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柯小禾虽然还没想好说啥,但脱口就是这么一句。
徐以秾也卡了壳,他觉得这句话是纯粹的废话,所以不理会依旧拖着走,他的眼中怒火满布,气到忘记可以坐车去。
柯小禾倒是想起来了,明明有车的人怎么现在一门心思把自己往门口拖着走?静下来思考一下,别看徐以秾冷酷的不似往日,其实这些动作不也证明了他是头脑发热吗?
他为什么头脑发热?因为娶外室?不对!柯小禾一边被拖着一边快速过滤信息,因为她同意娶外室!
为什么,为什么……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陆军部真是闲人多,到底谁在处理公务啊?!
难道……
“我,我怀孕了!你不能和我离婚!”柯小禾准备赌一把,大庭广众的叫唤了出来,这种话就算放在现代也很少会这么大喇叭叫起来。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信息量不大但很难消化,怀孕?离婚?他两?
徐以秾愣在当场,随后说,“柯小禾,我可没碰你。”
哗!众人再次开锅,这壶水快烧见底了。
柯小禾一百个没想到徐以秾能这么大方的说出来,不过她完全不怕,早想好了对策,“你现在为了娶外室就说没碰过我?还不是怕我怀的是个女孩?!”
有人开始嘀嘀咕咕,什么话都有了,众人展开合理的想象。
“什么男孩女孩……”徐以秾的额头开始冷却,“我告诉你,陆军部就有医务室可以查验怀孕。”
“查就查咯。”柯小禾努力让自己昂起头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好像做了多光荣的事一样。
医务室的医生一听来意,就愁眉不展,这不就是小两口转移矛盾来了吗?长官要是觉得自己办的不好影响以后仕途调去做随军怎么办?
“不能查?”徐以秾看着医生。
医生说:“能查……可是长官这您不也会嘛,毕竟是您夫人。”
徐以秾还真会,他头一偏,医生会意夺门而出,将空间留给二人。
“去床上躺好。”徐以秾开始戴医用手套,拿出听诊器。
“徐以秾……”柯小禾见四下无人,她换上另一副面孔开始放软声音。
“去躺好,别让我说第二次。”
“以秾……”柯小禾凑到徐以秾身边,开始拉扯他的袖子,粗粗的厚呢料袖口,摸在手心有种厚实的安心感。
徐以秾一手拿着听诊器一手把她按压到床上,刚要伸手撩衣服,忽然一根温度计出现在眼前。
柯小禾什么话都没说,只举着那根温度计,她看着徐以秾说:“还记得吗?就在这里,你替我量体温,我还记得当时你好腼腆,让我叫你的名字,后来你被我传染了发高热的时候,我半夜给你喂水——
“你,”柯小禾把声音放得很轻,“的唇碰着我的手指,说好烫很难过,我喂你水,你喝不下去,我就……”
徐以秾的记忆一下就被拉到当时的场景,虽然那个时候他病重昏迷,但半梦半醒间的一些片段他还记得,他一直以为是贪凉做梦,没想到真的发生过。
他的唇微热起来,不自觉的抿了抿,看了柯小禾一眼,将她半起的身子按下去,衣服一把掀开拉下些裤腰,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
冰凉的锥形听筒压上了腹部,徐以秾警告,“别乱动。”
柯小禾心里骂得难听,但身子的确不敢动。
过了会,徐以秾的声音传来,“你没怀孕。”
“我当然没怀孕……咱两又没做过!”
“咳咳……”徐以秾将听筒放到一边,看着床上只敢说话不敢乱动的人问,“你现在又想起我没碰过你了?”
