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寡嫂一见钟情后［人外］ 第20章 20

在出院前，医生们对霍林做了一次严格的心理评估，以判断霍林是否已经恢复正常生活的能力。

做心理评估时，暮就在门外的走廊上，默默而忐忑地等候。

暮等了好久，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见房门被推开来，喜气洋洋的艾伦和霍林一起走了出来。

此时的霍林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健训练，已经无需轮椅，可以自主行走，只是不能走太长时间。

暮从座椅上起身，向霍林露出一个微笑。

他依旧是素白面容，温柔恬静，像极了一枝散发淡淡幽香，新鲜欲滴的栀子花。

霍林向他奔去，笑得像一条摇尾巴的大狗，道：“暮，你久等了！”

他爱意实在是过盛，甚至能自眼角眉梢溢出。所有见到此刻霍林的人，都能看出，他深爱着暮。

暮扶住霍林的身体，轻声问候道：“你通过心理评估了吗，霍林？”

霍林笑道：“情况很好，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暮的眉头舒张开来，他温声道：“太好了，恭喜你。之后的霍林，可以自由行走在天空之下了。”

霍林的笑容微微一滞。

暮并不清楚，他的身上还戴着隐形的枷锁。只要霍林有生之年，他就永远无法摆脱来自艾伦以及A国的束缚。

这是超一流科学家的宿命，他们会被作为珍宝而争夺，被剥夺利用尽每一分才华，以创造出最大的价值。

艾伦接话道：“哈哈，当然，这可是件大好事！等我帮霍林办理好出院手续，我们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霍林：“我对和你吃饭没有兴趣。”

艾伦：“那好吧，就知道你贪恋美色，想和暮一起过二人世界。”

他倒是不惧冷脸，似乎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依然神态自如地向霍林开着玩笑。

艾伦：“对了，我请人清扫了一遍你的住宅，回去以后，你可以直接入住。你得好好感谢我，知道吗？我根本就是你的万能生活顾问。”

霍林：“明白了，回去以后，我就更新门锁的用户信息，删除你的进出权限。”

艾伦气笑了，道：“霍林，你知道你为什么斗不过你的哥哥赫伯特吗？瞧你这软硬不吃的臭脾气，给你再一百年，你也比不过精明狡诈、长袖善舞的赫伯特。”

霍林冷冷道：“假如你认为虚伪卑鄙是一种美德，那就自己去追求它吧，没必要搭上我。”

他转过身，拉了拉暮的衣袖，道：“暮，我们走吧。不要管艾伦，我们自己去办出院手续。”

暮眉眼低垂下来，他轻轻颔了颔首。

霍林办完出院手续，走至楼下，外面恰好在下雨，有细微雨丝自天空飘下。

霍林去拿了两把伞，分给暮，一人一把。

两人撑着伞，漫步走在医院的花园中，距离正门还有一段路，大约还要走十几分钟。

雨又变大了，绵绵的雨落在伞上，啪嗒，啪嗒。

道路粘稠泥泞，雨水绵密恼人。

霍林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暮，刚刚艾伦提到了赫伯特……我是不是又无礼了？”

暮好笑道：“放心吧，你没说什么重话。”

霍林：“赫伯特曾是你的爱人，我却总在你的面前说他的坏话。”

暮：“嗯，你确实是粗鲁无礼，不过也却是实话实说。在人类中，修确实是一个罪行累累的大恶人。”

霍林停下来，厉声道：“他曾抢走我的一切，将我推入深渊！我最痛恨的人就是他！”

暮立在原地，定定站了一会。

此时此刻，他沉静的双眸中流转过一抹惘然，认真思索起来，应当如何安慰一个伤心的人类。

过了一会，他竟忽然弃伞，模仿着在影视剧中看过的片段，上前抱住霍林，笨拙地拍打霍林的背，温声道：“不要难过了……现在的你很好，还会越来越好。”

霍林被喜欢的人一抱，惊得魂都飞了，他的愤怒一扫而空，转而羞道：“喂！！你怎么抱我啊！”

暮道：“我看其他人类，是这样安慰人的，所以这样做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霍林：“好是好了一点……”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拗了好一会，才不自然道：“对了，你现在还记着赫伯特吗？”

暮：“嗯？”

霍林：“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现在还会想念你的亡夫吗？”

暮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似是出了神，然后他轻声道：“当然，我时常会想起他。修是一个凉薄狠辣的恶人，却将稀缺的真心献给了我。”

