴图。

程韶又补了句：“水平烂的画师自己也觉得不好，但是客户直接给了好评呢。”

湮：“你真不要脸。”

程韶：“不像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套着别人画的脸。”

湮晃了晃，终究还是没有对她做什么。

程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湮又在说：“你不是画师吗，怎么还会这些阵法？”

程韶：“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是画师，但也兼职捉妖。”

“呵，没想到殷潼居然选了你。”湮说道。

程韶看向湮：“你知道他？”

“我岂止知道，”湮大笑道，“我还知道他以前那些破烂事。”

湮现在两只船一样的高跟鞋都在外面，虽然看起来跟身体很不和谐，但是却站得稳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一无是处。”

“而殷潼是上古神龙，是真正经历过雷劫封神，拿了神格，**凡胎无法近身的。”

“他那么强，龙这一族里上天入地独一份的强，怎么会看上你？”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透过你，在爱别的什么人。”

“又或者，给你好吃好喝好玩的，在拿你养着别人的魂魄……”

程韶打断她：“不好意思，我们成年人在工作的时候，一般不谈感情。”

“不谈感情，”湮说道，“我看你一直在吸他的血，借他的势，狐假虎威，不知廉耻。”

“当时我们契约签得好好的，你不会，其实已经私下毁约，恢复记忆了吧？”

程韶缓缓歪过脑袋：“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听不懂。”湮生气了，“不如让我来检查一下你的记忆。”

程韶画的那张皮碎成了碎片，那一团烟雾扑了过来，程韶用阵法挡了一下。

她准备了这个阵法，在知道自己又是独自一人面对湮的时候。

她真的太恐惧那种痛苦了。

那种记忆被连根拔起，记忆碎片飘在脑子里，全都连不成线的解离感。

那种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哄着自己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的感觉。

湮被那一个小小的束缚阵困住，但是很明显，那阵法也困不了她多久。

所以程韶只能拼命往前跑，去试着跑完最后一程。

但是很不幸，湮很快就追上了她。

程韶刻意不去想那些过去，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也主动封闭……封闭……

“咦，真奇怪，你还真的遵守契约，没有恢复记忆。”

湮奇怪道，但是很快声音又恶毒了起来。

“但是，我讨厌看到你用阵法的样子！”

“不如，让我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吧，这样你就经脉尽断，再也不能这样……得意……哈哈哈哈哈哈”

那团烟雾将她的手腕脚踝裹住，剧痛，她摔倒在地上。

关节处出现一道道痕迹，就好像那天晚上，被玻璃碎片刮过的疼痛。

但是程韶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她不想再被删除一遍记忆，她很珍惜自己现在的记忆。

她慢慢地向前爬着，还好今天穿得宽松。

湮啊，还是不要去招惹。

就算她现在学了那么多，也依旧无法抵抗。

还有，最后一段路了。

用轨迹画阵，程韶在梦蝶门门口刚学的。

将一连串已经布置好的阵法用轨迹连接起来，捕获范围可以扩大很多，没准威力也可以大很多。

地上出现金色的裂纹，大地震颤。

而程韶的阵法，终于在最后一刻绘成。

一道银色的丝线顺着地面，流向她们刚才踏过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的阵法点亮，连接，叠加。

即将引爆。

“要同归于尽吗？”程韶回头看向空中那一团烟雾。

虽然她知道，这阵法能把她炸成灰，但是对湮来说，或许连皮毛都伤不到。

但是那又如何。

就当是，拿命放了场烟花吧。

爆破阵动静那么大。

人生不算白活。

“谁要跟你同归于尽。”

湮从她身上离开了，还推了她一把：“回去吧你，搞了这么个缺德的阵法，看你回去炸死多少妖灵哈哈哈哈哈哈。”

回去……

程韶睁大眼。

回去……回哪里去……

但是冷清的路上开始出现动物来去的影子，笼子里还有刚出生的小崽……

她只学了引爆阵法。

正在被引爆的阵法如何熄灭，她不知道。

而且悔阵，特别危险，罗榭都没教。

巨大的爆炸声，在动物园里响起。

动物园里的所有动物、妖灵，在笼子里的、路上的、馆里的、草丛里的、树丛里的，在这一刻，全都停止了动作。

片刻后，看向天空。

天空里姹紫嫣红的烟花炸开，仿佛是这场斗法大赛的落幕演出。

妖灵们和动物们拍手的拍手，拍爪的拍爪，拍钳子的拍钳子，欢呼了起来。

“今年局里真大方嘿。”

“哇哦那个烟花，像不像一棵火树银花。”

空中，有许许多多的小纸人碎屑落下。

程韶在最初布阵的时候，怕破坏动物园设施，叠了很多很多重束缚阵。

那些束缚阵，把目标只锁定在了陪练假人上。

小纸人屑屑飘飘荡荡落到她面前，上面画着一个残破的阵法。

程韶掏出名牌，殷潼的名字下方，时间被清零了。

程韶：……不好意思假人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捏起，湿冷的水雾裹住她身上的伤口，伤口快速愈合。

“还有关心时间的闲工夫，看来伤口没有太疼？”罗榭站在旁边，罕见地没有在笑，有点严肃，“若不是用烟花替你打了掩护，明天你得上头版头条。”

没等她开口，殷潼已经替她说话了：“罗榭你这是什么话，她已经很疼了。”

“也没有很疼。”程韶说道。

比起其他，这样浅浅的伤口，已经跟擦破点皮差不多了。

“疼的，我感觉到了。”殷潼治疗完手腕上的伤口，又犹豫道，“你胸口也受伤了？”

程韶捂着胸口躲了：“没有，你感觉错了。”

“湮拉你入了分歧时空，”罗榭说道，“今夜的动物园戒严，真是不知道怎么被她溜进来的。”

程韶：“她穿了我画的皮。”

罗榭不解。

殷潼：“那是她的主业，她在张辟易那个公司上班。”

罗榭：“怪不得……”

程韶追问：“所以分歧时空怎么解？”

罗榭沉默片刻：“那又不是阵法，你是不是学疯了。”

-

他们离玄鳞门比较近，所以决定从玄鳞门出园。

虽然还有继续在动物园里闲逛的，但是到目前，四扇门的名次全都决出来了。

不愧是玄鳞门，去的路上地上爬的都是走兽，特别还有很多蛇。

有些蛇有碗口粗，爬得垂头丧气，下巴贴在地上爬。

但是程韶他们经过时，突然又支棱起了脑袋，折返往门口爬了。

跟着他们的蛇越来越多，很奇怪地都顶着些五颜六色的羽毛。

树上还停着不少不属于这扇门的鸟雀在看热闹，估计在准备明天的晨间新闻。

它们拍落在地上的羽毛，都很快被蛇捡走了，顶在自己脑袋上，可以听到有的鸟应该骂得挺脏的。

“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罗榭说道，“不知道你这种时间归零的，再出园会不会打乱排名，到时候现在玄鳞门的前三来找你麻烦。”

殷潼倒是不在乎：“打乱了我负责。”

程韶：“……我就不能翻墙出去吗？”

罗榭啧了一声。

殷潼把她往前一推：“不能，从门走。”

[玄鳞门头名，程韶（殷潼)，合光金契生效中，身份核验通过。]

出园后。

程韶：真奇怪，今天怎么碰到的蛇都在头上顶羽毛。

殷潼：（目移）是啊，真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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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潼对程韶的真心天地可鉴，详情请见第37章。

但是女主不知道嘛，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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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乐宝子们！[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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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四灵斗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