“别和我离婚了好不好?”柯小禾苦着一张小脸哀求着,“我知道骗不过你,我就说实话吧,要是你现在和我离婚,那我真的日子不好过了。”
“你是柯家的人,柯家家大业大,一时失势而已。”徐以秾说着开始收拾器具,起身的同时顺便抽走了柯小禾手中的温度计。
“你,不会和我离婚了吧?”柯小禾试探着问。
徐以秾转动着手中的温度计,他的怒气就像这温度计里的水银柱,失去了升温的点,固定在一格,被外力推动着正在往下降去。
看着身处的这间放着病床的房间,他有时候很烦自己的记性好。
可他知道这口气始终还是噎在嗓子那,上不去下不来,其实离婚后最难面对的是他自己,虽然柯怀思那边不会说他,可他自己觉得没法对长官交待。
于公也好于私也罢,他绝不会做有损于柯家利益的事。
脑子冷静下来后,他还是决定忍下。
“时间过得真快呀,这里的一切都没变,仿佛是在昨天。”柯小禾慢慢的踱步在窗边说着,想借着机会拉一拉和徐以秾之间的感情。
“这不是那间屋子,我们当时在隔壁。”徐以秾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开门出去了。
柯小禾后面几天就像过街老鼠,每每都是一低头嗖的窜进了办公室,晚上等人都下班走了才嗖的溜走,像个贼一样。
荣宁是人小鬼大,跟着叶五见得人多,像柯小禾的脸色他一眼就明白肯定出了什么事,他一手撑着盒子一手松松的搭在桌边,刚要开口,柯小禾就叫他闭嘴。
柯小禾看着眼前英俊少年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活脱脱第二个叶五,她啧了一声,踢开荣宁倚靠到桌沿的半边身子,教训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知道吗?”
“知道知道,少夫人简直比五爷还啰嗦。”荣宁笑嘻嘻的说。
“叶五啰嗦吗?我怎么不觉得。”
荣宁不说话。
“你怎么不理我?”
“不该说的不说。”荣宁比叶五多出一份狡猾,这种狡猾柯小禾只在动物世界中狐狸幼崽的脸上看到过。
柯小禾又问:“快运完了吗?你们精简些我这边都快放不下了。”
“说不准我看东西还不少呢,”荣宁上半身趴在桌上,伸手玩起了桌上的电话,“哎,少夫人要不你去一趟把剩下的东西盘盘,实在没用的我找别地儿堆。”
柯小禾犹豫了一下便点头,“你们还是在那栋楼?”
“嗯,地方没变。”
最近柯小禾与徐以秾两人十分心有灵犀,谁都不想和谁碰面,但始终都在一个院子住,避得了抬头不见避不了低头见,做不了不见面的街坊。
月夜下的院中,柯小禾拿着一张条子往外走正好碰上了应酬回来一身酒气的徐以秾。这个时间妻子一身正装出门,丈夫怎么说都不能当看不到,但徐以秾又不想问。
好在柯小禾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先开了口说:“朋友送条子过来有个局我去一下就回来。”
徐以秾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那日后他惊觉自己把自己丢入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里,柯小禾以为他不信,为表清白将手中纸条递上去说:“离的不远。”
徐以秾接过纸条本是随便看一眼,但这一眼就觉得不对,他问:“是男是女?”
柯小禾眼珠转了一圈,说:“男女都有呀。”
徐以秾见她这副样子,不免烦躁,将纸条丢还给她一言不发走开了。柯小禾则在他转身的瞬间嗖的一下跟个耗子似的窜了出去,就像她最近的行事风格一样。
柯小禾出了门,在与荣宁约定的地点等着车子来接,鬼祟的样子实在不像去正经赴约的。
本以为要等一会的,结果也只是在第二次抬腕看表的时候就等来了人,两个男人走到柯小禾的面前,他们低着头压着声音,其中一人问:“姑娘等人?”
柯小禾觉得不对,这两个人太面生了,她打量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强壮男人,刚要张嘴喊叫,嘴巴就被人堵上,双手立时被反扭到背后,颈后一震,失去了意识。
徐以秾今晚翻书都不顺,不是书本掉落在地就是纸张被手指撕破,他合上书本,拨通了电话,接通的电话忽然与一个男女大声吵闹的世界相连,酒杯碰撞后里面才传来男子微醺的声音,“哪位?”
“叫叶五听电话。”徐以秾语气生硬。
“哟,找五爷什么事,您告诉我就成。”
徐以秾深吸一口气,压下无名火,“问叶五是不是叫人去接小禾了。”
“您别挂,五爷来了。”
徐以秾断断续续的听到那人说着什么小禾,接着电话重新传来男人的声音,“五爷说他知道了,您哪位?”回复男人的却是挂断电话的压舌声。
徐以秾拿起掉落的书本打开在眼前,那些之乎者也如蚂蚁在白纸上乱爬,他撑着额头不断的想着柯小禾三个字,就在他站起身的一刻,脑中又窜出了叶五的脸,徐以秾的手握住又放开,电话铃响起,很急——
他赶忙接起,生怕是叶五回的。
柯小禾在震麻中失去的意识,这会也在震麻中慢慢的清醒了过来,伴随着麻的还有痛,钝痛环绕在颈椎处,遥远的人声慢慢靠近,人影也从无数个互相叠加成了一个。