霍林的心在滴血，他怒道：“你就这么爱他吗？他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

修·赫伯特的身影再一次在暮的心头浮现。

他自美狄尼的遗迹中苏醒以来，所见便是修。

修是一个既温柔也偏执的人，他的爱汹涌疯狂，似玉石俱焚般滚烫热烈，他一直试图教会暮什么是爱。

暮以为，他们一直是非常好的伴侣，所以当修吞木仓自尽的时候，暮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这个人类明明事业正值上升期，并未遇见任何困难，生活顺遂无比。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竟泯灭了修的生存**，使修自杀。

不过，自己无法理解，也不奇怪。人类就是一种非常矛盾复杂的生物啊，在他们身上，既会看见贪婪自私的恶欲，也能看见高尚无私的美德。

暮敛起心神，道：“霍林，你很在乎我是否爱着修，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霍林爱他成狂，只是从不敢袒露心意。

他妒忌赫伯特，能够得到暮的钟情。

霍林别过脸，道：“我才不告诉你！”

虽说如此，他的手却始终为暮撑着伞，防止雨淋到暮的身上。

暮先前弃了伞，现在是没有伞的。

他低下头，重新捡回他的伞，再抬起头时，眸色有些惘然。

尽管在人类中生活了多年，他却始终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

明明他已经非常努力学习什么是爱了，但修依然常常埋怨，认为暮是不识情爱的。

修会是因为无法忍受他的缺陷，才离开他的吗？

暮不知道。

现在，霍林生气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暮试着直接询问霍林，道：“霍林，你为什么生气？”

霍林磨牙道：“你想什么呢，我才没有因为你生气！”

可霍林心率增加，呼吸频率上升，肾上激素大量分泌，明明就是生气了。

暮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原地。

雨越下越大了，噼啪噼啪打在伞上。闪电划过天空，惊雷嘹亮响起，轰隆隆，大得仿佛要震碎整个世界。

霍林轻轻扯了扯暮，没好气道：“还不快走，你是想被淋湿吗？会生病的！”

暮实话实话道：“我被淋湿，也不会生病的。”

霍林哼了一声，道：“那也不行！你是笨蛋吗？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他一把牵过暮的手，就拽着他往前走。

人类的手掌是那么干燥温暖，不像暮，他生来作为人形兵器存在，躯体毫无温度。

暮有些失神，他反握住霍林的手，被霍林带着前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路终于走到了头。这条离开之路很长，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却还是太短了一些。

时隔多年，霍林终于踏出了这间精神病院。

他回头看了看医院的匾额，眉宇间神色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他即将踏上的明日之路，会是什么样的。

他是否能梦想成真？成功改变这个灰蒙蒙，充满不公的世界？

还是说，他终生也逃不过被操纵控制的命运，在有限的一生中，遇到的不是深渊，便是更绝望的深渊？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暮。

暮视他为朋友，并无逾矩之念。

即便自己因为妒忌而怄气，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样的暮，为了帮助他，被他连累进了危险的漩涡，还不知道未来能不能全身而退。

霍林长长叹了口气，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

暮不知忧愁，却还向他微笑，温声道：“恭喜你，霍林，你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暮仅仅是浅然一笑，霍林立马一肚子气都消了。

他羞赧地别过脸，道：“我承认你是大功臣。要不是你前来找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所精神病院。”

暮疑惑道：“为什么？这里有最好的医生，最先进的脑科学技术。我能为你解开心结，只是巧合罢了。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慢慢好转起来的。”

霍林决然道：“不！你是特别的！对我来说，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你，我只会在这家病院里慢慢腐烂。”

是对暮的爱与保护欲，点燃了霍林的求生欲，驱使霍林重新振作起来。当暮出现之后，霍林灰暗无光的世界重新有了色彩，阳光穿透厚厚的乌云，照亮他的世界。

暮有些惊讶地抬起头，霍林第一次看见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黑眸中产生了波动，“霍林，我对你来说，竟然这样重要吗？”

他自语道：“人类的情感……好炙热……好奇怪……理解起来好困难，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独一无二的呢？”

霍林脸红了，他别过头道：“哼，你少自恋，我可不是喜欢你。”

暮听不懂霍林的口是心非，迷惘道：“霍林，为什么你会言行前后矛盾？方才还说我是独一无二，现在又说不喜欢我。”

霍林恼道：“你真的好笨，什么都不懂，我看，你肯定很容易被人骗！”

他大步向前，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身，轻轻瞪了暮一眼，轻斥道：“快点，走啦！还不跟紧我一点！”

暮往前追上霍林的脚步，他央求道：“关于人类，我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霍林，你可不可以做我的老师，教导我？”

霍林：“嗯，你想学什么，只要我懂得，我就教你。”

大雨中，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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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偏不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